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寧綿長的春天終于在五月尾梢走到盡頭,初夏來得有些突兀,似是隨著洗淨的天際一起放晴,空氣里有洗盡鉛華的純淨,春衫初換薄絲裙,正午的日頭已現出毒辣,好不容易挨到日落,趙恬安便央著唐碧婉出門逛街。
趙恬安本就是在家中呆不住的性子,來到督軍府做客的這幾日,除了最初那天與唐少宸在香坊街溜達了些時候,便一直在府中呆著,這府里除了花草,就是書報,著實無趣,她幾次三番纏著唐少宸陪她出去,他卻找了各種理由搪塞過去,整日清早出門,傍晚才歸,每每她起床時他早已離開。
前天,她掙扎許久,終于早起了一回,下了樓,卻看到他與季向晚兩人正在飯廳中用餐,頓時只覺氣惱,方欲過去,卻見季向晚拿了帕子細細拭去他嘴角的餅屑,他也是不避,只出神的盯著季向晚,驀地,手掌輕輕裹住了她的指。季向晚沖他輕輕一笑,他竟是抬起她的下巴,低首吻了她,那樣的相視和舉動,是男人對女人的渴慕和溫柔,而不是如兄若父般的疼寵和寬容。
那一幕,讓她驚得不由躲進廊柱身後,那不該是他,唐少宸應是冷靜自持,情絲難動,他明明從是對那些狐媚的女子毫無興趣,明明只對她露出過幾許包容和寵溺……哭著跑回房里,鎖了自己大半日,她終究還是不甘心,信炎哥哥是她第一個喜歡的男子,除了他,她不要嫁給任何人,只要她想要,他終將會是她的,自小到大,她從沒有得不到的東西。
這樣執念著,心里的郁結緩緩平復,巧是看到報端上登了新的月份牌,說是城北一家外品店從歐洲進了些新玩意,直是引得她好奇心起,便將諸多傷懷拋到腦後,只想著尋機出門去看看。
唐碧婉原是不愛出去,但想著這夏日極近,去裁縫鋪做兩件涼快的真絲旗袍,也未嘗不可,便應了趙恬安,得了允諾,趙恬安忙是上樓換衣打點,差點被樓階絆倒。
見狀,唐碧婉嘆了口氣,吩咐下人去取手袋,不經意瞧見季向晚正在花廳中看報,便想起上次與她聊天時,听她無意談及嫁到泗寧大半年,只匆匆出去過一次,甚至連泗寧城的匾門都未得見,問她何至如此,她又只是笑而不答,笑容里卻夾著些許苦澀,料是信炎把她「困」在府中,從不許她出門。
不過,若說起初信炎拘她在府是為了折磨她,現下卻怕是私心作祟,防著瑰麗斑斕的泗寧城讓人晃了眼楮,亦藏起向晚的傾城之色,這男人著實小心眼的很,還未有情敵,便築起高牆,即使調離趙子輝,恐也有這層意思。只是苦了向晚,被鎖在了這精雕細琢的金籠中。
思及此,唐碧婉喚過季向晚,「向晚,我要出門去城里的老店做幾件衣服,你且跟我一起去吧」。
聞言,她喜色盈眸,片刻,卻笑容一沉,淡淡搖首,「不了,我還是呆在家中罷」。自她甫嫁進督軍府,不得出府,便是他立下的規矩。就算是這段時間,彼此關系融洽,她提了幾次,他也是給她壓了回去,只道,「偌大的督軍府還不夠你看的麼」。她雖是惱然不解,卻念著好不容易與他修繕的裂痕,便也不再多講,只想著日子久了,他自會松口的。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無妨,我回頭告訴信炎是我非要帶你去做衣裳,想他也不會置氣」。隨她出門,可環護著向晚,信炎亦說不上什麼差池。
「可以嗎?」季向晚眸光晶亮,抑著欣悅,再是確認。
唐碧婉微微一笑,點了點頭,「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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