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哲望著兩人,淡淡的問道︰「有事麼?」
為首男子不由一滯,他從沒見過這樣的人,僅僅憑借無形中散發的氣勢,就能將自己壓垮!他猶疑半晌,本來有些退縮,但想到兄弟兩人不知吃了多少苦頭才賺到的銀兩,轉眼間就被眼前兩人偷走。頓時,底氣壯了壯,他悶哼一聲,說道︰「把我們的錢,交出來,否則,……」
後面的話還沒說出來,為首男子便被另一人拉住了。他不爽的扭過頭,一雙眼楮瞪得滾圓,「怎麼了?!」
另一人也不說話,臉上的表情卻驚懼到了極點,他伸手指向楊哲。為首男子順著對方所指的方向望去,最後,目光集中到了楊哲的腳下。卻見楊哲的一雙腳臨空而立,距離泥濘的地面,最少有五公分的距離!這是什麼手段?他們闖蕩江湖這麼久,腳踏虛空一直都是傳說中的存在!
練武之人,通常身體素質強悍,也有常人不能及的功夫、手段。但是,即使再強悍的練武人,也不可能腳踏虛空!現實不是傳說,也不是神話。兄弟兩人混跡江湖十幾年,見過的高手不在少數。但像楊哲這種手段驚天的,還從沒見過!
兩人都有了退縮的心思,像這種前輩高人,揮揮手便能取人性命。金錢很重要,但失去了可以再賺。性命沒有了,可就什麼都沒有了!兄弟兩人對視一眼,雙膝微微下彎,轉眼間,竟跪在泥濘的地面上,腦袋狠狠地磕向地面,同時,嘴里大聲的討饒。
怎麼回事?楊哲郁悶,遇到了兩個神經病?想到這里,楊哲望向兄弟兩人的眼神,摻雜著一絲同情。嘆息一聲,楊哲不再理會兩人,背著公輸秋兒,向蘭若寺所在的方向走去。
直到楊哲兩人走遠,兄弟兩人這才停下磕頭的動作。為首男子長長的松了口氣,盡管額頭上滿是泥水與鮮血,但他仍然在慶幸。至少,他們活下來了,不是麼?在這個兵荒馬亂的亂世,每天都有若干人面臨著死亡,有些人運氣不好,只能送命。而有些人比較機靈,懂得如何趨炎附勢,最終可以從死亡的陰影中走出來。無疑,兄弟兩人正屬于後者。
「大哥,我們竟然還活著!」偏胖的漢子大大的松了口氣,然後,竟哈哈大笑起來。受他的感染,為首男子也笑了起來。他們用力的呼吸著空氣,從沒有感覺這個死氣沉沉的郭北縣,空氣也是這樣的清新。
為首男子笑了半晌,最後一坐在地上。「長庚,你說剛才那人是神仙,還是妖怪?」
「我不敢肯定,反正,那兩人肯定不是普通人!」嚴肅的說了句,長庚突然興奮起來,「以後,我們也有值得炫耀的事了!竟然有人可以腳踏虛空,這簡直難以想象!大哥,雖然辛辛苦苦賺來的銀子沒了,但我們也不是沒有收獲。嘿嘿……」
為首男子沉思了半晌,猶豫道︰「長庚,你說,那兩人,啊,不,是神仙!既然兩位神仙對我們沒有惡意,這是不是表明,他們的出現,正是我們的緣分?可惜,我們沒有抓住!神仙啊,那可不是一般人能遇到的。想我兄弟,紅巾雙殺的名號,在江湖上也是響當當的存在!這些年來抓了多少江洋大盜?我們積攢了無數的功德,才換來與神仙的一次擦肩而過!唉!」
「大哥,你以前也是讀書人,懂得多。俺就什麼都不懂了。不過,我們為什麼不去追上他們,求神仙給我們賜下福緣呢?以後,就沒有這樣的機會了。」長庚跪在地上,眼神中閃爍著炙熱的光彩,那可是神仙啊!
為首男子本來有些猶豫,听長庚這麼一說,頓時有了主意。他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水,卻將衣服弄得越來越髒。他也不在乎,伸手將地上的長庚拉起來,滿臉興奮的說道︰「長庚,你說得對。想我張遠渾渾噩噩度過三十載,今日福緣已至,如果不能抓住機會的話,恐怕一輩子都沒有希望了。我們現在就走,一定能追上的!」
「可是……」沒想到,這個時候的長庚反而猶豫起來,「他們去的地方是蘭若寺!」
「蘭若寺」三個字一出,張遠頓時愣住了。蘭若寺,這個地方可詭異的很,幾乎每過一段時間,都會有人莫名其妙的死去。對郭北縣的人來說,蘭若寺幾乎等同于死亡絕地。即使身為外來者的張遠、長庚兩人,也深深忌憚「蘭若寺」這個地方!可是,剛才打探消息的時候,得知兩位神仙去的正是這個地方,他們到底去,還是不去呢?
三里半的路程,越是接近蘭若寺,越是能夠感應到來自那里的壓抑。當楊哲兩人趕到蘭若寺的時候,還只是下午時分。寺廟破舊不堪,上面鋪滿的灰塵,告訴兩人,這里已經許久不曾來過人了。只是,楊哲狐疑的打量一下寺院。心中默默地想到,按照倩女幽魂的劇情,寧采臣趕到蘭若寺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可是,三里半的距離,用得著走這麼久麼?還是說,他迷路了?
