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維回到京城,就馬不停蹄地回到公司,和三哥查到張江山辦公室的電話,直接撥過去,沒人接,又撥過去,仍然沒有人接。
「咱們還是直接去他家里吧。」
張維心說現在張江山是算是焦點人物,不接電話也很正常。
三哥頗費了一些周折,才找到張江山家的住址。
半個小時後,兩人下車,三哥手里拎著剛買來的煙和酒,張維就嘆道︰「這事兒,送煙和酒肯定擺平不了,人家要的估計是幣子啊。」
「他敢開口要幣子,我就敢讓他滾回台灣去。」三哥哼了一聲。
兩人上了樓。
「誰啊?」敲過門,里面就傳來張江山的聲音。
張維笑道︰「張主編,我是張維,找您談點事情。」
「張維?」張江山疑惑,隨即問︰「是你,你找我什麼事兒,如果是關于報道的事兒,抱歉,這件事我說了不算。」
「放你……」
張維拉住三哥不讓他說話,就笑道︰「不是,就是找您閑聊兩句,沒別的事兒,您先把門打開吧?」
張江山猶豫了一下,將門打開,張維兩個人進了屋,他不斷的審視著。
徑直走到沙發上坐下,他也沒有招呼張維兩個人坐,對將煙酒往茶幾上放的三哥道︰「抱歉,這東西我不能收。」
「噢,這是給我自己買的。」三哥眼珠子一橫,將一包煙拆開,自顧自的抽起來,抬頭看著張江山道︰「屋里讓抽煙吧?」
張江山眼皮一合,沒有做聲。
「張主編,最近您很忙吧?」張維笑著轉移話題。
張江山一擺手道︰「你不用和我套近乎,有事說事吧。」
「……」三哥攥緊拳頭,瞪著他。
張維笑道︰「多少?」
「什麼多少?」張江山明知故問。
張維抱肩靠到沙發上,道︰「多少錢,你開個讓你閉嘴的價吧。」要不是劇組實在工作不了,他才懶得過來。
「你當我是什麼人?」張江山站起來,眯眼看著張維,轉而道︰「二十萬,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張維看了看三哥,對方咬緊牙關。
「是美元。」張江山繼續道。
張維忽然呵呵笑起來,站起身就往外走,「你讓我想起某個人來,你們倆簡直就是一個德性,張主編,您就自求多福吧。」
張江山笑眯眯的坐在沙發上,看著張維和三哥走出家門,嘿嘿笑著拿出錄音筆,冷聲道︰「明天又是一個絕好的話題了。」
而僅僅十分鐘後,他家的門又被敲響。
一個小時後,胡天耀將張江山請進齊夢然所在的包間。
張江山原本搭在肩頭的白色油漬毛巾,此時已經換成了裝在西裝兜里的純白絲織手帕。
原本有些老舊的登山鞋已換成了鏡面一樣亮的皮鞋。
雖然領帶扎在肥肉堆起的脖頸上有些別扭,但鮮艷的紅色卻讓人不敢忽視。
他進屋掃了淡淡看著窗外的齊夢然一眼,一愣,齊夢然就轉過頭來,笑著朝他點了點頭。
回身看了一眼態度和諧的胡天耀,張江山臉色變得沉了一些,腰板也挺直了。
今天胡天耀找上他時,張江山是受寵若驚的,因為一直在圈子里混,他自然听說過胡天耀的大名,但他以前只是一個人微言輕的小人物,所以對胡天耀可謂是可望而不可及。
不過來的一路上,胡天耀對他態度卻是出奇的好,讓張江山不由得洋洋自得,這都是地位帶來的變化啊,只要你有能力,敢打敢拼,任對方是誰,也要尊重你的。
他本來還以為大陸和台灣不一樣,水要更深一些,所以做人事都是畢恭畢敬小心翼翼,深怕說錯話辦錯事,後悔不及。
但此時看來,其實在哪里都是一樣的,只是之前的自己太過小心翼翼,只是之前的自己沒有突破擋在前面的障礙而已。生活就像處女膜,狠心捅開了就別有洞天,捅不開,就只能自己解決。爽快的興許就留給了別人。
張江山很慶幸自己捅開了那層膜,進入了新天地。
而再看自己之前一直就想采訪的新晉女星影後齊夢然,對方的態度也是異常的隨和,張江山更加自鳴得意起來。
他輕咳一聲,整了整衣襟,目光直視齊夢然完美的俏臉,沒有絲毫掩飾,此時更加感覺對方驚人的美麗,不上妝也如此美麗的女星,別說在共和國,就算在台灣和好萊塢也是罕有。
齊夢然雙眸微闔,淡淡一笑,請張江山坐下。
張江山坐下,雖然身體肥胖,窩在椅子上就難受,但還是翹起二郎腿,以顯示自己崇高的地位。
他扭動肥胖的身體,讓自己變得更加舒服一些,然後拿出手帕輕輕擦了擦額角,以示自己現在很放松,佔據著談話的主動權。
「請問齊女士今天找我,有什麼事兒麼?」他兩只手插在凸起的肚子上,壓著白色的手帕。
齊夢然掃了他一眼,笑道︰「既然張主編這麼直接,那我就開門見山了。」她將桌子上的報紙翻過來,推給張江山道︰「我為張維的事情而來。」
張江山坐直身子,喜道︰「你之前和張維有過合作,一定有關于他的內幕消息吧?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齊夢然眼眸一轉,笑道︰「噢?能給我什麼好處麼?」
「呃……」張江山若是在從前,肯定會掏錢,但是現在不一樣,心態變了,視野也變得更寬了,知道有些事是不能靠錢來解決的,就笑道︰「如果你提供確實可靠的消息給我,我代報社答應你,以後會為你宣傳,怎麼樣?」
最近《新公報》的關注度和銷量猛增,雄踞台灣第一,在大陸也是名列前茅,如果以這樣的是勢頭發展下去,成為傳媒巨擘指日可待。
如果現在的《新公報》牟足了勁為一個明星做宣傳,絕對可以捧紅任何人。
這樣的好事對于任何明星來說,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天賜良機。
哪知齊夢然擺了擺雪白的手指,道︰「還是算了吧,本人無福消受,要不我看這樣吧。」見張江山面色陰沉的看著自己,她秀眉淡淡一挑,繼續道︰「你幫我做一件事,我給你報酬,怎麼樣?」
張江山淡淡的哼了一聲,轉頭看了看門口的胡天耀,見對方目不斜視的看著牆上的一幅聖女畫,暗說你這個小情人也太不懂規矩了,你也不管管麼?
