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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八點,電視里重播著某個無聊的相親節目,男嘉賓面對十個臉上涂滿白粉的女孩侃侃而談。
不過女孩們似乎對他的長篇大論沒有絲毫興趣,一輪下來,六盞燈就滅了下來,男嘉賓好一陣尷尬。
「我想問一下男嘉賓,」一個留著短發身材高挑的女孩最先開始提問,「你剛才說你非常愛你的前女友,因為分手你傷心欲絕,那麼我想知道如果,我是指假如我跟你在一起,而你的前女友要求跟你和好的話你會怎麼辦?」
「我當然和你在一起,過去的……」
「虛偽!」
當然,這句話並不是電視中提問的女孩說出的,而是坐在電視前抱著頭枕正咬牙切齒望著電視中男嘉賓的若若。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1
若若是一個南方女孩,骨子里繼承了江南特有的溫柔,在校的時候,若若就是學校中排的上號的大美女,每天獻殷勤的男生能從5號宿舍樓門口排到6號宿舍樓。
那時候的若若整天抓著死黨默默的肩膀使勁搖著,「為什麼不能讓我清淨會兒!」每當這個時刻默默就會狠狠的白她幾眼,「你找一個嫁出去不就好了。」
按照往常的套路,這時候的若若一定無比堅定的說,「我要做一個單身貴族!」然後默默很無奈的加上句,「隨便你,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孩子。」
然而,今天不知是若若同學吃錯藥了還是春心萌動,從她口中說出的竟然是「好!本小姐決定出嫁了!」
這句話驚的默默渾身發抖,一臉不可置信的望著自己的死黨,心想這丫腦子里哪根筋搭錯了吧,正想伸手模模若若的額頭,看她有沒有發燒之類的,卻看到她手中多了個網球。
「你要干什麼?」默默有種不好的預感。
若若走到窗戶前,樓下立馬傳來口哨聲和歡呼聲,這就是校花級的待遇。手中握著網球沖樓下比劃了幾下,若若回過頭一臉壞笑。
「我把這個球扔下去,砸到誰我就嫁給誰。」
默默感覺一陣暈眩,差點就沒站穩,她有些結巴的問道︰「那……那……你要是砸到一個青蛙級,哦,不,萬一砸到一個癩蛤蟆級別的怎麼辦?」
若若皺了皺小鼻子,笑道,「別忘了我是網球部的,我背包里至少有三十個球,哼!」
一拍額頭,默默開始為樓下的男孩們悲哀。
若若用力向下一揮手,一顆黃色的飛行物如同隕石墜落般砸下地面。
「啊!」一聲慘叫轟轟烈烈的傳了上來……
2
無聊的相親節目終于結束了,若若卻依舊沉浸在「男人都不是好東西」這個深奧的課題中無法自拔。
沙發前的小茶幾上還有被吃剩下一半的早點,那是劉海洋上班前給若若做的,若若早上總喜歡賴床,劉海洋也就慣著她,每天早起一會給她做好早餐。
今天的早餐是若若最愛的意大利面,換做平時,若若一定會滿臉幸福的將這一盤面吃光,說不定還會端起盤子舌忝兩口,然而今天若若卻沒有了食欲。
原因是昨晚劉海洋手機上的一條短信。
這條短息發來的時候劉海洋正在浴室里哼著泡泡歌,劉海洋剛換了鈴聲,若若搞不清是電話和短信便把手機拿了起來。
劉海洋手機上標注的發件人是︰落落。正是這兩個字讓若若心口不經意抽動了一下。
落落是劉海洋的初戀女友。
盯著屏幕上的兩個字,若若猶豫了,她不知道該不該打開這一條短信,兩人都沒有檢查對方手機的習慣,這是對愛人最基本的信任。
