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斗很快便停止了,兩人同時收手,長劍彼此指向對方,臉上的表情均是肅穆。
「想不到,許久不見,你的劍越磨越鋒利了!」夏侯長聲贊嘆道。
「不是我的劍鋒利,而是你,一直被世俗約束,這麼久了還是沒有一絲長進!」燕赤霞呵斥道︰「夏侯十三劍,號稱當今天下第一劍法,當年,在夏侯老爺子手里,也確實配得上這個稱號。但到了你手里,卻是被浪費了。十三劍,你已全部練成,卻連夏侯老爺子三成的功力都發揮不出來,真是……」
「夠了!」夏侯不耐煩道︰「我是來找你比劍的,不是听你責罵的!」
「瞧瞧你現在的臭脾氣,還是那麼的火爆,你要改一改了,不然,就是再練上一百年,也不會有絲毫長進!」燕赤霞很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味道︰「知道你錯在哪里麼?出劍不穩,心思不定!招式快而不準,準而不狠。這些年來,你一直在修煉招式,卻沒有修心。即使招式練的再熟,沒有一定的修心基礎,你也不要再妄圖取得天下第一的名號,因為,即使我把天下第一讓給你,你很快也會被別人打敗,奪了天下第一的稱號!」
在燕赤霞的訓斥下,夏侯一張白臉,迅速變紅,紅又轉黑,最後黑成一片。這是羞辱,赤果果的羞辱!但他卻沒有一絲反駁的底氣!沒錯,這幾年來,他一直被天下第一的名號束縛著,即使練劍,也是心燥難安。招式越發純熟了,但功力上,卻沒有一絲長進。
冷哼一聲,夏侯收了長劍,他已經沒臉再呆在這個地方了。夏侯心中百般難過,臉上卻灑然一笑,那張黑成一片的臉,此時也有了些變白的跡象。
「我一定會回來找你的!」留下這句話,夏侯飄然而去。
「電影里有沒有描述這人的經歷?或者,結局?」公輸秋兒趴在楊哲身上,輕聲問道。
「有,」楊哲淡淡一笑,「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人沒有離開蘭若寺,便被樹妖吸光了精氣,最後變成一具骨架。」
「啊!」公輸秋兒尖叫一聲,連忙伸手捂住嘴巴,她沒想到,這樣活生生的一條生命,而且還是有名的劍客,過會兒就會變成一具骨架!她小聲的問道︰「楊大哥,那我們是不是可以幫幫他?這人也蠻可憐的。」
「好啊,」楊哲點點頭,說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樹妖第一次現身,就是在夏侯身死的時候。」
蘭若寺前恢復了平靜,解決完肚子的問題,寧采臣又想起了睡覺的問題,好在蘭若寺雖然破舊,但里面的房間還不少。寧采臣告了個罪,便走了進去。他要收拾一間房,以便今晚過夜。
燕赤霞再度回到火架旁,笑哈哈的,繼續與那只野雞戰斗。公輸秋兒適時與對方交流起來。燕赤霞很喜歡這個聰明漂亮的女孩子,便將多年來一些值得炫耀的事情,講給對方听。看到公輸秋兒兩只眼楮中放出的光芒,燕赤霞的內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他卻不知道,公輸秋兒眼神里的崇拜,完全是裝出來的。在這個小丫頭的世界里,除了楊哲,還沒有什麼人會讓她崇拜。即使這個貌似經歷曲折,曾經也一度風騷的燕赤霞,也不行!
燕赤霞聊得很盡興,公輸秋兒想方設法,將談論的話題轉到蘭若寺。很顯然,燕赤霞對蘭若寺的情況很熟悉。
「這里最大的一只妖怪,是只千年樹妖。這樹妖成精以後,剛開始,還不敢怎麼冒頭,蘭若寺里的香火也依然很旺盛。但到了後來,樹妖對這里的環境越發熟悉,尤其是掌握了某些手段之後,它便開始迫害這里的僧人。僧人,一般都是戒了俗緣的男子,陽氣很重。這種東西對樹妖來說,絕對是大補的東西。有了這些僧人提供能量補充,樹妖的修為增長很快。當蘭若寺里所有的僧人,包括有著一身降魔伏妖本事的老方丈,都被樹妖吸取了精氣之後,樹妖越發的肆無忌憚。它培養了一大批的小鬼,為它服務。但凡經過蘭若寺的生靈,它都不會放過。」
嘆了口氣,燕赤霞繼續說道︰「很顯然,這種做法是錯誤的。當他發現經過蘭若寺這地方的人越來越少,以至于到後來,一年都不見得幾個生靈的時候,他醒悟過來,自己的做法是錯誤的。為了保證有足夠的生靈供他吸取精氣,增長修為,他開始注意經營這片地方。偶爾有人經過這里,他也不動手,故意放對方離去。久而久之,蘭若寺沒鬼的消息傳了出去,這里的人影又開始增多起來。樹妖見自己的方法有成效,便繼續執行下去。每幾個來過蘭若寺的人中,總會有一個活著出去。」
「沒想到這樹妖還挺聰明的!」公輸秋兒忍不住夸贊道。
