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一閃,荼羅出手!
刀名絳唇,重七斤四兩六錢,長兩尺八寸三分,有若少女紅唇消魂索命。
刀勢之下七百虎賁猶如無物,滔滔血瀾無盡殺意吞噬了每一寸幽空。[搜索最新更新盡在.]
仿佛一剎里萬靈不存,僅只剩下楚天孑然一身獨面碎魂裂魄的刀光。
「大人小心!」羅獄的聲音好似從極遙遠的天邊傳來,而不是近在咫尺的身旁。
「鏗!」蒼雲元辰劍龍『吟』飛縱直指荼羅眉心,楚天的身形巋然不動,以攻對攻以命搏命。
荼羅的唇角逸出一抹極淡的不屑冷笑,完全無視眼前排山倒海的劍氣雪瀾,絳唇魔刀遽然加速斬中楚天的胸膛。
「大人!」羅獄瞠目怒吼,將將從鞘中拔出的魔刀卻已來不及救援楚天。
誰也想不到他和荼羅之間的對決竟會在一招之間刺刀見紅生死立判。
「 ——」楚天的胸口霍然迸現出一座金煌煌的光峰,如岳橫亙遮擋在絳唇之前。
絳唇魔刀光芒暴漲劈擊在金峰之上,迸發出金石激撞般的脆響。
「喀喇喇!」刀光如『潮』凶猛沖擊,金峰表面很快綻『露』出一條條殷紅『色』的裂痕。
「噗!」蒼雲元辰劍僅比絳唇魔刀慢上一線刺穿羅獄的護甲,劍鋒透肩而過。
荼羅低哼沉肩,仿似根本沒有感覺到劍刃穿身的痛楚,肩部肌肉猛地向里緊縮,變得堅逾金鐵牢牢鉗制住蒼雲元辰劍。
「啪!」狂猛的刀光應聲沖碎不動如山印,絳唇如一條掙月兌禁錮的紅龍囂張呼嘯,以摧枯拉朽之勢切入楚天的胸膛。
鮮血像金紅『色』的花朵絢爛盛綻,楚天的身軀在絳唇刀氣的切割催壓之下情不自禁地劇烈搖顫。然而他的神情中沒有一絲對死亡的畏懼,略帶憂郁的海藍『色』眼眸只是靜靜地凝視著荼羅的臉。
莫名的,荼羅心底里升起一縷不祥的預感。他隱隱約約覺察到,楚天似乎是故意讓絳唇劈中,自己所做的一切其實都在對方的預料之中。
他的瞳孔急遽收縮,就看到一團雄渾到根本無法用任何言語形容的血紅『色』強烈神光從楚天的身體里迸『射』而出,猶如狂放磅礡的怒濤滌『蕩』乾坤席卷天地,散發出睥睨三界惟我獨尊的無鑄霸氣。
「這是?!」荼羅深藏在面具之下的臉上『露』出難以置信地驚駭之『色』,他不能想象如此強橫的力量怎麼能夠蘊藏在一個人的身體中,而且這個人還是慕成雪。
這力量仿佛來自于九天之上洪荒之始,充盈著無可抗拒的深邃意志,令感受到它的人身不由己地生出頂禮膜拜的念頭。
「嗤嗤嗤——」荼羅的手臂上血霧蒸騰,像破碎的琉璃裂開無數條觸目驚心的細小血口,轉眼之間便攀爬到了肩頭而後向胸口乃至全身各個部位迅速蔓延。
他試圖從楚天的胸膛中拔出絳唇,然而魔刀紋絲未動,一道道沛然莫御的神秘力量透過刀刃不斷吞噬絞殺他的手臂,進而那股仿似發自于神祗的可怖意志也破體而入侵掠靈台。
在此之前荼羅曾經以為經過多年的修煉自己早已滅絕了對死亡的恐懼。但直到這一刻他才意識到,自己或許可以蔑視死亡,但永遠也無法戰勝恐懼本身。
他的眼神中不自覺地流『露』出一抹驚顫,「砰」地一聲悶響血肉橫飛,強行逆運魔氣將自己的右臂生生轟碎,這才隔絕了與那神祗般意志間的直接聯系。
楚天翻腕擰劍冷冷一笑,蒼雲元辰雪華沖霄再削斷荼羅的左臂。
他的元神深處有一股力量正在一步步地蘇醒,古老的意志爆發出憤怒的咆哮,恢弘的魔意越來越清晰可見悸動三魂七魄,將種種強大深奧的大道意念灌輸在靈台之上。
一瞬間,楚天知道自己成功了。
他用生命作為賭注,利用荼羅再次激醒了沉睡蟄伏在元神中的神秘力量。
他幾乎有九成九的把握可以斷定,那便是天命之盤!
