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
粗糙的地面上潮濕骯髒,時不時有蟑螂爬過,狹小的牢房里甚至還能听到老鼠「吱吱」的叫聲,周圍的空氣沉悶又壓抑。
牢房之內只有轉角處有一盞油燈燃著,火焰肆意跳躍著,在鐵檻與人之間拉出陰森怪異的倒影來。牆角鋪著一層干枯發黃的稻草,鳳輕舞背靠著牆坐著閉目養神,神情恬淡,嘴角甚至還微微彎著,完全沒有大禍臨頭的樣子。
鳳家除了鳳老夫人因是當今皇後的閨中密友,尹鶴齡來查白銀時,她正好進宮覲見皇後去了而幸免之外,其余女眷都被鎖在同一個牢房之中。
柳姨娘看著一臉雲淡風輕的鳳輕舞,氣便不打一處來,要知道天牢可不是普通牢房,進了這里的人都是站著進來,躺著出去的。教她怎能不怕,怎能不怨?
「哼!鳳輕舞,虧你還睡得著!」
鳳輕舞長睫緩緩掀起,看向居高臨下站在身前的柳姨娘,音聲淡淡︰「我為什麼睡不著?」說罷,便又閉上了眼楮。
柳姨娘見她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更覺氣悶,不禁又冷聲斥責︰「要不是你與那尹玉胭比試,收了那價值十萬兩黃金的髒銀,就不會害得所有人陪你坐牢!你居然還像沒事人一樣,你置整個鳳家于何地?你害得整個鳳府上下的人為你的一時貪心送命,你還睡得著?」
柳姨娘一席話說得大義凜然,讓不少丫環僕婦的心受到觸動。螻蟻尚且愛惜性命,何況是人。她們雖然地位卑微,但也更為怕死。這時候被柳姨娘的話煽動,都不禁開始憤恨起鳳輕舞來。
蘭心見那些僕婦丫環都被柳姨娘煽動,又見自家小姐根本沒有還口的打算,不禁替她出頭,望向柳姨娘哧笑道︰「也不知道是誰剛剛還在那里慫恿老爺要將那批白銀收歸公有,這時候卻來說這些沒用的話,有什麼作用?」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扇到了蘭心的臉上,立時起了五條紅指印。
蘭心沒有防備,被柳姨娘一巴掌扇倒在地,口角流血。她身為奴婢,只得捂著火辣辣疼痛的臉頰,冷冷地瞪著柳姨娘。
鳳輕舞的眸子陡地睜開,眸中迸射出一道凌厲的光芒,直射柳姨娘。柳姨娘被那樣冰寒的目光驚得一顫,下一刻,一個響亮的耳光響起,她被扇得一個踉蹌,跌倒在潮濕的稻草堆里,噗的一聲吐出一大口血來,那血中還混合了一顆牙齒。
「蘭心是我的人,誰傷她,我必百倍奉還!」冷冷說罷,便去檢查蘭心的臉。
柳姨娘擦了一把嘴邊的血,在秀荷的攙扶下站了起來,狠狠地剜了鳳輕舞一眼,道︰「哼!別以為你勾搭上了戰王,他就會來救你了!你這個丑女,他不過是玩玩而已,你有什麼值得橫的!」
鳳輕舞替蘭心抹藥膏的手微微一凝,眉心幾不可見的一蹙,然後她緩緩地將指月復最後一點藥給蘭心涂好,這才緩緩站起身來,冷冷凝著柳姨娘。
「人說吃一塹長一智,看來姨娘還是沒有學乖!」
話落,只听咯嚓一聲裂響,牢房中人人都只見柳姨娘的腳忽然一軟跪倒在地,痛呼出聲。卻只有鳳輕舞一個看見暗影里紫衣一晃而過,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不愧是殷夜離一手培育的紫衣衛!
「夫人,你怎麼了?」秀荷見柳姨娘突然跪了下去,面露痛苦之色,不禁驚叫道。
柳姨娘中覺膝彎一痛,便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此時痛得牙咧嘴,怎麼有閑情去回應秀荷。
「姨娘既然知錯了,也不用跪了!本小姐我大量得很,絕不會和你一般見識的。」鳳輕舞淡淡一揮手,又坐靠到牆邊,閉目養神去了。
柳姨娘嘴巴里含著血,剛想張嘴辯駁,鮮血便涌上喉頭,噗的一聲吐出一大口血漬。
那些丫環僕婦見了這一幕,都道是柳姨娘真的懼于鳳輕舞的威勢而甘願下跪認錯,都不敢再觸及鳳輕舞的逆鱗,趕緊閉目裝睡。
秀荷也見識了幾次鳳輕舞的凌厲手段,見自家主子被整成這樣,不禁也有些心凜,趕緊扶了柳姨娘退到角落里。好漢不吃眼前虧,等將來主子掌握了全府再圖報仇不遲。只是她們還能活著出去麼?她很擔心。
在所有人都閉上眼楮裝睡之後,鳳輕舞向一直靠在角落里默不作聲裝睡的鳳輕歌投去一眼。鳳輕歌自從那次喝尿事件後,便一直稱病呆在落梅院中閉門不出,比往昔收斂了不少,似乎真的是學乖了。剛剛被帶進大牢時,整個人都似病奄奄的,一進牢房便靠著牆睡著了。
不過鳳輕舞可不相信她是真的睡著了,連自己的生母受辱也能視而不見無動于衷的人,絕對是一個不可小覷的角色。
就在這時,一股淡白色的煙霧飄了進來,很快,那些裝睡的人便都陷入了睡眠之中,包括那些守衛的牢卒。
縱使這一切是鳳輕舞早先便吩咐了莫言做的,也不免被這迷煙燻得昏昏沉沉直想睡去,就在她處于半昏迷的狀態下,她看到一個紫色身影掠到了她的身邊,將她挾起,帶出了牢房。
經過一陣疾如風的急掠後,在遠離天牢的一片樹林中,莫言將鳳輕舞放了下來,恭敬地站到一旁。
「我讓你查探的事怎麼樣了?」
「沈鏡之去了鳳家祖墳,並且一直呆在那里,直到現在。」
鳳輕舞唇角微勾,焦黑的面容似乎要與夜色融為一體,但一雙精光熠熠的眸子卻越發的燦亮。她凝著鳳家祖墳的方向,緩緩道︰「我們馬上趕過去!」
他果真去了!看來一切都如她所料,沈鏡之迫不及待地要去告訴她的母親,她的母親當年沒有選擇他是錯誤的。如今的他已經將搶走他女人的男人一家送進了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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