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終未正眼看過蕭漠的長公主李詩詩,突然側身面向蕭漠,其羊脂一般的玉顏上掛著若隱若現的嘲諷,嘴角勾起了一絲笑容明艷動人,卻讓人不寒而栗。
李詩詩眼中閃過一絲隱晦的殺意,紅唇輕啟,用魔法傳音道。
「蕭漠,想要做本宮的男人,你配嗎?」
長公主的傳音質疑,仿佛冰雪風暴一般,將蕭漠火熱、雜亂的內心,徹底冰凍起來。
蕭漠知道該來的終究是來了,這個原本將成為自己妻子的女人,將會斷送了自己的一生,連父親都會身敗名裂。
沐王爺拍了拍桌子,示意眾人安靜下來,一臉為難的說道「于大人,您的話有幾分道理,可是先皇的聖旨……」
「王爺,先皇乃一代明君,直言納諫,愛民如子,百姓的心聲、百姓的意願,就是先皇最高的旨意。」于澤普挺直腰板大聲說道。
「以本官看來,當呈進萬民傘,讓楚國的百姓來決定,是讓公主來服侍一個庸人,還是重設招夫擂,還公主自由之身。」
「好,于大人所言極是……」
「正當如此,于大人稟言直諫,當乃文臣典範。」
「天家無私事,由萬民來裁決,再好不過了。」
「啪」
「啪」
「啪」
沐王爺手握驚堂木,連拍數下,才讓大殿上心情澎湃的眾人,重新安靜了下來。
「公主意下如何。」沐王問道。
「小女年幼無知,全憑叔父和各位大人做主。」
公主的聲音如黃鸝一般甜膩可人,擺出小家碧玉的模樣楚楚動人,眼中蒙著一層霧氣,仿佛被激動的眾人嚇到了一般。
公主惹人憐惜的模樣,再次激起了青年們的保護,仿佛受到了鼓舞一般,大殿上再次喧鬧了起來。
「順民意……」
「廢駙馬……」
「重設招夫擂……」
「廢駙馬……」
「哎……」沐王爺長嘆一聲。
「也罷,就及萬家之言,順應百姓之意,我想先皇有靈也不會怪罪我等。」
「王爺,您……」
蕭彥城強行壓下心頭的怒火,聲音有些發顫,張著嘴巴卻也不知說些什麼。
「父親,這件事就讓兒子來解決吧。」蕭漠此時的心情,如打碎了的五味瓶一般,酸甜苦辣,樣樣俱全。
這次婚典讓他從天堂跌到了地獄,被幸福沖昏了的頭腦,又重新清晰了起來。
「于大人,您說我是庸人,又說我品行不端,您認識我嗎?」不論是誰被人指名道姓的當面辱罵都不會高興,更何況蕭漠從來沒有得罪過這個于澤普。
「駙馬爺的人品事跡名滿京城,連三尺小兒都能說個明白,我又如何不知?」于澤普身為御史,就是靠嘴皮子吃飯,毫不畏懼的答道。
這兩年來長公主協助皇帝理政,刻意施恩于民、廣為善事,減租、減稅、接濟災民,加上傾國傾城的美貌,被宣揚成了冰清玉潔、愛民如子神女,成為整個楚國的驕傲,受到了楚國貴族、百姓的擁護。
準駙馬蕭漠被人宣揚成了一個品行不端、資質低劣、修為孱弱,只會依靠家族勢力仗勢欺人的紈褲子弟。
這種強烈的反差引起了百姓對公主的同情、愛憐,也生出了對蕭漠的妒忌、憎惡,更是將蕭漠批的一無是處。
所以選舉的結果,蕭漠用腳趾想也能想像出來。
這些年來他一直想找到詆毀自己的人,但他如何也沒想到那個人就是長公主,是讓他曾經魂牽夢繞的未婚妻。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蕭漠冷笑一聲。
英國公蕭家乃是楚國名門,當年先皇憐憫李詩詩無法修煉武技,所以才將她賜婚給蕭漠,讓公主在宮外多一個外援。
蕭漠的資質雖然一般,但是勤于修煉,沒有一日懈怠,加上家族所提供的豐厚的丹藥,蕭漠的實力在洛陽青年中,也能排到中上游水平,雖然稱不上青年高手,但是跟平庸、廢物這等字眼絕對搭不上邊。
可是,如今公主魔法資質極高,美若天仙,深得皇上寵愛,萬民擁護,羽翼漸豐,追求她的男子,都是身份高貴、資質絕佳、實力超群,名揚大陸的青年俊杰,而只有中人之姿的蕭漠已經成了她的絆腳石。
「駙馬不得胡言。」沐王爺大喝一聲,身上的氣勢陡然飆升,轉身望向蕭彥城。
「蕭大人,呈進萬民傘順應民意,由百姓來決定公主的婚事,我想英國公府蕭家也會如此決定,您說呢?」
蕭彥城氣的渾身發抖,如果答應了兒子必然被廢掉,會淪為楚國笑柄。
如果不答應又會給家族帶來莫大的危機,內心的痛苦仿佛如刀割一般,頹然癱坐在椅子上。
大殿上的人群對著蕭彥城指指點點,幸災樂禍、面露不忍者皆有。
「沐王爺,你不必用百姓和家族來威逼家父。」看著父親憔悴的面容、佝僂的身影,蕭漠肝腸寸斷、痛不欲生。
