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離開周家豪宅，雷力元毫不遲疑的把一無所有的周芝瑤帶回家中。
她從周家帶出來的，只有身上這套衣服，還有一身傲骨與堅持，這一次她是真的豁出去了。
他一關上厚重的鐵門，便將她抱到客廳的沙發上，然後沖進浴室，扭開水龍頭，在浴白里注入熱水。
走進廚房，他為她泡了一杯熱可可，再回到她的面前，
「喝一點熱可可，會讓你的心情好一點。」
他為她拭去臉上的淚痕，薄唇輕輕的吻了下她的額頭，又走回浴室。
她也不急，慢慢的啜飲熱可可，眼楮隨著他忙碌的身影轉來轉去，直到他又消失不見。
幾分鐘之後，他端著一盆冒著白煙的熱水走出浴室，來到她的面前，跪在地上，將水盆放在她的腳前。
她直瞅著他，還沒意識到他要做什麼。
他一手小心翼翼的捧起她白玉般的小腳，另一手則伸進水盆里，撩起熱水，清洗她的足尖。
「會太燙嗎？」他抬起頭，擔心的問。
他溫暖的表情一掃她內心的烏煙瘴氣，垮下的嘴角總算往上揚，「剛剛好。」
「晚一點我帶你去買衣服和一些日常用品︰」他的聲音溫柔，把她的雙腳放進水盆中，讓熱水淹過她的腳背。
她以為他只是端來熱水讓她暖腳，沒想到他動作輕柔的為她洗去腳上的髒污，還替她按摩腳底，企圖讓她的心情放松，
就算她是養尊處優的大小姐，除了美容師踫過她的腳外，還沒有哪個人願意蹲在她的面前，溫柔的清洗她的雙腳。
他的大手輕柔的來回撫模、清洗她的雙腳，臉上沒有任何不悅，只有滿滿的擔心與不舍。
突然，她有些害羞，雙腳的腳趾微微蜷曲，蒼白的臉頰也增添紅暈，看著一臉認真的他。
她現在才發現，見過的男人不少，不過只有他讓她看不膩，因為他對她的溫柔，不管經過幾年，還是一如往常。
「喂。」她咬了咬唇，低頭看著他，雖然驕傲讓她顯得有些別扭，但還是鼓起勇氣開口，「我為了愛你已經拋棄一切，你願意愛我嗎？」
她不想再抱磨下去，不如就單刀直入，否則再拖下去，只會讓感情愈來愈淡。
他愛她嗎？她不要極致奢華的一切，也不只是要自由與快樂，最渴望的是一個能愛她的男人，給她一個永遠不變的承諾，這樣的交換會太貪心嗎？
我為了愛你……這句話就像一口大鐘，撞進他的胸口，一時之間他停下動作，下意識的抬起頭，與她對望。
她愛他，他等的不就是這一刻？
「我以為我表現得夠直接了。」雷力元咧嘴一笑。人都已經被他帶回來了，這小妮子以為自己還有後路可退嗎？
既然周家父母對他毀約，那麼他只好親自把她帶回來，重新好好的愛她一遍。
就算他無法給她過奢華的日子，不過會盡最大的努力讓她展開笑顏，過她想過的日子，而不是再為她鋪好她不想前往的道路︰
愛一個人，不是為她安排最好的一切，而是牽著她的手，不管前方是地獄還是天堂，只要當對方的後盾，才是一種幸福。
蹉跎了七年，他才想通這個道理。
他雷力元是很窮，永遠都無法名列十大富人的排行榜，但最富有的就是無私的愛著周芝瑤，永遠不變。
「我要你親口對我說。」她的雙腳離開水盆，像只小野貓般的撒野，自沙發上彈跳起來，撲到他的面前，粉女敕的小手揪著他的衣領，迫切的凝望著他的雙眼。
