「老爹,你交代的事情辦完了莊主別急嘛。」
「主,歸位已成,九星已連環。」
浪漫梅林里,司陵孤鴻懷抱唐念念,兩人面前是一張案幾,案幾上擺放著幾本翻開的小冊,粉白或朱紅的梅花花瓣飄落在上面,清素爾雅。
這時候唐念念正一手拿著棒槌,往個玉盅里輕錘著。
他們正在試著書冊里寫著的辦法做胭脂。
唐念念向來素面朝天,除了在無垠森林的司陵家族和司陵孤鴻成親時畫了妝之外,再沒有踫過這些胭脂水粉之類的東西。
司陵孤鴻也最喜歡她身上獨有的味道,涂了胭脂反而是混淆她身上的香。
不過兩人親自做的胭脂自然就不一樣了。
唐念念正做得用心,突然感覺到司陵孤鴻環抱自己的雙手一緊,對方心神的起伏竟然影響到了她——可見這時候司陵孤鴻的心情波動有多大。
唐念念放下玉錘,轉身認真的看著司陵孤鴻。
她沒有說話,不過眼神已經明明顯顯的表露出她的意思。
司陵孤鴻也看著她,這一眼竟然有種別樣的深邃,深邃到唐念念竟然也沒有看懂他的意思。
唐念念正想開口詢問,司陵孤鴻卻傾身輕輕親|吻她的眼眸,輕柔像是鴻毛的親吻充滿憐惜之意,眼睫毛都能夠感受到對方水色唇瓣的柔軟。
從眼楮再到鼻子、嘴唇,都是那麼的輕輕的、揉揉的,甚至留不下任何的痕跡和水滯,只有濕熱的氣息,虔誠得令人沉重,填滿了整個心神。
他並沒有深入,一會放開唐念念,向案幾上的半成品胭脂掃了一眼,說︰「這個我們下次在做。」
「好。」唐念念揮手將案幾上的東西收了起來,水亮的眸子有種看透世事的透徹,問道︰「要回去仙源了嗎?」
司陵孤鴻點頭。
半年了,從仙源回到雪鳶山莊已經有半年的時間。
半年來這個山莊里只有他和她,沒有見任何人,也沒有和其他人聯系。
每日都充滿清閑自在,因為有司陵孤鴻的在,所以並不會感覺到無聊或者寂寞,除了對方在床|事上越來越深入長久讓人吃不消之外,真的沒有什麼不好。
唐念念感覺得到司陵孤鴻有什麼事情瞞著她,甚至在半年的時間里,隱隱已經猜出了一些苗頭。
雪鳶山莊再次在司陵孤鴻的手指隱去,兩人就從虛雪山往惘凡境趕去。
當通過惘凡境回到仙源的時候,唐念念竟然有些不適應,本能有所察覺的朝天空看去。
這一看便見天空早就黑不見底,濃郁得好像要滴出水來一樣。整個天地都變得昏暗,空氣中充滿著壓抑,給人一種隨時天地都會破碎,帶來毀滅性的壓迫感覺。
唐念念怔了怔,她沒有想到才離開仙源半年,這里竟然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這一切還和司陵孤鴻有關。
「親親娘親~」兩人才剛出現,一聲童稚的聲音傳來,軟軟的糯糯的,只是看到聲音就能夠讓周圍壓抑的氣氛驅散。更何況是出現在眼前的那張純然的燦爛笑臉,粉雕玉琢得不可思議,讓眼看了不自覺就忘記了一切的不愉快。
唐念念看到這樣的司陵無邪,幾乎忘記了他的年紀,不由受到感染的露出柔和的淺笑。
司陵孤鴻朝他掃去一眼,透出一縷贊賞。
真是難得啊。
司陵無邪心想著。他得到司陵孤鴻贊賞的目光實在是太少了,更別說是口頭上的夸贊莊主別急嘛。
「嗷嗚嗷嗷嗚~」綠綠的叫聲傳來。
主人~主人~綠綠想主人!
