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維帶著劇組眾人到了村子口。
就見十幾個身材魁梧的當地村民,各自手里拿著鋤頭、鐵鍬之類的農具,將通向村子里的路死死的堵住。
因為不懂這邊的方言,所以張維只能先對向導說︰「你去問問他們,為什麼不讓咱們進去?」
向導「嘀里嘟嚕」說一串話,幾個村民中的一個精瘦的人說了幾句。
「他們說是村長不讓進去。」向導苦笑著說。
張維心說村長不是不在麼,現在看情況,對方是在推月兌,目的就是不讓自己的劇組進村子,而劇組如果不進村子將設備放下,不獲得對方的允許的情況下就在這里拍攝,恐怕會引發矛盾。
他沉吟道︰「你去探探他們口風,是不是因為錢?」
向導過去,說了幾句,就被一個人一鐵鍬拍到上,狼狽的跑回來,道︰「導演,我一提錢,他們就怒了,我……」
「不是因為錢?」
張維看了看一旁的周磊,對方也是眉頭緊皺。
「張維哥,張維哥……」
這時,忽然遠處傳來于朗大叫聲。
張維轉身走過去,就听于朗又喊道︰「抓到了,抓到了……」
「放開我,放開……」
又一個聲音哭喪著。
張維心頭一動,這正是那個村子的聲音。
他忙走過去,問︰「怎麼回事兒?」
于朗扣著那個穿著褂子的村長,方晴也跟在後面,眼楮不時看著張維,不過一直都在盯著村長。
張維道︰「快把人放開,這麼沒禮貌?」
「這老頭偷偷模模的跑出村子,還以為我咱們不知道……,幸好方晴姐帶著我去抓他,否則我還真不知道。」于朗按著村子的手更緊,道︰「要是他不放咱們進去拍攝,我就不放開。」
村長氣急,道︰「你……,你們真是太野蠻了,你離我遠點,遠點……」不斷的躲著于朗。
張維問道︰「大哥,當時咱們可是說好將場地租給我們,怎麼突然間就變卦了?」
村子冷哼一聲,別過頭去。
張維眉頭一皺。
「哼……」
這時站在村長後面的方晴微微不滿。
于朗掰著村長手腕的手頓時用力,將他的胳膊高高的扭起來,疼的村長直咧嘴。
這時原本堵在村口的幾個村民也聞聲趕來,拿著手里的家伙對張維一眾人大呼小叫。
「要不……,報警吧?」這時周磊小聲對張維說。
張維目光落在果著上身的于朗和不斷躲著他的村長身上,隨即眉頭一展,恍然大悟。
他走到村長身前,示意于朗將他放開,笑道︰「大哥,你們村子要是有什麼規矩,可以當面和我說,我是劇組的導演,我說話任何人都會照做,這次的拍攝很關鍵,所以急需你們的場地用。你看……,要不這樣,今天上午我們先在外面呆著,就不進村子了,待會兒你把你們的民俗給我說說,我給大家講講,也免得犯了忌諱,如果中午吃過飯,你們仍然對我們的行為習慣不滿意,我們也不會進村子,直接就走,你看如何?而且我保證,絕對不會拿上級威脅你,怎麼樣?」
張維現在所在村子里的居民全部都是維吾爾族穆斯林,與華夏民族有些迥異的風俗習慣。
比如,維吾爾族信奉伊斯蘭教,禁食豬肉、動物血和已死的畜禽,而這一點與華夏族就區別甚大。
還有就是吃飯時不能隨便撥弄盤中食,不能隨便到鍋灶前面,不能剩飯,不慎落地的飯屑,要拾起放在餐布上,不能將拾起的飯粒再放進共用的盤中;吃飯或與人交談時,禁忌擤鼻涕、吐痰等不文明的習慣。
在飲食方面,禁吃豬肉、驢肉、狗肉、騾肉,自死的牲畜一律不食,土葬而不火葬。在清真寺和麻扎(墓地)附近禁止喧嘩;在衣著方面,忌短小,上衣一般要過膝,褲腿達腳面。
最忌戶外著短褲。
屋內就坐時要跪坐,禁忌雙腿直伸,腳朝人。親友相見要握手互道問候。然後雙手模須,躬身後退一步,右臂撫胸;婦女在問候之後要雙手扶膝躬身道別。
接受物品或清茶要用雙手、忌用單手等。
雖說這樣的民俗習慣在維吾爾和華夏民族混居的村落,不是太講究,但是此時卻在新疆的月復內,所在的村子正是單一民族聚居地,宗教信仰異常嚴苛。
而且這個年代人們的思想還遠沒有十幾年後開放,所以張維猜測,可能是劇組拍攝時的噪音,還有在湖里游泳的于朗,給這些村民留下來了非常不好的印象,或者犯了人家的忌諱。
因此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那個村長听張維說完,忙過去和幾個村民說了幾句。
這邊張維看著于朗,冷哼道︰「趕緊去給我穿上衣服。」
「不……,好熱!」于朗孩子性上來。
張維就看了方晴一眼。
于朗眼尖,就扁著嘴,攤了攤手,「好吧,算你狠,我去穿衣服。」
「我可沒同意。」這時方晴說。
于朗哈哈一笑,得意的看著張維道︰「還是方晴姐好啊。」
方晴眼楮一彎,就道︰「你穿上衣服,留在這里也是添麻煩,不如去烏魯木齊呆著吧,等拍攝完了,再過來。」
于朗頓時無語,低著腦袋走了。
張維笑了笑,回頭見村長仍舊在和那幾個村民爭論著,他就沉吟一下,隨即將大家叫到一起,大聲道︰「一會兒所有人都穿好衣服和褲子,還有……」