他接住她的身子，這一次沒有將楚楚可憐的她往外推，反而吻了下她的臉頰，低聲的說「不管經過多久，也不論你變好或變壞，你在我心中永遠都是最完美的女神，你……唉，我怎麼可能不愛你？只是我怕付出不夠多，怕你受到委屈，怕我成了你的負擔，怕有一天你會怨恨我給你的愛其實只是拉著你向下墮落，怕哪一天你會明白我的愛並不是浪漫，而是殘酷的地獄……」
「飛蛾撲火是天性，愛上你也是我的天性、我的本能，不管要到天堂還是地獄，只要你不要再遺棄我，不管是毀滅還是創造未來，我都不後悔。」她哽咽的回應。
他全身僵住，左手摟住她的腰肢，壓在心中的大石頭被席卷而來的情感波濤沖走，止不住的思念與眷戀在心底亂竄。
「我愛你，不管是怎樣形貌的你，我都愛到無可救藥。」他終于將縴弱的她擁進懷里，感受她冰涼的肌膚，同時領會到她滿腔的期待。
他愛她，是埋藏心底許久的秘密，如今潘多拉的盒子被她打開，他的愛不再是退讓，而是洶涌的積極。
因此，他貪婪的感受她的體溫，還有，他想念她的滋味。
那一晚親吻她的感覺讓他意猶未盡，薄唇迅速攫住她甜美的唇瓣。
蘇醒的愛苗如同錯綜復雜的愛根，盤踞在彼此的心中。
陽剛又曖昧的氣味包圍著她，原本發冷的身子似乎變得溫暖。
他吻著她的唇，大掌拭去她臉頰的淚水，動作是那麼的輕柔，包含了屬于他的溫柔。
相思若是病，那麼愛情便是養在他們心中的金絲蠱，如此靠近的距離，讓他們如同交頸的鴛鴦，眷戀著彼此的體溫。
他愛她，這是無情置疑的事實。
分手七年，他沒有一天不想她，就算是他親手把她往外推，她的一顰一笑依舊刻骨銘心。
當年的她義無反顧，說什麼也要與他在一起，就算他一無所有，就算要陪他墮落鬼混，她還是愛得難以自拔。
他也是。
而愛她愈深，他愈明白自己的不足，總是游走在法律邊緣，給不起她完整又完美的愛情，最後只好把她推出自己的世界︰
從黑暗的混沌重新走了出來，也花了他不少時間，如今他的一切平靜而且平凡。
這樣的男人，她還要嗎？
七年後初次相見，他不暗的反問自己，卻不敢問出口，也不敢奢望她還記得過去的點點滴滴，也許那對她不是愛，而是深刻的恨……
「芝芝，不要恨我，我只是想讓你過好一點的日子。」他輕輕啄吻她的唇，喃喃自語，就像當時他未曾告訴她的真心話。
她的小手捧著他的俊顏，微笑的望著他，「對我而言，奢華的日子就是你陪在我身邊……我恨過你，是因為恨你把我丟下，再也不要我了，再也不帶著我四處冒險，也不再讓一向孤單寂寞的我依靠，我找不到避風港，所以恨你，真的恨你……」
「我以為你適合更好的男人，深怕有一天你會恨一無所有的我。」他心疼的擁著她。
「既然都要恨你，那就選擇一個我們都不會孤單寂寞的方式。」她磨蹭著他的頸子，「如果一無所有是你的自卑，那麼現在的我更適合你了，我也一無所有，最大的奢望就是擁有你︰」
「你一向是我最大的奢華。」他緊緊的抱著她，舍不得放開手。
他愛她，願意付出最痛的代價保護她，受了傷、受了委屈也可以往肚子里吞，只要讓他親眼見證她過得快樂幸福就好。
現下換成她，為了愛他，不計一切代價的犧牲自我。
他們，只剩下彼此了。
周芝瑤主動奉上唇瓣，恣意的吻著他帶著煙味的薄唇，汲取罌粟般的誘人味道。
他們有多久沒這麼熱情的擁抱了？像是嬰兒渴望體溫的本能，彼此毫無芥蒂的相擁。
只剩下滿腔堆積的思念，以及不斷涌現的熱情，將兩人燃燒到佛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