唐念念順著聲音看過去,只見視線里一個血眸紅衣的妖異高貴男子一手抱著個綠意童兒走來。男子面容俊美,神態高傲。那個童兒就坐在他一個的彎臂上,看起來格外的小巧玲瓏,翠綠的衣裳襯得她(他)的肌膚更加的白皙剔透,彎彎的柳眉,大大的眼楮天真閃亮,濃密又自然翹著的眼睫毛,眨著眨著像把撩撥人的扇子,朱紅的嘴唇嘟嘟的,讓人不用模就知道有多柔軟。
這小童看起來十一二歲的樣子,一頭黑發都披散著,精致的面龐因為年幼而雌雄莫辯。
唐念念認出來這小童和綠綠呆在內界時的元靈生得很像,完全就是長大了的版本。
「嗷嗚~嗷嗚~」小童子嘟著艷紅的嘴巴,伸著兩只小胳膊,眼睫毛扇啊扇,透淨眼神又亮又呆,配上她(他)嘴巴里冒出來的嬌女敕軟糯的聲音,真叫人……
主人抱抱~
果然是綠綠。
唐念念嘴角的弧度更明顯了一些,伸手準備抱綠綠,一會又止住。
現在的綠綠實在不小,雖然比較同齡的孩子來說更小巧玲瓏些,可是也只有紅黎那樣高大的男子抱著才會那樣讓人感覺。如果讓唐念念抱著的話,實在就有些大了。
綠綠歪了歪頭,後知後覺的發現了這一點,然後就听到「噗」的一聲,剛剛還嬌女敕可愛的童兒就變成了熟悉的藥獸,一蹦就朝唐念念懷里蹦來。
一只手橫空阻住它的道路,柔力將它彈回去,司陵孤鴻淡道︰「回你媳婦那去。」
紅黎嘴角一抽,穩穩當當的接住綠綠。
半年前他見到司陵無邪帶著綠綠到來,初次听到綠綠那紅黎媳婦定論的時候,差點嚇壞了他。尤其是听說唐念念有意偏向綠綠,要研究丹藥將他變為雌性的時候,差點就暴躁想要跳崖了。
這半年他好說歹說,這才將這傻球兒說通,不但它放棄了成為男子夫君的想法,還讓它學會了化形,可以化為人形。
只是這人形可愛是可愛,依舊是傻球兒那種範兒,可是……太小了!
這就算是娶了他做媳婦也不能干啥,依舊只能任勞任怨,當貼身伺候的又當行車趕路的。
現在又從司陵孤鴻嘴里听到那句‘媳婦’,紅黎也只能憋悶的無奈,不敢對司陵孤鴻發火。
這時候,從四周又走出來幾人,這些人正是殊藍、木靈兒、杜子若、戰蒼戩他們。
他們都是听司陵無邪說了司陵孤鴻和唐念念在這兩天的時候會回來,然後隨著他等候在這里。
「莊主,主母。」
「阿納菈。」
「主子。」
眾人個個都恭敬的叫喚著唐念念和司陵孤鴻。
面對這些熟悉的人,無論是天空的昏暗還是周圍氣氛的壓抑都消失了一般,唐念念神色淡柔淡定的點頭。
司陵孤鴻至始至終都只看著她,看到她神情的柔和,還有眼楮印出旁人的倒影,雖然不愉卻沒有說一句話,只為這時候這些人的出現能夠讓唐念念舒心。
葉氏姐妹兩人一蹦一跳的來到唐念念的身邊,木香歡喜問道︰「主母,主母,你們回去念鴻大陸可見到住總管他們了?」
連翹跟著笑道︰「對啊,對啊,住總管他們還好嗎?有沒有和舒修竹在一起啊!嘿嘿,其實他們兩個暗中的情愫,我們可早就看出來了!」
兩姐妹清脆悅耳的聲音好像鈴鐺一樣,讓人忍不住勾起嘴角,心生愉悅。
唐念念搖頭,「沒見。」
「誒——?」兩姐妹臉上都閃過迷惑。
回去念鴻大陸為什麼不見住總管他們呢?
