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炎,快把恬安放下,這會子睡多了,晚上又要鬧騰」,唐碧婉抬首喚過唐少宸,唐少宸倒是一臉無謂,「讓她睡吧,我把放到房里去。」
言罷,便抱著趙恬安上了樓。
「向晚,恬安孩子心性,你莫要同她一般計較。」唐碧婉上前握住季向晚的手,輕撫了兩下,自家丈夫對別的女人這麼關護和殷勤,那番酸楚,她曾銘心刻骨。
「哪里,不會的」。她澀澀的扯了扯嘴角,又執起青瓷雕壺給桌前杯盞滿上茶水。
「恬安的確對信炎有意,可信炎卻只是念她是恩人之女,才會如此善待」,唐碧婉眸絲暗捻,「信炎這個孩子心氣太重,愛恨都太過分明,」她語一頓,「你該是明白的」。
目露沉凝,身為仇人之女,她確是再明白不過了。
腳步聲錚錚而來,唐少宸下了樓,坐到茶幾前,「姑母,且讓恬安睡著吧,到了飯點再去喚她。」
唐碧婉輕嘆一聲,「若是恬安能有向晚一半懂事,我就謝天謝地了」。不過短短一天,與這女孩交談聊事中,她便覺甚得歡心,談吐得體,溫婉聰慧,是個難得的佳人。
「您謬贊了,向晚何德」,她輕輕搖首,臉上攢出一朵微笑。和事事與她為難的趙恬安大不相同,唐碧婉對她溫和親切,兩人說話也甚是投機,她不遠萬里嫁到泗寧,再不得見父母,面對這樣一個親和的長輩,她心里亦覺絲絲溫情。
唐少宸沒有作聲,只掃了她一眼,眉峰半紓,片刻,喚過僕從,吩咐著取來幾個禮盒。
拾起其中裝幀最是精美的絨盒遞到唐碧婉面前,他啟口道,「姑母,我給您買了些小飾件,看看喜不喜歡。」
「你費心了」,唐碧婉接過去,打開一看,原是一席雪白的狐裘披肩,模著柔軟滑涼,似有暗香,「著實漂亮,卻是沒給你媳婦也買一件麼」。
聞言,怕他為難,她忙是開口,「他知道我不愛戴這些。」她亦從未奢求過。
唐少宸輕咳一聲,拿過另一只錦盒,放到她面前的幾座上,卻是極為嚴肅的神色,「這是給你的」。
她張口一嗔,直是睜大了眼楮,由驚到喜,似是只在瞬間,她打開錦盒,一串通體赤亮的紅色珠串即入眼簾,她不由贊道,「好精雅的手串」,嘴角揚起的弧度再是抑制不住,梨渦深陷,她仿若吃到糖的孩童,滿眼流光的望著他,誠心道,「謝謝」。
他又是咳了一聲,別過臉去,那慣常的面無表情,卻添了一抹僵色,看得唐碧婉直是掩嘴輕笑,倒是從未見過他如此別扭的模樣。
她將珠串戴在腕上,白潤的膚色與沁紅的珠光,相得益彰,唐碧婉覷著唐少宸道,「這珠串可是比我這披肩挑得用心多了」。
聞言,唐少宸一時尷尬莫名,直道,「左右不過是個手串而已,若姑母喜歡便拿去戴。」
「我可不奪人所愛,」慈目一挑,望著季向晚謔道,「別笑了,再笑眼角都出褶了」。
她臉一紅,羞著別過耳畔的劉海,宛如一朵乍開的曇花,看著嬌艷欲滴。
恰是鐘擺走到中時,敲響了第六下,唐少宸緩過神來,便沖她喝道,「都這時候了,你還不去備菜」。
她笑容依舊,「嗯,我這便去」,便起身向唐碧婉俯身行禮,沖他回眸一笑,徐徐而去。
唐碧婉端看著他瞬時怔忡的面色,啜了口杯中香茗,似舒似嘆,以往恬安就不在他心里,如今,更是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