倒霉的寧采臣確實迷路了!本來他想趁著白天的時間,安排好自己的住處,卻沒想到,三里半遠的蘭若寺,他走了N久,仍沒有看到棺材鋪老板所說的那座陰森古剎!走了大半天的寧采臣,很懷疑,自己是不是被騙了!
終于,寧采臣醒悟過來,自己貌似是在轉圈。眼前這棵樹,這顆直徑有一米五的大樹,他見過不止兩次了!迷路了?寧采臣雙手抱頭,哭喪著臉,自己終于還是要面對這個問題!迷路,一直都是困擾著他的難題。書簍里的羅盤,就是為迷路做準備的。他從書簍里翻找出羅盤,仔細一瞧,頓時愣住了,卻見羅盤上的指針,正不停地打著轉!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寧采臣哭喪著臉,自言自語道︰「怎麼可能出現這種狀況?羅盤一直都好好的啊?」他使勁拍了拍羅盤,這該死的東西,竟然在關鍵時刻掉鏈子!卻不料,這一擊,竟將羅盤弄散了架。指針、內盤、外盤散落一地!
唉!寧采臣長嘆口氣,一坐在樹底下。他抬頭望了望周圍的環境,卻見映入眼簾的,是大片大片的樹木。這個鬼地方,樹木還真是濃郁。寧采臣贊嘆了一句,抬頭向上望去,卻見整個天空,幾乎都被聳入高空的樹枝遮蓋。天色還早,但願能在天黑前找到所謂的「蘭若寺」。默默地祈禱一句,寧采臣背起書簍,繼續趕路。
蘭若寺門口,迎來了今天的第二波客人,正是張遠、長庚兄弟。他們緊緊跟在楊哲兩人後面,這才沒有像寧采臣一樣迷路。三里半的路程,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兄弟兩人有些疲憊,但好在,總算追上了兩位神仙。此時,這兩位神仙正坐在蘭若寺門前,疑惑的望著兩人。
撲通!張遠、長庚齊齊跪在楊哲身前,恭敬地磕了九個響頭,這才在楊哲莫名其妙的眼神下,抬起頭來。張遠一臉虔誠說道︰「兩位神仙,見到你們是小的榮幸。懇請神仙收留,小的兩人願意做牛做馬,服侍在兩位神仙身邊。」後面的長庚連忙點頭,用一雙充滿著無限期待的眼神,望著楊哲兩人。
「神仙?」楊哲與公輸秋兒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笑了。眼前這兩人還真有意思,楊哲淡淡一笑,說道︰「我們可不是什麼神仙,你們找錯人,哦,不,是找錯神仙了。」這倆兄弟面前,楊哲難得的開了個玩笑。
卻不料,張遠兩人根本不相信楊哲的話,腳踏虛空的前輩高人,不是神仙是什麼?這一定是神仙的托詞,又或者,是神仙嫌棄他們不夠虔誠!張遠、長庚對視一眼,猛的將頭埋在地下,重重的磕了個響頭。張遠長聲說道︰「如果兩位神仙不收留的話,我們兄弟就長跪不起,哪怕死在這個地方,我們兄弟倆也認了!」
死字一出,突然,一陣冷風刮過,跪倒在地的張遠兩人,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哆嗦。一直趴在楊哲身上的公輸秋兒心中一驚,難道這里真有鬼?鬼這種東西,一直充滿著神秘、恐怖的色彩。即使公輸秋兒這種古靈精怪的女孩子,對鬼這種東西還是有著畏懼心的。不過,很快,她便安靜下來。有楊哲在,即使再凶惡的鬼怪,她也是不怕的。
「楊大哥,這兩人怎麼辦?」公輸秋兒湊到楊哲耳邊,輕聲問道。
楊哲淡淡一笑,「也許,我們缺少兩個跟班。」
公輸秋兒听後,嘻嘻一笑,她扭頭望向兩人,嬌哼一聲,說道︰「這個世界上,想要做神仙跟班的人不知有多少?也就你們兩個小子幸運,並且很機靈!現在,一個機會擺在你們面前。只要完成了我交代的任務,你們就可以暫時跟在我們身邊,是暫時的!听懂了沒?」
張遠兩人忙不迭的點頭,沒想到,神仙姐姐這麼快就答應了兩人的請求,雖然只是暫時的,雖然還有任務,但是,已經有了希望,不是麼?兩人對視一眼,眼神中滿是興奮之色。他們那顆鮮活的心髒砰砰跳個不停。楊哲听到他們如此快速的心跳聲,心中一笑。兩個听話的跟班,可以幫他們解決很多的麻煩。比如,打掃房間、打獵做飯!
果然,公輸秋兒忙不迭的布置任務︰「你們兩個,先收拾一間干淨的房間,然後再去外面打獵。天黑之前,我們必須看到香噴噴的烤肉,否則,……」
後面的話雖然沒說,但張遠兩人能夠想到事情的可怕性。所以,對于公輸秋兒所謂的任務,兩人不敢打絲毫的折扣。激動的從地上站起來,兩人慌慌張張的跑進蘭若寺,他們要給兩位神仙收拾一間干淨的臥房!
「楊大哥,你在想什麼?」公輸秋兒見楊哲一臉沉思的表情,開口問道。
楊哲淡淡一笑,道︰「這里處處透露著古怪,很有意思,不是麼?我在想,寧采臣已經成了某個人,或者說鬼、妖更確切,的目標。傍晚以後,那個倒霉的落魄書生會準時到這里。我們只需要好好準備就是了。鬼,妖,他們究竟是什麼樣的生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