哪怕莊主他們不主動去見住總管,住總管他們也會來拜見莊主和主母才對啊。
木靈兒對于情緒感受最深,當看到司陵孤鴻出現的時候,她就明顯的感覺到司陵孤鴻此時的情緒很濃郁,宛若深淵一樣。雖然不怕,卻也不免的心驚。
「葉姐姐。」木靈兒朝兩姐妹喚道。
連翹、木香也所有察覺,神色還是笑嘻嘻的走到木靈兒和殊藍那邊。
殊藍對唐念念和司陵孤鴻兩人輕聲道︰「莊主、主母,可先回去袁家?」
司陵無邪朝司陵孤鴻看去一眼,然後拉住唐念念衣角,仰頭晶亮的眼楮直勾勾盯著唐念念,認真說道︰「娘親,半年你都陪在老爹的身邊,這次回來要陪我玩!」
唐念念看了,伸手模模他的腦袋,熟悉的柔軟順滑的發絲觸感,讓她笑著點頭,「嗯。」
如果是往常,司陵孤鴻一定會將她的手給抽回來,隨之警告的掃司陵無邪一眼,這次卻意外的沒有動作莊主別急嘛。
這回人人都發現了司陵孤鴻的一點異常。
這是怎麼了?
眾人疑惑,又無法從司陵孤鴻那里得到答案,一路就朝東髓山的方向回去。
殊藍等人都不聲不響的跟在司陵孤鴻一家三口人的身後,連翹悄悄傳音說道︰「莊主好像有些古怪啊,該不會是和主母吵架了吧?」話是這樣,她臉上滿是不信的神色,可見她自己都不相信會是這個原因。
木香道︰「怎麼會,莊主和主母才不會吵架。」
「我感覺到莊主的心情很沉重。」木靈兒說話了。
眾人的目光都看向她,因為她從來不會無故放矢,天賦能力也從來沒有錯過。
木靈兒輕輕的看了一眼司陵孤鴻的背影,用秘法傳音說道︰「我感覺不出莊主到底是什麼心情,總之很沉重,壓得人喘不過氣來。」也真不知道他如何能夠在這樣的心情下,神情還是如平常一樣,不見任何的變化。
如若不是她的天賦不一般,只怕也根本就看不出來司陵孤鴻這個時候竟然壓抑著這麼恐怖的情緒。
戰天戟伸手將她抱進懷里,「不舒服就別去感受。」她都說了沉重得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司陵孤鴻的情緒是那麼好去探究的嗎?好幾次木靈兒都因為去感受司陵孤鴻的情感而傷及精神。
木靈兒輕輕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有了她的提醒,眾人心中就更加的迷惑了。
杜子若突然說︰「仙源的變化和雪仙有關。」
對啊!
最近仙源的天空和氣氛變得越來越緊張了,大多人也都清楚這件事情和司陵孤鴻有關。
這次司陵孤鴻心情大半就和這未知的變化有關系。
從惘凡境回到東髓山,他們有了不過一天的時間。
袁勤然早早就親自出來接見,天啟閣那邊一直沒有被改動過,有陣法呼護著,哪怕唐念念他們離去很多沒人居住,還是不見一點的灰塵。
這一夜,袁家大擺筵席,食物當然都是一些靈物靈藥做成,奢侈的程度實在是多年前初來那時落魄的袁家可以相提並論的。
宴會完全是以唐念念和司陵孤鴻、司陵無邪一家子為主,由于知道唐念念不喜歡吵鬧,袁家藥修大多也不是放浪的人,再加上對雪仙一家子本就崇敬畏懼,整個宴會都是一片的和諧。
唐念念和司陵孤鴻都是很少喝酒的人,並非他們不喜喝酒,只是身上大多帶著都是原汁原味的瓊漿玉露,也就沒有刻意去尋酒了。
這次袁家拿出來招待唐念念一家人的當然是珍藏中最好的酒之一,特別為了照顧唐念念,找的最適合女子,猜測最適合唐念念口味的酒。不僅僅看起來色澤清透,味道也不是辣烈如同刀鋒刺激的,而是醇香可口,絲滑如稠的味覺。
雖然這酒的味道醇香可口,實際上後勁卻比較那些味道烈辣刺激的酒更加大。
司陵孤鴻盤膝坐在地席上,讓唐念念舒適的躺坐在自己的腿上,身體靠著自己的胸膛,一手扶著她免得她坐得不穩,一手則親自給她倒酒,舉杯喂到她的唇邊。
一舉一動行雲流水,昭華清韻獨成美景,令人賞心悅目。
這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只是最普通的相處,都能讓最精彩的表演遜色,讓人的目光追隨在他們。因此袁勤然也根本就沒有想到要在這延遲中準備節目,只會讓人覺得繁雜了,遮擋了人的視線罷了。
袁家的人早就對司陵孤鴻對待唐念念時細致溫柔的舉動見怪不怪了,神色都沒有任何的驚訝。
習慣這種東西真的很奇妙。
無論多麼令人震驚的東西,一點習慣了就自然的麻木了。
一杯接著一杯的酒水下肚,唐念念沒有刻意去消除酒精對精神的醺醞,雙頰不自不覺就泛出醉人瑰麗的酡紅,總是清淡純澈的眸子泛起水色,動作也變得輕緩了不少,輕輕一轉眸的動作,竟能帶出一股魅惑人心的清艷魅色。
康當——
有人失態的打翻了面前的杯子。
司陵孤鴻目光朝那人掃去,嚇得那人面色白了白,連忙一臉告罪知錯之意,然後從座位起身,樣子是離場了。
「唔唔……孤鴻?」唐念念半眯著眼楮,滿眼疑惑的看著司陵孤鴻。
怎麼不喂了?