若若就這麼盯了十分鐘,直到浴室中淅瀝的流水聲消失若若才嘆了口氣將手機合上,終究還是打開。
又是過了五分鐘,劉海洋依舊沒有從浴室中出來,若若忽然改變了主意,她快速地拿起手機,將那一條短信轉發到自己的手機上。
短信發出的那一刻,劉海洋剛好圍著一條大毛巾走了出來,同居後發福的一扭一扭的,活月兌月兌像一個小企鵝。
「有你的短信。」
若若將手機遞給劉海洋。
「是誰發來的?」
「我沒看,你自己看吧。」
劉海洋從若若手中接過手機,臉色微不可察的變了變。
3
被網球砸中的男孩叫劉海洋,這是第二天默默打听到的,此男人是信息學院的高材生,個高,面貌清俊,打得一手好籃球,也算半個萬人迷。
「我說嘛,本小姐命中注定的白馬王子怎麼可能會差!哇哈哈哈哈哈……」
望著眼前笑抽的若若,默默一陣無語,心中祈禱讓若若踫到個好男孩吧。
可能默默平時做的好事比較多,上帝便滿足了她這個小小的願望,自從若若一封情書搞定劉海洋後便過上了千金大小姐般的生活。
肚子餓的時候有香噴噴的小籠包,口渴的時候甘甜的農夫山泉便擺在了眼前,就是想去公園散散心,也會有專用座駕停靠在女生宿舍樓旁,即使它只是一輛踏板車。
這種甜蜜的日子持續了一年,若若心里美開了花,不但得到夢寐中的白馬王子,還成功甩掉了青蛙部隊。
周末總是大學生最閑的時候,單身的男孩子總會喊著「閑的蛋疼」然後拉幫結伙的走進網吧去玩,此時的校園流行語便是,「寂寞男人玩,寂寞女人穿絲襪」可惜寂寞的男人與寂寞的女人偏偏擦不出愛情的火花,但卻樂壞了網吧的大肚子老板。
網吧的火爆也就成就了寢室的冷清,當然這也不是壞事,至少若若今天可以去劉海洋寢室去玩了。
剛推開劉海洋寢室門,一股惡臭將若若燻了個七葷八素,踉蹌的走到窗戶前將頭伸出去大口的喘息著。
將門窗全部打開過了好一會寢室的空氣才清新起來,若若拍著胸口,感覺比走了一圈鬼屋還可怕。
男生寢室總是很邋遢的,尤其是沒人管束的大學男寢,之中臭襪子與內褲橫飛,被單與地板一色,若若嘆了口氣,想幫劉海洋把發臭的被單洗洗。
在拆被單的時候若若發現劉海洋被子下有一個小相冊,這勾起了若若的好奇心,她翻開一看,竟是劉海洋上大學前的照片。
一年前的劉海洋面貌跟現在差不多,只是臉上還依稀有一分稚女敕,若若翻著相冊邊笑邊看,翻到最後時她的笑容卻凝固了。
最後一張照片是一張合影,劉海洋抱著一個長相清純的女孩正傻傻的笑著,一臉的幸福。
若若抽出照片,翻了過來,背面有一行小字︰我一生中最愛的落落。
4
那天晚上若若和劉海洋都安靜了下來,兩人沒有夜談,就那麼靜靜地睡了,然而若若卻無法入眠,「落落」這兩個字像一把刀一樣插入了她的心口。
早上的意大利面依舊在小茶幾上靜靜地躺著,若若就那樣抱著頭枕低下頭安靜的發呆,對,就是發呆,而此時,已經是中午。
劉海洋中午是不回來吃飯的,租住的房子離上班的地方比較遠,加上下班高峰期時的地鐵很是擁擠,他習慣在公司湊合一頓。
每當這時,若若才會發揮一下爛到自己都不好意思的廚藝,給自己做一點吃的,然而今天,她卻沒有任何走下沙發的。
我要失去他了嗎?若若這麼想。
她掏出手機,上面有一條未讀短信,落款是劉海洋,但卻是昨晚從他手機中轉發的那一條。
她發了條短信給自己的死黨︰我要和他分手!
短信很快有了回音,署名默默︰你發什麼神經!今天不是愚人節!
若若呆了一下,又按起了鍵盤︰我不管,我就是要和他分手!!!
這次短信回復有一些慢︰你還愛他嗎?
