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丁見鳳彥新勃然變色,趕緊將頭低到胸前。
鳳輕歌的事才搞定,剛剛準備喘口氣,就又听到柳如蘭暈了,這叫鳳彥新怎能不惱。他大袖一拂,便向柳如蘭的綺羅院走去。
「老爺,老爺……」那家丁趕緊喚道,在接收到鳳彥新的怒瞪後,聲音低了下去,「柳姨娘她在祠堂里……」
「她去祠堂干什麼?」
那家丁不好回答,只拿眼去瞧鳳輕舞。
鳳輕舞見鳳彥新向她看來,便略低了頭,輕聲道︰「姨娘她沖到香竹院大吼大叫,所以舞兒按照家規讓她去祠堂罰跪了。」
鳳彥新皺了皺眉,冷冷地掃了鳳輕舞一眼,便向祠堂走去。
看著鳳彥新的背影,鳳輕舞輕輕抬頭,眸中迸射出一抹冷光。在這孝道大為天的古代,她不能當面反抗自己的親生父親。
鳳輕舞跟了上去,她倒要看看柳如蘭又耍什麼妖蛾子。
柳如蘭的確是裝暈的,她听從女兒的話去了祠堂,等著女兒請鳳彥新前來,誰知道等了大半個時辰也不見他來。她便索性不跪了,將蒲團疊起,睡起覺來。一覺睡醒天已經黑了,卻還沒有個鬼影子,她有些餓了,但礙于正在罰跪不好出去,只有來裝暈這招。她再怎麼說也是鳳彥新的寵妾,掌家多年,府里那些下人還是要忌她幾分的。
鳳彥新到了的時候,柳如蘭已經被婢女移到了祠堂隔壁廂房的小榻上。
「蘭兒!」鳳彥新剛走到門口便急喚。
柳如蘭適時得醒了過來,「老爺!」這一聲帶著濃濃的嗲氣,直叫得鳳輕舞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蘭兒,怎麼會暈倒了?現在好點了嗎?」
柳如蘭瓊鼻一聳,眼楮眨巴眨巴地學著小鹿斑比,身子如一團綿絮般軟進了鳳彥新的懷里。
惡……
鳳輕舞趕緊將目光移開,怕再看下去,今晚會吃不下飯。
「唉呀!原來大小姐也來了,我,我……」柳如蘭似是這時候才注意到站在鳳彥新身後的鳳輕舞,她臉色瞬時一白,掙扎著便要下床來。
鳳彥新不禁一蹙眉,將她按回榻上︰「你要干什麼?」
「我還未給大小姐行禮……」柳如蘭的聲音低了下去。
鳳彥新聞言只覺得心頭堵著一股邪火,他斜眸冷冷向後一瞥,「你是長輩,哪能給後輩行禮!」
柳如蘭要的便是這句話。
鳳輕舞冷冷勾唇,若是真心要行禮,當自己是奴才,就不會自稱‘我’了。哼!你繼續演戲吧!我看你能演到什麼時候。
「爹,這府里不是只有外婆和您是長輩嗎?舞兒什麼時候多了個長輩了?」鳳輕舞低低的怯怯的看向鳳彥新。
鳳彥新被鳳輕舞的話一噎,雖然他給了柳如蘭掌家之權;雖然他讓府中奴僕都稱呼柳如蘭為夫人;雖然他已經準備過兩天便升她做平妻,但是,她現在還是奴才,只是奴才。
柳如蘭越過鳳彥新,恨恨地瞪了眼鳳輕舞。她沒想到鳳輕舞也會演戲,根本沒有在她和鳳輕歌面前的那種囂張。
「天晚了,回去用膳吧!」鳳彥新不想再糾纏這個問題,扶起柳如蘭便要向外走。
「爹,柳姨娘不能走!」
鳳彥新皺著眉頭看向這個不再口吃的女兒,眉眼間十分不郁。
「柳姨娘既然沒事了,就繼續領受家規吧!」想借暈而逃月兌懲罰,休想!