她伸出舌頭舌忝了舌忝嘴唇。
這東西好喝,越喝越想喝啊?
「呵呵。」清澈純粹的笑聲從唐念念嘴里冒出來,她渾身無骨般慵懶的靠在司陵孤鴻懷里,撒嬌一樣的用身體蹭了蹭司陵孤鴻,懶散得竟然連話都不說了,直接眨著眼楮,用渴求殷切的眼神盯著他。
這眼神充滿著信任和毫無防備。
也是,若是其他人的話,唐念念才不會這樣不管不顧的放任讓自己喝醉酒莊主別急嘛。
如此毫無防備,猶如不知世事般的模樣,再看她酡紅花容,水眸清靈又懵懂,嘴唇被酒水沾染得水潤又艷紅,微微張開著,露出貝齒,隱藏里面的小舌若隱若現,秀發被她蹭得有些凌亂,笑顏殷切燦爛,竟是魅惑天成,驚人心神。
哪怕是殊藍這些常年跟在唐念念身邊的人都看得一呆,更不要是其他人了。
宴會中像袁妙綠、袁木騰這袁家和唐念念一輩的袁家子弟大多都失態,目瞪口呆的樣子看起來有些傻怔怔的,一時竟然看得忘記了司陵孤鴻的存在。
袁勤然一怔之後就滿心的無奈。
唐念念本就生得花容月貌,絕色傾城,平日總是一臉無情淡靜也就罷了,又有司陵孤鴻這樣護妻如命的人守著,旁人當然就極力的忽略了她的容貌,不去關注她的樣子。
這會兒唐念念露出這般毫無防備的誘|人樣子,也難怪也惹了這些年輕人失態。
如果沒有司陵孤鴻在的話,唐念念這性子和模樣,也不知道要招惹了多少有心人。
唐念念的姿態只被眾人關注到一瞬間就被隱去了。
袁勤然幾乎是反條件就站起身笑道︰「雪仙,我看念念有些不勝酒力,天色也不早了,要不今晚就這樣散了,以免打擾了雪仙和念念的休息。」
這一番話說的非常的順溜,等他說完之後,自己就先佩服自己了。
他是被雪仙嚇成了什麼樣,才能還未等對方發難,就已經條件反射的做出了最正確的做法。
他的話將袁木騰那些人驚醒,這些年輕人都又驚又羞,面色忽紅忽白,像個染色盤一樣。
司陵孤鴻沒有說話,卻已經抱起唐念念,準備離開。
「孤鴻……」唐念念雙手攀著他的肩膀,舌忝了舌忝嘴唇,準備說什麼。
司陵孤鴻寵溺的輕勾唇角,揮手將桌上還留下的酒壺帶走。
唐念念眯眼,吧唧就在司陵孤鴻如玉的面頰狠狠親了一口,「孤鴻最懂我。」
「自然。」司陵孤鴻輕聲說。
若不懂你,怎麼照顧你。
只願這世上只有我懂你。
如此這世上也只有我能照顧你。
你亦離不開我的照顧。
兩人的身影越來越遠,眾人都安靜的目送他們的離去。
一直到看不到他們的背影,木香砸了砸嘴巴,拍著自己的胸部道︰「難怪,難怪莊主不給旁人看主母,那個樣子就連身為女子的我都看得心動,更別說男子了。這要是不好好看著,也不知道要惹來多少狂蜂浪蝶呢。」
連翹裝模作樣的一挑眉頭,做出風流倜儻,多情公子的的模樣,一臉的萌動,「如果我是男子,為博美人一笑,散盡千金也願意。」
「為博你一笑,我也願散盡千金。」低啞的男子聲音傳來,額生弧月的白黎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兩女中間。