「這是我自己的事情,由我自己來解決。」蕭漠雙膝跪地重重的叩了三個響頭,叩頭之聲清晰可聞,額上一片血跡順著堅毅的面頰流下。
「孩兒不孝,連累父親受苦了。」
子不教,父之過。父親一生好強自己被廢,父親將英明掃地,在族中顏面何存,如何立于朝堂,定為愚民口中的笑料。
蕭漠看著公主絕世的容顏,楚楚可憐的表情,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心中怒火難當。
御史風聞奏事,自古以來就是皇帝對付權臣的不二利器,于澤普又是品級最高、資歷最老的御史大夫,除了皇帝還有何人能夠指使。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恐怕就是長公主李詩詩。
「大婚當日,天地以拜,卻拒絕圓房,反而煽動百姓解除婚約,即完成了先皇的遺願、秉承孝道;又解除了婚約、贏得了民心,公主好心計呀。
蕭漠的話語,並沒有引起眾人的共鳴,看著面無表情,早已串通一氣的眾人,他知道此事任何言語,都會顯得蒼白無力。
而大殿上的青年群情激奮,怒視蕭漠,面露鄙夷,摩拳擦掌,大聲叫囂著。
「廢駙馬……」
「設招夫擂……」
「廢駙馬……」
蕭漠憤恨不已,男子漢大丈夫,若被一個女子玩弄于鼓掌,還有何顏面存活于世間。
「士可殺,不可辱。」
蕭漠轉身走到桌案前,扯上的紅衫,奮筆疾書!
片刻間,筆落,書成!
有好事者上前觀摩,大吃一驚,失聲叫道。
「休書!」
「啊,竟然是休書,你這等廢物敢休公主。」
「天下第一美女竟然被一個庸人給休了。」
「從來都只有公主廢駙馬,哪里有駙馬敢休公主的。」
「你…你敢休我?」望著紅衫上的筆跡,李詩詩如廣寒仙子一般冷傲的神情消失了,在大殿之上,第一次露出了驚慌失措的表情,水靈靈的眼楮緊緊的盯著紅衫,有些不敢置信的道。
以她的美貌、天資、地位,竟然會被一個她認為廢物的男人給休了?
這種突如其來的狀況,超出了李詩詩的計劃,大殿中的情景第一次超出了她的掌控。
蕭漠冷笑一聲,瞟了一眼看著休書發呆的眾人,將這些人的樣貌銘記心中,如果僥幸不死,將來必有「厚報」,大步流星的走出殿外,背影孤獨而淒涼……
「站住,你這個廢物敢羞辱公主,我要殺了你為公主報仇。」看著蕭漠消失的背影,一個綠袍青年興奮的向殿外跑去,似乎已經等待多時。
綠袍青年的聲音喚醒了殿中眾人,殿中青年暗罵自己蠢笨,這可是討好公主的機會,如果殺了蕭漠,為公主報被辱之仇,說不得能夠讓公主傾心,那麼自己有可能取而代之,成為駙馬。
眾人幡然醒悟,急忙向殿外跑去。
「啊……」
還沒等眾人跑出殿外,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突然響起,聲音淒厲、洪亮傳遍了整個皇宮。
眾人跑出殿外,走到近前,只見蕭漠背對眾人,左手抱著一個金盒,在陽光下反射著耀人的光芒,金盒上面沾著幾滴鮮血,正是裝著楚國傳承千年金刀的盒子。
那個率先跑出大殿,要斬殺蕭漠的青年,面露驚恐左手握著一個還未出鞘的精致匕首,身子已經被劈成了兩半,鮮血濺了滿地。
雖然眾人並沒有看到,誰殺死了綠袍青年,更沒有見到凶器,但是蕭漠與青年近在咫尺,左手抱著裝著金刀的金盒,盒子上沾著血跡,已然說明了一切。
「蕭漠,竟然用金刀殺人了。」
「他竟然敢用御賜的金刀殺人……」
「此人當真是凶殘無比,更不能讓公主嫁于此人。」
「傳說駙馬不是個懦弱無能的庸人麼,怎麼敢殺人?」
老御史于澤普推開眾人,連滾帶爬的跑到青年尸體的旁邊,老臉皺成了一團花,絲毫不在乎尸體上的血跡,抱起尸體嚎啕大哭。
「我的兒呀……」
「你死的好慘呀」
「怎麼……那個青年是于大人的兒子。」
眾人看到這個結果,不禁呆傻了。
原來,于澤普早就告訴了兒子,今天在大殿上將要發生的事情,讓兒子心里有個準備。
于澤普的兒子倒也算是用心良苦,在家中暗自推演,猜測蕭漠在事發後的舉動,沒想到竟被他猜中了一二。
提前準備好了個匕首,準備在殿上大顯身手,擒拿那個百姓口中的庸人,在公主面前博個彩頭,沒想到卻落了個身首異處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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