望著這條信息若若的眼淚就落了下來,她把頭埋進頭枕中,右手默打了一個字便發了出去︰愛。
這次卻沒有了回復。
若若擦了擦眼淚,重新編輯了一條短信,而這次的收件人是劉海洋。
她起身走到床邊,不知什麼時候,天空已經陰沉了下來,似乎要下雨了。
5
若若和劉海洋的冷戰開始了,原因是一張照片和一個名字。
默默望著躺在床上呆了一天的若若無奈的搖了搖頭,自從她從劉海洋寢室回來就變成這個樣子了,不知道的還以為若若失身了呢。
「大姐,你怎麼了,至少說句話好不?」
若若轉了個身,用被子捂住頭,沒有理她。
默默習慣性的拍了下額頭,上床把若若的被子掀了起來,剛想大吼一聲卻發現若若臉上的兩行清淚。
「我要和他分手。」這是若若回來後的第一句話。
「我的小姑女乃女乃,您這是怎麼啦?」默默伸出手擦干了若若的淚痕,也鑽進了被窩,一把抱住了她。
若若鑽進默默的懷中,身體輕輕的顫抖著,將今天的事情講了出來。
「好啦,我的好姐姐唉,那都是過去時了,你怎麼還計較這個啊。」
「可是他還留著她的照片……他還在後面寫……我一生中最愛……那我算什麼!」
「可他現在是你的男朋友啊,再說那只是照片而已啊。」
「我不管,我不管!我要和他分手!」若若大喊著,喊聲中卻滿是哭腔。
這時默默才想起來,這是若若的初戀。
初戀總是不可理喻的。
6
雨已經淅淅瀝瀝的下了起來,若若站在窗前,一遍遍的按著掛機鍵。
來電話的是劉海洋,他剛剛收到若若的分手短信。
這不是若若第一次要跟劉海洋分手了,一開始劉海洋很是害怕,到了後來他明白了,自己一定是某個方面得罪了若若。
若若當然舍不得劉海洋,那是深入骨子里的愛戀。
第一百七十八個電話響起的時候若若按了接听鍵,她急速的說了一聲「我們分手了,別騷擾我!」便掛掉了電話。
第一百七十九個電話沒有響起。
等了二十分鐘若若有些慌了,以前無論自己怎麼對他發火,他總是笑著臉賠不是,然後不顧她的掙扎把她按到懷中,這樣若若就不生氣了,反而感覺很幸福。
如果兩人不在一個地方,他就會一個一個的電話的打來,直到她不在生氣,兩人才各「親親」一下不舍的掛掉電話。
而這次,電話再也沒有打來。
若若的眼淚再次流了下來,自己的愛情死掉了,她在心里對自己這麼說。
這時短信的鈴聲響起,若若打開信息,是劉海洋發的︰親愛的,我知道你為昨晚的短信生氣,但是並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別生氣好嗎,我要開會,沒法打電話給你,回家跟你解釋好嗎?
若若恨恨的合上手機,又打開來︰你開會關我什麼事,我是你什麼人啊!
我要分手,這次一定要分!
7
劉海洋的道歉攻勢連綿不斷,從情書開路,吉他傳情,手段無所不用,整個學校都開始流傳起他們的故事。
然而若若不為所動,那張甜蜜的照片深深的傷害了她,她無法接受自己所愛的人心里還有別人,哪怕是曾經。
好幾天過去了,劉海洋竟沒了動靜。
若若害怕了,她其實很想和他在一起,然而她又不好意思就這樣去找他,雖然自己任性一點,但是她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
就這樣過了幾天,兩人已經一星期沒有任何聯系。
就這樣分手了吧,若若心情不禁有些暗淡。
晚上,寢室的人都回到宿舍嘰嘰喳喳的談論著白天的所見所聞,這時對面宿舍樓發忽然出了尖叫聲,不是恐懼的尖叫,而是興奮的尖叫。
一宿舍人急忙跑到窗戶邊,向樓下看去,當然這行人並不包括若若,此時的若若一如既往的在被窩里發呆。
「若若,若若!快過來!」是默默興奮的喊聲。
若若不情願的從被窩中爬起來,來到窗口前,卻一下睜大了眼楮。
宿舍樓下煙花閃爍著迷人的光彩,一顆閃耀著的心在宿舍樓下搖曳,心中站著一個男孩,是若若熟悉的身影,心的上方有一行紅蠟燭組成的字︰若若,愛你一萬年!
若若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她飛快的向樓下跑去,此時她只想撲進劉海洋的懷中……
8
晚飯是一盒泡面,若若吃完準備去買回家的車票,有一輛夜班車通往家鄉。
若若的手機靜靜的躺在旁邊,自從下午發出那條信息後就再沒響起過,若若一下午都在想昨晚那一條短信,她很想看一看,到底是怎樣曖昧的語氣,然而終究沒有下定決心。
臆想和現實的打擊是截然不同的。
泡面吃完了,若若再次走到了窗口,雨已經停了,她覺得自己是離開的時候了。
收拾好東西,若若還是決定打開那一條短信,她想勇敢的結束這段感情。
明日我的婚禮,你來嗎?
若若忽然愣住了。
短信的鈴聲突兀的響了起來,她打來一看,是劉海洋發來的︰親愛的,出門看看。
若若急忙跑出來,拉開門的一瞬間她看見閃耀搖曳的煙火,大大的心圍繞在劉海洋的身邊,她含著淚走到「心中」被他粗魯的抱在懷中。
「若若,愛你一萬年。」
9
日子又回到以前平淡又不失色彩的樣子,有一天若若忽然想起什麼,問愜意躺在自己身邊的劉海洋︰「那天你怎麼想起用那一招來感化我?」
劉海洋壞壞的笑著,拿起手機翻出一條短信,扔給了若若。
短信的署名是默默︰用你當年的辦法去感化若若吧,別讓她一鬧別扭就向我哭喊分手,我可在約會呢!
若若撅起小嘴,嘟囔著「死丫頭!」卻被另一張嘴給堵住了發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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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許就是愛情吧……
寫自2010年情人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