「哼。」連翹瞥了他一眼,臉朝左邊。
「哼。」木香也瞥了他一眼,臉朝右邊。
這動作這聲音這默契,如出一轍,完完整整的表現出對他的不待見。
白黎臉上露出無奈,這兩姐妹太古靈精怪,有的時候他猜不出來她們到底在想些什麼,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麼,竟然惹了兩姐妹的不待見。
經過袁勤然之前說的散會的話,宴會上已經有人開始離去。
袁勤然吩咐人說︰「將春靈丘露送去天啟閣。」
春靈丘露就是剛剛唐念念喝的酒。
司陵孤鴻帶她離開時,她還惦記著春靈丘露的舉動被袁勤然看在眼里。細心的就讓人將寶庫里面還剩下的春靈丘露都送去給唐念念。
「不用送了。」小小的童稚聲音,出至獨自坐一桌的司陵無邪之口。
小小的人卻仰躺著,一副慵懶雅痞的姿態,被小童兒身的他做出來,只有一番極致的可愛。他一手拿著酒壺喝了一口酒,斜眼朝袁勤然看去,清脆軟糯的聲音說道︰「沒有老爹喂,娘親看了也是難受,怎麼會去喝。」
袁勤然滿臉訝異。
這話是什麼意思,若是唐念念想喝,司陵孤鴻哪里會不喂。
殊藍等人也都詫異的看著司陵無邪。
聰明人都能夠從這句話听出點什麼東西來。
司陵無邪沒有解釋,一副大人樣的搖了搖頭,又喝了一口酒,「哎~」一聲嘆息,接著輕聲無奈的說︰「真是讓人不省心啊~」
眾人無語︰「……」
這口氣確定不是幸災樂禍嗎?
司陵無邪仰頭喝酒,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清澈的異瞳里閃過一縷深邃莊主別急嘛。
天啟閣。
司陵孤鴻將唐念念抱進洗浴房里,看到懷里渾身柔軟無力,雙手雙腿又緊緊攀附著自己的唐念念,忍不住滿心的喜愛勾起嘴角,笑聲輕緩清越,充滿寵溺的溫柔。
「念念。」司陵孤鴻在她耳邊叫道。
唐念念歪了下頭,躲開那讓她酥|麻的濕熱氣息,茫然的看著司陵孤鴻,一刻不移開的看著。
司陵孤鴻也任她看,並且享受她的專注視線。
「美,美人……」唐念念認真的說,手指撫模司陵孤鴻的面龐,從他光潔的額頭,落到他細致的眉眼,手指軟軟的柔柔的好像沒有什麼力氣,不斷的滑落到他的挺直的鼻梁再到水潤的薄唇,手指還要往下掉的時候,一下抓住了司陵孤鴻的下巴,好像抓住最後一根稻草,不讓手指掉下去。
「呵呵。」突然對著司陵孤鴻展顏歡笑,笑眯了眼眸,翹起了嘴角,滿心歡悅的贊嘆,「美人,我的孤鴻是美人!」
沒有任何的歧義,只有實實在在的贊美,認認真真的直述。
「美人來親~」唐念念湊上去,再一次將自己主動送上門去,完全憑著本能的親近司陵孤鴻,將自己柔軟的嘴唇貼上他的,明明沒有力氣卻還死死的貼著不離開,貪心的舌忝|舐|輕|啃|允|吸。
司陵孤鴻眸色柔得宛若一汪春水。
