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組到哈爾濱時,天空還飄著鵝毛般的雪,不過因為近幾年氣溫回升的原因,導致雪落在地上時,就融化了一半。
「看來,不怎麼順呢。」坐在車里,李曉婉看著濕漉漉的街道低嘆。
張維也是坐在汽車後座上,沉吟不語。
當一行人到了下榻的酒店時,雪已經停了。
張維朝外面看了看,只有房頂和邊角陰冷的角落里才有厚厚的雪,樹上的「冰溜子」倒是不少。
李曉婉回到屋里坐下,這時董何進來,道︰「維子,還正常拍攝麼?已經聯系好了拍攝場地,那邊剛才還打電話問,如果可以,就封路了。」
「何子,先回電話給他們先等等,不急。劇組剛到,怎麼也得讓咱們調整一下吧。況且飾演女配角的劉家玲還沒有來。」李曉婉擺了擺手,示意董何先出去。
董何嗯了一聲,
張維就微擺頭道︰「先前料定這里雪會下的很大,但是卻想不到氣溫不夠低,雪存不住。」
李曉婉道︰「這不怪你,如果不行就再等一等,這里不是又安排了幾場戲麼?而且,也不知道程潛和劉家玲的東北話學的怎麼樣了,如果不好,還是要一些時間的。」
張維道︰「程潛肯定是沒有問題,畢竟是老演員,都演了幾十部影視劇了,而且還是主持人,本身的語感就很好。」
這時張維的電話響起來,是王經花打來的,說是已經接到了從香港飛來的劉家玲,此時正在往回趕,問張維是直接到片場還是到酒店。
香港演員職業素質沒的說,而且還耐折騰,很多大牌演員,平均每天的工作時間都達到十六七個小時,所以對于久經風霜的劉家玲一來就想演戲,張維非常贊賞。
他就道︰「直接去片場吧。」
放下電話,李曉婉就道︰「但是沒有雪啊。」
張維道︰「沒事兒,一會兒讓方晴帶人去買七水硫酸鎂,人造雪吧。」
「嗯,這倒也不失為一個辦法。」李曉婉點頭,隨即又道︰「這樣,還不如在京城拍呢。」
張維搖頭道︰「感覺還是不一樣,現在咱們感覺不明顯,如果到了鏡頭里,縴毫畢現,每一絲細節沒做好,都會讓觀眾出戲的,那樣的後果就是致命的。」
李曉婉笑道︰「行了,別和我講大道理,都听你的就是。」
兩個人一邊聊著,一邊去片場。
到了時,許卿正坐在椅子上專注的看劇本,她旁邊也是同樣在看劇本的程潛,見張維和李曉婉進來,他笑著起身打招呼,而許卿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
李曉婉和許卿很熟,自然知道她的脾氣。也不以為杵。
不一會兒,王經花就穿著一身灰色休閑裝,帶著墨鏡的劉家玲下車。
走進屋來,她摘下墨鏡,人比之上鏡更加有氣質,和李曉婉熱情的招呼過,就看著張維道︰「張導你好,超偉昨天還說要和我一起過來,但是因為臨時有事,就耽擱了,讓我和你說聲抱歉,有機會他請你喝酒。」
張維和她之前不止一次通過電話通論劇本,也算是半個熟人。
「昨天他已經打電話給我說了。」張維不以為意,接著就問︰「東北話學的怎麼樣?」
「這嘎達的話麼?」劉家玲眨了眨眼楮。
張維哈哈一笑,「就是這嘎達的話。」
王經花就笑道︰「家玲為了學東北話,可是特意來了一趟東北,呆了半個月呢,嗯,吃豆包吃的肚子都大了。」
「少來,你才胖呢。」
這時程潛笑道︰「之前我也來了東北,看來咱們是沒緣分呢,也沒見著。」
「沒緣分?等演戲就有緣分了,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同船渡眠麼。」王經花打趣兩個人。
劉家玲捂嘴直樂,「我長得丑了點,可配不上程老師。」
程潛哈哈一笑。
「行了行了,等今天拍完了,我請你吃飯,喝酒聊天劃拳唱歌隨你們便。」
張維可不敢讓這些人聊起來,一個個都是能說彎電線桿子的主兒,鬧起來沒個頭,接著他就開始給幾個人講戲。
劉家玲和程潛畢竟都是老演員,所以張維只是說了一遍,然後就由寧皓和幾個人溝通。
他到外面看方晴他們布景。
「導演,你看怎麼樣?」魯東海是執行導演,此時負責監督布景。
他見張維過來,笑呵呵的跟張維說。
張維在街道上走了一圈,此時整條街已經被鋪成了白色,看上去像真雪一樣,其實七水硫酸鎂人造雪的效果,放在鏡頭里比真正的雪好要美,只是劇組選擇用它做人造雪時,還是非常慎重的。
原因則是張維想起之前的一樁事來。
記得在二零一二年五月份,曾有幾家媒體報道說︰在南京航空航天大學宿舍區,一排水杉樹的腰間都系上了綠繩子,繩子上掛著名為「大樹名木古樹移植養護品」的營養液,袋子底部連接著橡膠管插進了樹干的底端,以補充養份。
而導致這樣的後果的,據悉是之前由著名演員趙微執導的電影《我們即將逝去的那些青春》在該校園內取景拍攝時,鋪雪景用的化學原料七水硫酸鎂覆蓋在這些樹周圍,由于拍攝完雪景之後沒有及時將「雪」清理走,這些異常的情況使水杉可能患上了某種「疾病」,而在「病因」不清楚的情況下,綠化養護人員只能采取輸「營養液」的辦法來「治病」。
