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惜美美地坐上了那只有幾根鐵條的後座,雖然硌得她疼痛不已,姿勢也不舒服,可是她甘之如飴。
程顥的車騎得很穩。
梁惜看著他筆挺的後背,好幾次,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臂,想要環住他的腰肢,可最後,她還是努努嘴,拍掉了自己蠢蠢欲動的手。
「需要拐彎的時候,提前說一聲。」
男生清冷的聲音從前面傳來,梁惜甚至能感到他的後背都因為說話而傳來振動,她心不在焉地應著,眼里只有他的後腦勺,哪里還有半點路標。
而她這樣魂不守舍的最後,就只落得一個結果。
二十分鐘後,二人停在某個十字路口,程顥頭疼地捏了下眉間,「想好了沒有?」
梁惜同樣頭疼,「左?不對,右?哎呦,應該還沒到吧,再往前走?」
程顥有些抓狂,「你自己的家,你不認得路?」
梁惜心虛,干笑了兩聲。
天知道,她這種不愛學習的人,哪里知道圖書館的位置?來的時候,光顧著興奮,也沒有看沿途都經過哪里。
所以,再次糗大了。
程顥看了眼路邊的公用電話亭,「你去給家里打個電話,讓他們來接你。」
梁惜委屈兮兮地抬了抬眼眸,「之前我不就說了,我沒帶錢……」
「你……」她可是學校里有名的有錢人,會沒帶錢?
「沒帶就是沒帶嘛!今兒光想著給你帶一份午餐,別的什麼都忘了,誰知道,你還不領情……」
瞧瞧,她還有理起來。
程顥白了眼自己的克星,從衣兜里模出兩枚一元的硬幣,「吶,去打電話,別告訴我,你連你家里的電話號碼也不知道。」
梁惜看著他寬闊的大手,心里竟開始比較起大小︰若是她的手放在其上,恐怕才剛好有他一半大吧。
「拿去!」看著她發呆,程顥有些不耐了。「怎麼,不夠?」兩塊錢足夠說上四五分鐘的話了,四五分鐘還不足以說清事情?
說完,他作勢又要套衣兜。
「夠,夠!」
梁惜忙得從他的掌中奪過了硬幣,而且很故意地以指擦過他的掌心,觸感很好,一點也不粗糙,然後,便匆匆跑向了電話亭,並沒有注意到,男生因為她臨走的「調戲」而僵了半響。
打電話之前,梁惜還反復心里想著,一定要省著用,用一枚,留一枚做紀念,這可是程顥第一次給她東西。
可畢竟就只有兩枚硬幣,梁惜隨便地多說了兩句廢話,就盡數泡了湯。
見她無精打采地從電話亭里回來,程顥瞧了,還以為出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怎麼,家里沒人?」
梁惜欲哭無淚,「硬幣……都用完了。」
「……」這是什麼思維啊,就兩塊錢,她還指望能聊上幾小時?再次無奈地捏捏眉間,「他們什麼時候到,去哪等?」
梁惜指了指不遠處的市政府,就在那門口吧。
程顥望了眼,那地方可夠招搖,而且,絕對不怕遇到壞人……
不到五分鐘,梁惜家的專車便到了,一輛黑款的奔馳。
程顥雖然窮,卻也識貨,面前的這輛車,再次將他和梁惜打入兩個世界里。
所以,在梁惜和其司機熱誠相邀他上車,說是順路載他一程的時候,程顥拒絕。
他痛恨有錢人。
也在心里時刻告訴自己,要遠離有錢人。
因為,他的骨子里,除了窮,也就剩這點傲氣了。
可說真的,梁大小姐今天的出現,讓他的學習效率大為下跌,相信任誰也不會在別人長時間的盯視下,還能保持心態若素。
更何況……更何況……
程顥甩甩頭,拋開了多余的心思,想著明天一定要把今天未完成計劃的任務補回來。
于是乎,第二天,當梁惜再次出現在圖書館里的時候,程顥頭皮都麻了,憋著一股子氣,卻不好說什麼。——圖書館不是他家的,他又有什麼資格不讓她來?
埋頭佯裝看書,最後,實在忍不住,他抬頭,瞪著她笑顏如花的小臉,「今天,你有讓家里人來接你不?」
梁惜笑了,回大地理直氣壯,「沒有,今天,我帶了地圖,絕對不會認錯路。」
程顥徹底無語,心里想著,踫到梁惜這種執著的家伙,也是無可奈何,他只指望著她是三分鐘熱度,自己忍過去就好。
可是,他低估了她的堅持,以後的每個周末,不管刮風下雨,梁惜必到,而且,絕對不會叫車,搞到最後,程顥都記清了她家要怎麼走。
程顥有時都會納悶,很想問梁惜一句︰她就真的這麼喜歡他,喜歡到要做到這個份上的地步嗎?
可惜,這個問題還沒有問出口,他就發現,原來,這一切都是假的,她不過是為了一場賭注!
梁惜。
這個可惡的女人,為了一個一塊錢的賭局,竟做到如此地步?!
所以,哪怕最後程顥被耍了,被耍得慘不忍睹,在他有理智的時候,他也會覺得,自己對梁惜的堅持,真是心服口服。
……
此時,程顥正有些心不在焉地開著車,他甚至沒有重新回包間里,只是在白冰打來電話詢問的時候,簡短地回了幾句原因。
梁惜的手機,現被他丟在了副駕駛座的位置。
之前從電話的听筒里,他听了男女一唱一和的對白,最後實在是听不下去,而下一秒,他便去開了車,目標竟然是直奔梁惜的家的方向。
一切都是出自自然反應。
心里憤怒著,想要質問那個女人,質問她是不是曾經將追求別人當兒戲,如今又把婚姻當兒戲?質問她,感情在她的眼里,是不是一文不值?
不……
應該說,是不是他的感情,對她來說,才是真的一文不值!
當他趕到那個自己停了無數次的別墅門口時,車道上,已停了一輛車,看樣子,似乎也是才熄火不久。
敞篷寶馬,不用問,也知道是誰的。
程顥眯起了眼楮,拿著手機走了過去。
而寶馬上也一左一右地下來了兩個人,顯然他們沒有看見他,正恣意地說笑著。
就听那白裙的女子仰天輕嘆地說,「哥,你說,要是爸同意咱倆聯姻該有多好。」
程顥聞言,心里一震,掌中的手機險些又要被他捏得四分五裂。
而男子走到女子的面前,拍拍她的臉頰,「行了,別在這自尋煩惱,回去好好問問自己的心,如果真的耗不下去,那時,我再委屈一下,接收了二手貨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