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
咖啡杯放回了托盤,在靜悄悄的咖啡廳里,留下不大不小的輕響。
喬麗抬眸,看了眼發呆的梁惜,勾唇冷笑了聲,「這麼說,你覺得自己這次勝券在握,所以,不賭了,是不?」
彼此沉默的空隙里,她已經在腦中做了好幾種假設,最後又把話題落回了最初,涂得紅艷艷的唇,彎起一個勢在必得的弧度,像是想明白了什麼似的。
被打斷了遐思的梁惜,忽然覺得,自己和面前這樣的人,也是極難溝通,「喬麗,我沒騙你,我真的和他訂婚了,而且,正式婚期就定在下個月,大概過兩天,就去民政局領證了吧。」
「OK!」喬麗擺了個手勢,「惜惜,我沒有質疑你的意思,只是想知道你的回答而已。對了,你既然是她的未婚妻,想必一定知道,他現在在哪個部門了?」
梁惜想,喬麗也是在那個大院里混日子的,程顥的身份,早晚也會被她知道,沒什麼可秘密的。
「嗯,听說,在給新任的市長當私人秘書。」
聞言,喬麗挑了下眉,得意地笑了,「原來,是給汪叔叔做秘書,那可真是……太巧了!啊,我剛剛不是說了,新任的市長汪叔叔,是我爸的戰友。」
「是嗎。」這可真是,巧。
梁惜暗嘆,這就是命運際遇,對于自己的父親來說,新任市長的出現,是一大劫,而對喬麗的父親來說,則是一大機遇。
「所以啊,惜惜,就算你倆訂婚了,呵呵,我也未必就是沒有一點希望的。」
梁惜愕然,听喬麗的意思,難不成,她想動用這層關系,來左右程顥的婚姻大事?
還想再一問究竟,可喬麗已經招呼了服務員買單。
于是,這件事便卡在了梁惜的喉嚨里,因為,她自己也沒有自信能夠綁住程顥,男人們總是事業和前途擺在第一位置,女人**上的誘惑,或許對程顥沒有作用,可是,如果是高官厚祿呢?她給不了他這一切,相反,她的父親甚至會拖他的後腿。
以前,梁惜從不明白,何謂自卑,可是現在,她懂了。
沉默無語地跟著喬麗,回到了自己的停車處。
臨告別的時候,喬麗還生怕她不夠心煩似的,又強調一句,「要領證,就趕快哦。」
這句話成了魔咒,讓她一個下午都坐立不安,恨不能抱著手里的手機啃。看著自己對面的時鐘一分一分地過,時針快指向五的時候,她都還沒有在心里組織好台詞,——求婚領證的台詞。
當下屬職員在臨下班時,給她送來市場預算計劃書的時候,她差點把那文件夾給摔出去。
與之相反,一個下午,程顥都忙個不停。
起草市長第二天各種活動的發言稿,整理各層上交來的要市長簽名的文件,不厭其煩地接著各類投訴或咨詢電話……
忙里偷閑,他也會拿出自己的手機來看。
可是,顯示屏上靜悄悄的,什麼都沒等到。
如果說,四點前他看向手機,會有些失望,那麼等到四點之後,那種失望漸漸要變成了絕望。
五點快下班的時候,他將梁惜的手機號調了出來,發了會呆,然後又給退了回去。
坐在他隔壁辦公室的副市長秘書,敲敲他的房門,程顥收拾了桌上的文件,抬頭對其笑笑,「斌哥,要下班?」
叫斌哥的男人,約莫三十五六歲年紀,听說是從十年前就開始給副市長當秘書,怎麼也升不上去。
別人都說,跟著市長、副市長這一級別的人混著,撈得油水絕不比那些官本人撈得少。
程顥在這一圈子,還算新手,是否如此,還未不可知,但瞅著斌哥自甘當十年的秘書而不攀升,想必這一位置的實在好處不少。
「小程,還不走,不用這麼兢業!領導們又看不見。」
確實,汪市長神龍見首不見尾,一周能在辦公室里呆的時間,不過兩三個小時。
程顥站起,拿了公文包,「這就走了。」
斌哥倚在門口看著他,「你來了也快一個月了吧,咱倆還沒單獨出去喝一杯,之前你叫我那幾次,可巧我都沒空。就今天吧!走,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錯的川菜館。——對了,你能吃辣吧。」
在這里混,不能也要說能,否則,便是無能。
程顥笑笑,拿了鑰匙,準備鎖門,「斌哥,真是不巧地很,我今晚約了老丈人和未婚妻……」
斌哥眯著眼楮,曖昧地看著他,「你小子,才多大年紀啊,都有老婆了?」
程顥但笑不語,心里月復誹︰這有什麼稀奇,你不是連二婚都在離婚階段麼?三婚也不久了吧。
話自然不能說出口。
那斌哥也不強求,拍拍程顥的肩,「行,你去會老丈人吧!改天,叫上弟妹,咱們一起喝一杯。」
「一定,一定!」
斌哥呵呵笑著,坐上了直達地下車庫的電梯。
而程顥則在通往地上一層的電梯門口等候,就在這時,手機響了。
他忙得拿出,看了看顯示屏上的來電顯示,心里一個咯 ,等著手機響了三四聲後,才接通了,「喂?」
「程……程顥,我梁惜。」
電話里的人,顯然很緊張,連那麼順口的名字,都會叫得結巴。
可程顥本人听了,卻心情莫名大好,連嘴角微微揚起,都不自知。
「嗯。」
「那個,你沒約別人吧。——你上午說過,你晚上有空的!」生怕他反悔似的,女人反復嗦。
程顥捏了下眉心,那種表情,叫做哭笑不得,他仍惜字如金,「嗯。」
「哦……」太過簡單而直白的回答,反而讓梁惜不知所措,「我已經在建設路的‘綠茵閣’定了位子,你……你是自己開車過來?要不,我去接你?」想到程顥的那輛奧迪,是政府車,也不知道方不方便隨便開出開進。
「不用,我現在過去。」至于怎麼過去……,程顥拿出了公交卡,他搭地鐵。
「好,不見不散!」
匆匆忙忙地說完這句,也不等程顥的回答,梁惜便掛斷了電話,她搓了搓手,拿起自己的提包,今晚,就是硬拖,她也把他拖去照一張領證用的結婚證件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