「你……」柳姨娘瞪眼,鳳彥新大怒。
鳳輕舞仍舊怯怯的,卻擋在二人前面,半步不移。
鳳彥新青筋暴漲,手掌握拳,就要發作。柳如蘭突然勾唇笑了,輕輕捏了捏鳳彥新的手,然後裊裊婷婷地給鳳輕舞福了一禮,口中脆生生地道︰「奴婢見過大小姐!」
鳳彥新驚訝,鳳輕歌審視。
「是啊!奴婢給主子行禮是應當的,可有的人目無長輩是不是更應該受罰!」柳如蘭嬌俏地道,似笑非笑地瞟了一眼鳳輕舞。不經父母,便擅自休夫,便是不尊長輩。
原來她打的是這主意啊!鳳輕舞冷冷勾唇。
果然,受了柳如蘭的提醒,鳳彥新立時便憶起了今日听到的流言,「舞兒,我還沒說你,你一個女兒家,怎麼能跑去青樓那種地方,還寫休書給賢王。」
鳳輕舞低下頭,掩住眸底的一抹冷光︰「爹,非是女兒之錯,實是那賢王欺人太甚,新婚三日,日日流連青樓,這根本是不尊重女兒,不尊重爹爹啊!」
「咳,雖然賢王是做得有點過份,但古往今來,哪有女子休夫的道理!」鳳彥新听鳳輕舞為他著想,臉色不禁緩和了一些。
鳳輕舞沉默了,女子提出離婚在現代來是見慣不驚的,可這在古代就似犯了天條一樣,她找不到理由駁斥。古代最好的辦法便是和離,那也是男方顧忌女方家世或心軟而為之,但也是于女子名譽有損的。
「明日你就去賢王府向賢王爺道歉!」鳳彥新命令。
鳳輕舞突然挺胸抬頭,直視鳳彥新︰「我會去,不過不是去道歉,而是去要回我的嫁妝。」
「你,你要氣死我嗎?」鳳彥新沒想到一直怯怯的女兒會突然頂撞他。
「爹!」鳳輕舞又低下了頭,怯怯地道,「舞兒完全是為了爹你考慮,你想想,女兒休夫已經是全京城人盡皆知的事實,此刻去向賢王道歉,不要說賢王會不會原諒,便是那些官員知道了這件事,今後也會因此而與爹爹疏遠……」
鳳彥新听了氣消了些,直視鳳輕舞,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明白鳳彥新被她說動了,鳳輕舞繼續道︰「何況,這龍鋮王朝未來的帝王並非只有賢王……」
鳳彥新開始沉思起來,鳳輕舞說得沒錯,當今明帝沒有確立太子,雖然賢王深得當今明帝的寵愛,但是有機會得到帝位的還有厲王,南王二位。
「雖然賢王不一定得到帝位,可總是皇家的人,你得罪了他……」柳如蘭的話點到既止。
鳳彥新果然蹙起了眉,正待開口,便見一個家丁風風火火地跑來,手里還拿著一張大紅的請柬。
「老爺,老爺……」
「又發生什麼事了?」鳳彥新正惱怒,那家丁正好撞槍口上。
那家丁將手中的大紅請柬捧在手上,遞向鳳彥新,聲音都是顫抖的︰「老爺,戰王府的請柬!」
啊!鳳彥新接過那大紅請柬,不敢置信地將請柬上的字看了一遍又一遍。那個傳說中冷酷嗜血、臉帶面具、一頭銀發的神秘王爺;那個傳說中可能是年逾古稀的老人,也可能是年輕的俊美男子的王爺;那個傳說中,每逢圓月之夜都要吸食數名妙齡處子的鮮血的王爺;那個被當今聖上欽封為戰王,不喜與任何人結交的戰神王爺。
他居然來向他鳳府下請柬,邀請他的女兒鳳輕舞過府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