他已經能夠清楚地感應到它的存在,雖然像一縷潛藏在黑夜中的風影依舊無從觸『模』無法把握,但听得到它壓抑三千年的怒吼與激『蕩』。
「轟!」他的腦海仿佛在一霎那被抽空了所有的意識,陷入無邊無際的黑暗。
恍惚之中噩夢重現,楚天再次看到了那座熊熊燃燒的古老魔堡。
身穿藕荷『色』衣裳的少女孤單地佇立在秘魔塔尖,狂野的血紅籠罩模糊了她縴柔的身影。她獨自面對著一個充滿瘋狂殺戮的世界,孤立無援搖搖欲墜。
楚天的心一下抽緊,以至于尚未發覺在今次的夢境中他距離古堡已不再遙遠。
古堡的四周群魔『亂』舞,一條條天羽族暗翼戰士舒展雙翅的身影圍繞著秘魔塔上下翻飛,他們揮舞手中的弓箭在歌唱在歡慶。
不遠處成千上萬狼魔族、伏魔族、血魔族、風魔族、巨魔族、幽魔族以及其他眾多魔族的軍隊如山如海無邊無際,布列在古堡下方的遼闊山谷中。
忽然楚天的心底里升起一縷無由的奇異感覺,他的視線穿越過萬馬千軍一直望到在那山谷之上冥海之下的天地間,一位黑袍皇者紫發飛揚傲然屹立于流金火焰繚繞的戰車中,他的右手高舉鎮獄魔劍正遙遙指向秘魔塔尖的少女。
不知什麼理由,楚天莫名地覺得戰車中屹立的人好像正是他自己。
「轟隆隆!」高聳如雲的秘魔塔在巨響聲中崩潰坍塌,揚起的烈火與濃煙迅速湮沒了藕衣少女的身影。
「天命吾皇——」地動山搖的歡呼聲里,從倒塌的秘魔塔背後冉冉升起一輪飽滿的血月,紅『色』的光『潮』如海水一般席卷過來,在瞬間吞噬了楚天的視野。
空間扭曲,光陰碎滅,楚天的耳畔唯有那一陣陣「天命吾皇」的歡呼聲在隆隆回響,仿如跨越千秋萬載的戰鼓驚醒了埋葬在記憶最深處某些塵封的前世往生……
「 !」三十丈外,荼羅臉部的面具清脆一響四分五裂,『露』出了蒼白的面容。
「快撤!」騫越幾乎是在大吼,完全忽略了這個命令本該只有荼羅才能下達。
「想走?」羅獄的心中同樣充滿驚愕,甚而對楚天產生了一種難言的敬畏之情。
他舉起刀高聲呼喝道︰「殺!」
親眼目睹荼羅被楚天一招擊敗殘斷雙臂,虎賁武士的士氣與戰意如火上澆油近乎爆棚,隨著羅獄的一聲令下戰陣滾滾碾壓向敵軍。
「大人,你的傷——」羅獄掣刀護衛在楚天的身旁,以防對手趁機刺殺。
楚天運轉雲麓靈氣彌合受損的內髒,絲絲縷縷的『乳』白『色』煙氣從傷口中汩汩冒出。
他反手拔出胸前的絳唇魔刀,感應到天命之盤的力量以及那股被封印在魂魄之底的魔意正緩緩退『潮』重新歸于平靜,卻在靈台之上殘留下點點滴滴的印記。
支離破碎的前世殘片在腦海里不由自主地跌宕翻覆,其中又夾雜著許許多多奇妙的大道明悟,宛如『潮』水回落後遺留在沙灘上的珠貝,在月夜星空之下熠熠生輝。
「是你嗎,珞珈?」
楚天兀自沉浸在方才的夢境之中。不,那不是夢境,而是來源于前世的某段真實記憶。只是當他明了了這點,同時也就痛苦地醒悟到那藕衣少女的真正身份。
他緩緩抬起臉,仿佛想望穿頭頂上方厚重的凍土岩層,讓視線越過一望無垠的冥海幽界,追逐伊人遠去的渺渺身影。
無論如何,都必須前往寂滅之谷。在那里,他有個結需要打開。
他倒轉絳唇魔刀遞向羅獄,說道︰「去,割下荼羅的人頭!」
「諾!」羅獄單膝跪地將魔刀『插』入凍土,用雙手接過絳唇魔刀,眼中的一抹擔憂瞬時化作凶狠凌厲的殺氣,振身而起掣刀殺向敵陣。
這時候紅月武士的斗志已經徹底崩潰。一直以來他們扮演的都是屠戮者的角『色』,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當下的不利險境。而荼羅的戰敗更給這些素來將他奉為神明的紅月武士帶來無比巨大的震撼,此刻他們唯一想做的事情便是趕緊逃離這該死的地方,再也不要遇見虎賁軍和那個瘦瘦長長的年輕都統。
但他們的退路已經被徹底截斷,首先殺入地『穴』中的是斬天統率的巨魔族武士。
不久之後隨著地『穴』外的戰斗逐漸接近尾聲,狼魔族、伏魔族、天弓軍……越來越多的盟軍戰士投入了進來,和楚天、羅獄率領的虎賁軍形成前後夾擊之勢,將業已不足三百人的裂海營武士團團圍困不斷地壓縮蠶食。
荼羅身邊的護衛在不停地減少,騫越拼命保護著他且戰且退。
他像是中了魔咒般雙目空洞地不知看著哪里,和與楚天決斗之前完全換了個人。
「大人,大人!」騫越的喉嚨近乎喊啞,荼羅就似麻木了對周圍發生的事毫無反應,機械地在兩名親兵的拉扯下跌跌撞撞地向前沖殺。
忽然人叢中殺出一條巨靈般的身影,斬天劈開騫越身前的最後兩名紅月會武士,高擎重劍向他的頭頂斬落。
「鏗!」騫越橫刀招架,震得兩眼發黑氣血翻騰。
熾影從斬天背後閃出身形,五指戟張猶如鬼魅欺近抓向騫越。
「噗!」騫越躲閃不及,被熾影生生將一條左臂撕扯了下來,頓時肩頭血肉模糊。
他忍疼大吼道︰「以多欺少算什麼英雄,有種就跟我單打獨斗!」
「白痴!」這次作出回答的是羅獄和他手中的絳唇魔刀。
被動挨打了足足三個時辰,現在終于是結清欠賬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