這樣的唐念念,叫他分開一時半會都舍不得。
真恨不得將她融進自己的血脈里,再也不用分開。
「念念。」剛剛一嘆,唐念念就將貪得無厭的小舌頭伸進他的口里,胡亂的又帶著最直接坦白的欲|望去親近他,允|吸他,糾|纏著他。
司陵孤鴻一手拖著她的臀部,一手攬著她的腰身,將她完全固定在自己的懷里。
親了啃了唐念念還不滿足,渾身癱軟無力的她在此時色|膽|包|天的竟然蓄力爆發,伸手將司陵孤鴻推倒在地上。這一下像是用了她不少的力氣,氣息不穩的喘著,趴在司陵孤鴻的身上,雙眼眯得像是偷了腥的貓,笑呵呵的自言自語,「每天折騰我,這回該我來折騰你,唔……先給吃迷藥。」
唐念念晃了晃腦袋,手里拿出一顆自制迷藥,瞪著眼楮盯著司陵孤鴻,居然還當著他的面自得的介紹道︰「**丹,半仙大乘期吃了也會全身離力,不過身體的感覺會加倍。」伸手把丹藥喂到司陵孤鴻的嘴巴里,醉了還知道使用出對付司陵孤鴻最有效的辦法,那小臉蛋表情柔順又可憐,雙眼滿是朦朧期盼,口氣別提多柔軟惑人了,「來,孤鴻乖乖吃了,我會讓孤鴻舒服。」
這話……真是似極了街頭紈褲惡霸調|戲良家女子。
可是街頭紈褲惡霸哪里及得上他家念念一根頭發的可愛?
司陵孤鴻寵溺看著跨坐在自己身上,展露無盡媚態的唐念念,張口讓她將丹藥喂進來。
丹藥入口即化,司陵孤鴻卻沒有吞咽那化去的藥水,突然直起身子,將面露得逞之色的唐念念吻住。口|舌|交|纏,**丹的藥水就順著他的唇口渡到了唐念念的口里。
**丹對唐念念的體質來說作用不大,可是醉酒的她根本就不知道去吸收丹藥內的藥力,這就讓**丹的部分藥效融入她的身體,便覺更加的渾身無力,雙眼也眨了又眨,有種慵懶想睡去的沖動。
「念念,怎麼辦。」迷迷糊糊中,腦子里傳入那熟悉如骨的聲音,每一言每一語都真摯如斯,撞擊人的心魄。
「我舍不得你。」
舍不得我?
我就在你的身邊,為什麼要舍不得我?
你要做什麼?
唐念念潛意識里覺得這話很重要,強制自己撐著沉重的眼皮,想要當面看清楚司陵孤鴻,親口問他這話的意思。
可是昏沉的腦袋,還有癱軟無力的嗜睡感讓她沒有成功。
「你在此間一日,我就要過百年,半年的獨自相處哪里補償得夠。」濕熱的氣息都噴在頸側。
唐念念分明的覺得這話重要,可是听完之後就偏偏想不起來,組織不起來。
「唔!」調動體內的藥力,開始淨化身體的藥效和酒精,漸有些清明的腦海,讓唐念念緊緊抓住司陵孤鴻的衣袖,強睜著眼楮問道︰「你說什麼?要做什麼?」
司陵孤鴻撫模她的秀發,說︰「破開這片天地禁忌的時機已經到了。」
唐念念覺得他的手有種魔力,讓她想要在他的撫模下沉沉睡下去,可是現在她不想睡,歪了頭躲開他的撫模,想要將視線中有些模糊的他看得更清楚,腦袋雖然逐漸清明,卻還有些不能完美的理清條理,「禁忌破了,在這里飛升去天界就可以不用消失記憶了……」
之前孤鴻好像說……舍不得我?