雖然趙微劇組已經向學校表示了歉意,承認這是工作中的過失,但是造成的影響,仍然很惡劣。
其實就算沒有導致水杉發病,在劇組工作之後,不清理好場地,也是職業道德有問題。
張維于是特意囑咐方晴等人,鋪硫酸鎂時盡量遠離植被,甚至是已經枯黃的草坪,也要遠遠避開。
而這些植物附近的雪,他則是讓人從遠處捧來真雪填充。
等布景完畢,張維再三檢查後,看了看天色,雖然已經放晴,但是多雲,為了保險起見,他決定先拍室外的戲,也剛好讓遠道而來的劉家玲休整一下,而且她和程潛之前沒有合作過,也好給他們熟悉的時間。
最先開拍的是他自己的戲,然後還有和許卿一起騎摩托車的幾組鏡頭。
之前因為陳道鳴有了新的檔期,所以並沒有跟著劇組來哈爾濱,而張毅謀則是拿走了張維趁著空閑給他寫完的劇本,留在京城的別墅里鑽研。
劇組也沒有其他人過來探班。
此時就由方晴和寧皓坐在監視器看成像質量和監督穿幫鏡頭。
張維自己的鏡頭很簡單,只是將摩托車停在樓下,然後上樓,再打開門,就成了。至于開鎖嘛,張維只是比劃幾下,然後屋里有人給推開。當然,推門的人要站在攝像機看不到地方了。
他的鏡頭都是一遍過,很順利。
接著就是他和許卿的鏡頭。
這條街道靠近松花江和冰雪大世界,所以拍攝時,為了照顧到兩個哈爾濱最具特色的景點,機器要放到江里才行。但是因為此時的松花江還沒有徹底封江,所以劇組特意租來一條船。
機器和軌道就放在船上。
隨著魯東海一聲開機,鄭媛打板,然後正式開拍。
因為之前和許卿演這樣的鏡頭已經很多遍,所以兩個人都是駕輕就熟。
不過拍攝完畢,張維回來看重放時,卻見方晴蹙著眉尖,眼楮一眨一眨的。
「怎麼了,哪里有問題?」張維曉得方晴的每一個神情和動作,自然知道她現在對這個鏡頭不滿意。
而寧皓則是道︰「我覺得沒什麼問題,和以前的一樣。」
方晴嬌聲道︰「和以前一樣就是最大的問題。」
「噢?」張維來了興趣,許卿也是饒有興致的看著這個一直默不作聲,工作努力認真的小丫頭,她知道對方的是方曉的妹妹,卻不知她為何來給張維做美工。
但是方晴能肯踏踏實實的工作,許卿非常的欣賞,偶爾也會和方晴說話聊天,覺得方晴非常懂事。
「說說你的想法。」張維听方晴這麼一說,也覺得似乎哪里有問題,不過如果就算是現在這樣,也不為過。
畢竟觀眾看到了冰雪大世界和松花江,自然就會被里面的美景吸引,而忽略了別的東西。
但是如果能讓鏡頭質量更好,他也不會反對。
只听方晴道︰「這個時候,應該是男主角帶著女主角走出家門,在一起很長時間了,然後故地重游,兩個人的關系已經非常氣密了,不能再像以前一樣緊緊抱著,而是……」
皺著細細的眉尖,緊著小臉想了一會兒,方晴道︰「而且現在除了愛情,你們也有了熟悉的親情,應該更加放松一些才對……」
方晴說完了一通,見眾人還是疑惑的看著自己,就有些急,站起身,推著張維和許卿到摩托車前,把張維按上去,然後把許卿也按上去,給許卿擺正位置,站在遠處捏著雪白的下巴端詳一會兒,就搖頭,又走過來,讓許卿直接背對張維……
「嗯,就這樣了。」
方晴這時已經回到監視器前,看著背靠張維坐在後座的許卿。
然後又道︰「男主角騎摩托車的時候,要慢一點,就是那種閑適的感覺,表示你們很幸福,還帶著一點點的浪漫的感覺。」
「看上去……,很幸福……」寧皓看著監視器說。
接著方晴又拿出來一本書,遞給許卿。
然後道具李鎮余也道︰「我這就去把街上雜亂的樹枝給清理掉。」
「嗯,我覺得地面上的雪,可以隱隱帶著形狀,最好堆幾個雪人。」
「我再把許卿姐的頭發梳理一下……」
劇組主創們開始你一言我一語起來。
張維微微點頭,他想要的,就是這樣的團隊。
正式開拍時,張維緩緩的騎著摩托車,神情專注,許卿一手拿著放在膝蓋上的書,一手給眼楮擋著陽光眺望遠處,遠處覆蓋了一層冰雪,迤邐而行的松花江,白雪皚皚的街道,華麗的冰雪大世界構成一幅北國獨有的風景。
然後許卿將整個身子靠在張維背上,緩緩的閉目,舒展雙臂,風徐徐吹來,金色的陽光將飄起來的長發染色……
「這個鏡頭真是太美了太有感覺了!」
看完回放,張維笑著說,看著俏臉認真看著監視器的方晴,恨不得抱她在懷里親一口。
許卿也是不住的點頭。
剛剛過來的王經花和程潛等人,也是交口稱贊。
劉家玲更是驚呼,「足以成為經典。」
「太贊了!」
「這就是團隊協作的魅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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