「我沒有興趣,如果你不能提供什麼內幕消息給我,抱歉,我很忙,告辭了。」張江山站起身。
齊夢然淡淡道︰「可惜我不是裴曉南。」
張江山霍然轉身,緊緊盯著齊夢然,眼中快要噴出火來,心里翻江倒海,她怎麼知道裴曉南?
然後轉身對胡天耀道︰「胡總,咱們是不是需要談一談?」
胡天耀仍舊目不斜視,道︰「你和她談就行了。」
張江山這才醒過味兒來,難道這個齊夢然有什麼來頭麼?听胡天耀的語氣,怎麼像是唯她命是從的樣子?
但是,既然她大來頭,為什麼當演員演戲呢?
張江山滿心的疑惑,不過強自鎮定下來,又看著齊夢然道︰「你想怎麼樣?」
「本來我想好好談的。」齊夢然抿嘴一笑,然胡打了一個響指。
胡天耀會意,出門後,不一會兒就回來,手里拎著兩個皮箱,走來恭敬的放在齊夢然身前的桌子上。
齊夢然將一個箱子打開,里面赫然是一打打鮮紅的鈔票,她拿起一打,手指拈了拈,就看著張江山道︰「你在報紙上澄清事實,不要再對張維死纏爛打,這些都是你的。」
張江山愣了一會兒,不住的拿手帕擦臉,片刻後道︰「如果我澄清了事實,就等于我放棄了這份工作,甚至會面臨牢獄之災……」
接著看著注視窗外的齊夢然道︰「而且我還會面臨無休止的報復。」
「這些錢不夠麼?」齊夢然明眸一展,道︰「那再加一倍。」
然後推著另一個箱子到張江山身前,道︰「這些先做訂金,事情辦好了,再付全額。嗯,還有,我能夠保證你的人身安全,而且我還能夠保證沒有人起訴你。」
張江山眉頭一挑,道︰「如果換成美元,就可以了。」
「你他媽?的怎麼不去死?」站在門口的胡天耀不住的咒罵,卻是不敢開聲,看著齊夢然,心說我早就說過跟這個賤人好好說是不行的,這下……知道了吧?
齊夢然手指繞著一縷秀發轉了一圈又一圈,嗤的笑了一聲,道︰「好吧,美元,這個箱子里就是美元。」
她將箱子打開,然後緩緩推給張江山。
對方低頭看了里面一眼,隨即目光一沉,砰的一聲,肥胖的大手拍到桌子上。
他指著齊夢然吼道︰「你……耍我?」
門口的胡天耀猛然轉過頭來,不知張江山為什麼突然發火。
齊夢然冷哼著站起身,淡淡的說︰「你這樣的人,還想用人民幣和美元?」
說完再也不理會張江山,徑直走出門,「胡天耀,這里就交給你了,我本來可是想和他好好談的,真是浪費本姑娘時間。」
胡天耀應了一聲,轉身走到張江山身前,看了看箱子里面讓張江山發火的東西,臉色一變,這里面哪里是美元?滿滿的竟然都是陰票!
陰票?
原來齊夢然早就做好了談崩的準備,不過,用陰票來諷刺張江山,她倒是想得出來。
啪啪啪……
胡天耀拍了拍張江山肥胖的大臉,然後又在他的西服上將手上的油漬擦掉,嘆道︰「姓張的,真是給你點陽光就燦爛呢,老子可是忍你很久了,要不是夢然特意吩咐我忍讓你,老子恨不得直接用車把你拖過來。」
見張江山肥胖的身體不住的顫抖,他繼續道︰「你說你算是個什麼東西?不要給你點顏料就開染坊好不好?」
「草你……」
胡天耀收聲,道︰「抱歉,老子不應該吐髒話,草你……」
砰……
他一腳將張江山肥胖的身體踹倒,指著他罵道︰「你他媽?的真是有眼無珠,你也不打听打听我胡天耀是誰,你也不想一想夢然姓什麼,她說句話就能把你們狗屁新公報給封了,你他媽?的信不信?你幾吧還來裝大頭蒜……」
胡天耀拎起桌上的陰票箱子,砰砰的就往張江山身上一通亂砸。
張江山聲也不敢吭一聲,只是抱著頭,肥胖的身體不住的顫抖,更是躲也不敢躲。只能強忍著挨揍。
弱弱的求紅票,嘿嘿,離四千五還有多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