唐念念認真問道︰「孤鴻破開禁忌的條件,是不是要離開這里,去天界?」
「嗯莊主別急嘛。」司陵孤鴻點頭。
「那孤鴻破開禁忌的時候,解開我身體的封印,即可引來天界,一起飛升上天界。」說完,唐念念就輕輕皺眉,「乖寶這麼小,被一個人丟在這里……」
在她心里,對司陵無邪的認知還停留在三四歲女圭女圭的概念上。
誰叫司陵無邪在她的面前幾乎一副女圭女圭模樣。
司陵孤鴻沒有言語,眸子輕垂,半掩眸內的幽暗,寂謐得令人揪心。
唐念念搖了搖頭,「不對,」迷茫的雙眸這時已經恢復了大半的清明,「天界有聖子,身為天聖傳承之一,他會想殺我奪本源。如果乖寶跟著反而有危險,留在這里也好。」
「孤鴻是天魔毒體,聖子想要孤鴻,如果孤鴻去天界的話,也會被聖子抓。」條理在腦袋里面越理越清晰,「那次聖子無意發現這里,如果禁忌破了,這里就失去了隱蔽,會被更多人找到,身為天聖獨創的天地,一定會被很多仙人惦記。」
「在黑魂山脈那次,聖子只發現了我們,只要我們飛升吸引了聖子的注意,再讓乖寶他們隱藏好自己的身份,也不會有危險。」
唐念念抬頭看著司陵孤鴻,問道︰「孤鴻有辦法破開禁忌之後,等我飛升了,再暫時讓禁忌再持續一段時間嗎?」這樣的話,他們就有時間完全吸引天界有心人的注意力,讓留在這里乖寶他們更加的安全保險一些。
「有。」司陵孤鴻輕聲說。
他們果然是心意相通的,連辦法都想得差不多。
只是……
司陵孤鴻接著說︰「念念也暫時留在這里。」
「嗯?」唐念念睜眸。
只是……他又怎麼舍得讓她顛簸流離,度難冒險。
木龍靈脈那次妻兒被搶奪,前往魔域時的分離,經歷了兩次,已經夠了,事不過三。
尤其是在夢境中見到唐念念的前世經歷,他更那時候就下了決定,絕不容她有一點的生命之憂。
「不用多久。」司陵孤鴻傾身在她耳邊輕柔低啞的說道。
是的,不用多久。
對她來說,只需百年就夠了。
對他而言,卻是……
想到那個時間,司陵孤鴻呼吸一窒。
當年無數紀元歲月他獨自寂寞的度過都覺得沒什麼,相比起那些歲月,萬年的時間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可是如今他只是想一想,就覺得心神抽痛難耐,有種狂暴的沖動。
天界。
聖子。
一切對念念有害之生靈。
全部該死!
唐念念想說話,可是發覺眼前一陣的發黑,昏迷過去。
「念念,最後一次。」司陵孤鴻抱起唐念念,為她褪盡衣裳,輕柔幫她沐浴,深深看著她沉睡的容顏,一次要看盡一樣,眸子幽深如同深淵,「這次之後,不會再分開,哪怕是你自己要逃,我也不會放開。」
這是魔的誓言,魔的執念。
半個時辰後,司陵孤鴻將只穿著一件雪白褻衣的唐念念抱到床榻上,為她蓋上薄被。
他站在床邊靜看她一會,傾身在那微皺的眉宇輕吻,一路吻到她的唇瓣停止,足足停了約莫幾息又似更長,隨後身影消失。
天啟閣內一座樓宇的屋檐青瓦上,司陵無邪坐在上面,視線從主臥廂房方向收回,喃喃自語︰「老爹,你就安心去吧,親親娘親有我照顧,我可絕對不會讓她上心難過,只會讓她更氣你哦。」
正所謂,越氣你就越想著再次見面之後怎麼教訓你,這樣也就不會有功夫去傷心難過了。
反正你都已經這樣犧牲了,更犧牲一點也沒有什麼吧。
司陵無邪將手里已經喝完的酒壺捏毀,抬頭看著天空,純淨的妖異眸子閃動著暗光。
「等著吧!」
總有一天我們一家一定會站在巔峰。
誰也別想欺壓我們,更別想迫使爹娘分開。
這種無力,只能被在意的人犧牲護著的感覺真不好!