「當然,」燕赤霞哈哈一笑,「所謂‘人老成精’,這樹妖生存了千年,不知積累了多少為人處事的經驗,他的智慧,已經達到了極高的地步。前些年,我知道這樹妖的存在,打算除掉他。沒想到,找了整整一年,也沒有找到這樹妖的本體。他的藏匿本事,我是遠遠比不上的。後來,我見這樹妖有所收斂,也便懶的對付他了。」
「燕大俠,難道這樹妖就沒有想過要對付你麼?」公輸秋兒好奇的問道。
「怎麼會沒有?我跟這老樹妖交手許多次,幾乎每次都是平手!他視我為眼中釘,我看他是肉中刺。誰也不想放過誰!但是,實力相當的情況下,誰又奈何不了誰。這還真是件無奈的事。」燕赤霞長長的嘆了口氣,聊天的興致也是大減。
「好了,不聊了。我去收拾下房間,今晚就在這里過夜了。有你們陪著,肯定很熱鬧,哈哈!」
望著燕赤霞離去的身影,公輸秋兒輕輕一笑,然後,她湊到楊哲耳邊,輕聲問道︰「楊大哥,你在想什麼?」
楊哲淡淡一笑,「我在想,什麼是鬼?鬼又是怎麼形成的?人死後,真的會變成鬼麼?還是有另外一種解釋?這些問題,很有趣,不是麼?」
公輸秋兒搖搖頭,「楊大哥,這不是我們該思考的問題。我只知道,這蘭若寺附近有一只樹妖,具有千年修為,這才是件有意思的事情。想想吧,如果我們抓到這只樹妖,把它培養成一只寵物,然後,四處晃蕩,多好玩?」
楊哲一拍額頭,這小丫頭整天想著玩,簡直無可救藥了。不過,抓只樹妖來當寵物,這種想法很大膽,恐怕也只有秋兒這丫頭才想的出來。
楊哲抱著公輸秋兒站了起來,對旁邊的張遠兄弟吩咐道︰「你們回房間好好呆著,隨時注意燕赤霞的動靜,不要讓他離開你們的視線範圍之內,一有危險,就向他求助。一般來說,這里最大的危險,他也是能夠挺住的!」
安排好張遠兄弟,楊哲抱著公輸秋兒回到房間。很湊巧的是,寧采臣的房間就在楊哲隔壁!楊哲淡淡一笑,這樣就方便了許多。
房間里,楊哲跪坐在地板上,打開畫軸,淑女洗頭圖呈現在兩人眼前。里面的女子清秀端莊,很有一股小家碧玉的氣質。
現在,一切都按照劇本在發展。畫中的女子,定是聶小倩無疑。用不了多久,他們就能見到了。想到這里,楊哲與公輸秋兒對視一眼,同時笑了起來。
時間緩緩地流逝,終于,月上中天,時間走到了午夜時分。
一陣冷風吹過,帶來了絲絲寒意。漆黑的房間里,楊哲突然坐起,旁邊的公輸秋兒被驚動,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音。她輕輕地坐了起來,湊到楊哲耳邊,詢問道︰「楊大哥,她來了麼?」楊哲輕輕地嗯了一聲,全部注意力放到了隔壁的臥室!
隔壁,寧采臣還沒有安歇,今天的事情很不順利,讓他的心情有些煩躁。家里的生活,已經到了揭不開鍋的地步。如果還不想辦法賺錢,自己和母親兩人今後的日子,將不知該怎樣度過!好不容易從集寶齋的老板手里接過一份差事,卻因為下雨的問題……
想到這里,寧采臣重重的嘆了口氣,他從書簍里翻找出那本賬冊,上面的墨跡,已經有些干了。不過,仍然是污漆麻黑的,什麼都看不出來。
不行,必須想個辦法!寧采臣心中一動,或許,可以重新寫一份賬單!里面的內容,自己來之前就有看過,印象雖然不深,但好歹還記得一些。根據腦海里的印象,他重新謄寫一遍就是了。到時候,酒樓掌櫃發現賬不對,肯定會拿出存根來對賬,這樣,也就達到了目的。反正不管怎樣,只要對方給錢就是了。今後一段生活,可就全靠這些銀子了!
他興致勃勃的趴在地板上,賬冊、硯台放在身前,毛筆拿在手里,正準備開工,突然,一陣冷風吹過!那盞還在燃燒的油燈,熄滅了!寧采臣一愣,這是怎麼回事?
卻在這時,他房間的窗戶突然響了起來。寧采臣倒也不怕,他來到窗前,打開窗戶,卻見外面月亮正圓,夜靜悄悄的,安靜的有些詭異。寧采臣有些困惑,撓撓頭,剛才的冷風是怎麼來的?想了半晌,還是搞不清楚,索性,也不再想。他正準備關上窗戶,卻不料,冷風再次刮過,從窗外刮進了屋子里。
這冷風比起剛才的還要寒冷,寧采臣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嘴唇也有些發白。他連忙關上窗戶,這才感覺好了一些。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寧采臣心道,這地方還真是邪門的很,還是趕緊睡吧,賬冊的事,明天再解決也不遲!心中打定主意,寧采臣放松下來,正要回到地板上的床褥上休息,一轉身,一道身影映入眼簾!
這是一名女子,長相清秀,眼楮迷人,她穿著一身白色的絲袍,此時,正對自己微笑。
寧采臣先是一愣,很快便反應過來,他緊張的望著對方,嘴里說道︰「小姐,你也在這里投宿麼?剛才怎麼沒見過你?還有,這麼晚了,你來我房間,好像不太合適……」
女子輕輕一笑,說道︰「公子,漫漫長夜,難道您不需要有人陪伴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