曾經他不只一次到新疆旅游和拍東西,所以對這邊的風俗習慣很了解,就將注意事項說給大家听。
因為隨身帶著行李物品,不一會兒,大家就穿戴好,梁超偉更是穿上了西裝,惹得一旁的助理直皺眉,不過還是不斷的替他扇扇子。
張維又通知財務秦志鐵提前將場地費給結了,然後過去和村長交涉幾句。
果然,花了錢就是好辦事兒。
幾個村民點了點頭,村長就道︰「我們剛才商量了,將村子最外邊的幾個房子租給你們,也允許你們去拍攝,但是你們不能進入村子里面,怎麼樣?」
張維見對方讓了步,便心頭一喜,于是吩咐大家搬東西。
劇組在村子拍了三天,就離開吐魯番,趕往哈密的沙漠公路,拍攝另一場追逐戲。
因為等特技駕駛司機,所以劇組第一天只拍攝了幾個空鏡頭。
這時方晴也答應于朗跟著劇組了,所以上午拍完空鏡頭,于朗就和已經混得很熟的梁超偉不知跑去哪里去逛了。
張維則帶著方晴在沙漠邊緣一邊看風景,一邊閑逛。
因為是第一次來這里,看著遠處直入雲霄的雪山,地平線上漫漫起伏的沙漠,還有腳下的綠洲,方晴就有些興奮,騎著駱駝在前面,給張維帶路,卻不知不覺迷了路。
兩人饒了半個下午,直到太陽墜在遠處的地平線的沙丘上,也沒有找到來時的路。
張維只好花錢又雇了向導,才帶著悶聲不語的方晴回到劇組。
然而第二天,張維一覺醒來,直覺嘴里傳來濃濃的土腥味兒,心頭一跳,拉開窗簾,只見漫天的昏黃,能見度只有幾米。
竟然刮起了沙塵暴!
這時旁邊房間的周磊進屋來,僅僅是幾步的距離,對方的身上已經滿是土黃的沙塵。
周磊一邊拍打身上的沙塵,一邊說︰「導演,特技師來了。」
張維指著窗外笑道︰「但是沙塵暴也來了。」
「沒準兒下午就停了。」周磊道。
張維搖了搖頭,道︰「去斗地主吧。」
這場沙塵暴罕見的刮了兩天之久,直到屋里也堆了一層厚厚的沙土才罷。
張維將本子上堆了一層的沙土抖落,看了看天色,已經是下午三點鐘了。
去隔壁的房間,和其他主創商量一番,最終決定下午就拍一個鏡頭,然後好讓大家休整一晚,明天早起再拍。
畢竟一場沙塵暴,將大家折騰的夠嗆。
晚上,空下來的張維就到方晴的房間。
方晴正坐在椅子上看書,見他進來,將書放下。
「你看書,別管我。」張維找了個小板凳,在方晴對面坐下。
方晴噢了一聲,問道︰「那你做什麼?」
張維拖著下巴看著她,笑道︰「看你啊。都說書中自有顏如玉,但是卻鮮有人知女人也如書。」
「嗯?」
方晴眼楮發亮的看著張維。
張維咳了一聲,道︰「二十歲的女孩是仄仄平平的詞曲小令,嬉笑于眉間,如陽光明艷中的蝶戀花,動情于眸中,似卻上心頭的一剪梅,和著雷同的曲,填著不一樣的詞!
三十歲的女人是洋洋灑灑的散文,奏著《高山流水》的清新,伴著《二泉映月》的浪漫,一任季節的風品味著獨特的風景畫,讓一道亮麗的心情溶入書中!
四十歲的女人是韻致的哲理小語,娓娓道來的人生感悟會讓你陶醉而忘返,你會在靜靜的聆听中領略世事的滄桑和精神的富足!
五十歲的女人是一本厚重的長篇小說,每一個情節,每一個畫面都是你的心馳神往,有著言情的寬容,兼有理性的成熟,而這一切成了一本最讓人難以忘卻的書!
六十乃至步入暮年的女人是真真實實的報告文學,沒有任何的修飾和華美的語言,卻是一本讓你由衷的感動而不舍放棄的……」
「這是你寫的?」方晴笑著問。
張維搖了搖頭,將方晴的書拿來來,原來是《紅樓夢》,翻了幾頁就放到膝蓋上,看著方晴的眼楮道︰「明天你就跟于朗回京城吧?還有幾天就開學了,這邊估計完不了。」
方晴搖了搖頭,將《紅樓夢》奪回去,從書桌上拿來一只圓珠筆,道︰「把剛才那個再說一遍。」
「耽誤了報道,學校要處分的。」張維苦笑。
方晴將寫在本子上的「耽誤了報道,學校要處分的」幾個字拿給張維看。
「剛才你說的,可不是這個啊。」方晴眼楮眨了眨的看著張維。
張維伸手揉了揉她整齊的齊耳短發。
方晴懊惱的推了他一下,張維頓時驚呼一聲,失去重心坐在地上。
「還不扶我起來?」張維見方晴翹著嘴角,哼道。
方晴道︰「說完再起來。」
「好吧……,二十歲的女孩是一首打油詩,誰也猜不準下一個調子在哪……」
「不對!」
方晴拿著書拍了張維腦袋一下。
張維一把將書搶過來,抱住方晴軟軟的身體。
「啊……,你踩我?」
片刻後,張維捂著腳站起來。
方晴跳著跑出屋子。
張維恨恨的追出去。
「導演,剛才什麼動靜?」這時周磊探出頭來問。
張維道︰「什麼動靜?」
「誰家的貓發情了?」于朗開門大叫。
張維抄起門邊掛著的一串紅辣椒,就按在于朗頭上。
「你家貓是這麼叫?」
他見方晴已經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恨恨的回到自己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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