司陵無邪雙手撐著下巴,包子臉鼓得更圓潤了,朱紅的嘴唇抿得緊緊地。
他都這麼難受了,別提娘親醒來之後多難受了。
仙源妖谷。
司陵孤鴻的身影出現在這里的時候,白和黑幾乎是瞬間察覺,然後氣息動蕩。
「主。」
「至尊莊主別急嘛。」
「主人。」
黑龍荒牙、林君肆、雪津三者同時出聲。
在殿內歸為的谷媚娥因為本身修為不足,本源融合不夠,如今只能作為媒介沉睡在里面,自然無法感覺到司陵孤鴻的到來。
司陵孤鴻無聲朝天魔宮走去,一步步踏入天魔宮內,伴隨著他的行走,殿堂內的燭火跳躍,擘畫似活了,像是在臣服他們的主,迎接他們的至尊回歸。
九節台階,五道更高的台階,象征九五至尊。
孤立的寶座,上面布滿了塵灰,像是絕世寶劍找不到命定的主人而寧可蒙塵不現,也孤傲的不願意被無用之人持有。
司陵孤鴻站在寶座前,手觸踫上扶手。
剎那間,似乎有道最古老尊威的低吼從寶座傳出,不斷的回蕩。
塵灰月兌落,露出里面的無價寶藏。
古魔珠從司陵孤鴻的手心浮出,飄入寶座猶如天生而出的獸雕口中。
天地瞬間變化。
轟隆隆——!
天崩地裂之勢,也不過如此罷。
無論是仙源的仙裔們還是魔域的魔人們,又或者是十大秘境的人全部都被驚醒,無數人抬頭看向天空,驚駭的發現那本來黑暗如稠,濃郁得幾乎像要黑出水來的天空,竟然在這時形成無數的漩渦,漩渦形成恐怖的旋風,並非吸納外物的旋風,卻是吸食天地之中各種能量,無論是天地靈氣還是生物的生靈氣息,連他們體內修煉來的能量竟然也有種被吸食之感。
他們驚了,怕了。
這難道真的滅天之劫嗎!
「哈哈哈哈!白,快出來受死吧——!」狂霸的聲音傳遍天下。
眾人只見一道巨大得遮天蔽日黑影出現,然後又是一道相同的白影出現,那高大的身軀,竟然讓人肉眼根本就看不清楚。
這是什麼東西啊!?
仙源和魔域之中有這種東西嗎!
白和黑又聖一分為二,生于同源卻偏偏是天生的仇敵,非要吞噬對方不可,這股執念幾乎是天生的本能。
兩獸相爭,殃及池魚。
不斷有仙裔和魔人死在兩者的爭斗中,血流成河。
誰也沒有發現,伴隨著人死的越多,血流淌的越多,都被融入地面,地面漸漸浮現出不明顯的陣紋。
東髓山袁家意外的安靜。
袁勤然他們都震驚的看著這一切,寂靜無聲。
殊藍等人快速的趕到天啟閣,司陵無邪對他們說了一聲,「等著就行了,娘親在睡覺,不要吵。」
這句話不但傳入殊藍他們的耳中,也傳入袁勤然這些袁家人的耳中。
在這樣童稚的小兒聲音中,他們竟然感到一股安心,相信了他的話——等著就行了。
轟隆!
暗紫色的狂雷形成一頭雷龍,咆哮翻騰在濃黑之中,電閃雷鳴中一道最為龐大的漩渦,漩渦從天朝著地,似乎要兩天地相連了一樣。
一股沖天的洪荒古老氣勢席卷天地,一座宮殿突然而至最大漩渦之處,漩渦正撞入宮殿。這宮殿就好像一個無底的容器,將漩渦恐怖的能量吸收,怎麼都無法飽和一般。
這宮殿隱沒在黑幕中朦朧不輕,黑龍盤旋,幽藍的眼眸似能看穿幽冥,金黃的巨人做出守衛之勢,雙臂將宮殿高抬。
這……到底是什麼啊!
這根本就不該出現在這片天地,這根本就不是他們這些修仙者能夠承受的威懾。
望著這座宮殿,被氣勢籠罩,幾乎所有人都止不住臣服的俯身跪地,瑟瑟發抖,無力反抗。
宮殿里。
司陵孤鴻坐在九五至尊寶座,黑的巨座,白的長衫,絕倫的容顏,無情深邃的漆黑魔眼。
他天生便該冷睨天下。
「來了。」不含一點情緒的嘆息,司陵孤鴻抬頭看天。
天劫降至!
他的身影從宮殿消失。
出現于宮殿之上。
單薄的常山在狂風巨浪中不斷翻滾,黑發的發帶被狂暴的能量震碎,墨發飄揚,風華絕世。
地上拜服的人們終于有抬頭看到這一幕者。
「……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