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前往驛館的路上。
寬大豪華的御輦正在行進,御輦後,緊跟著的是殷夜離和鳳輕舞的馬車。御輦後的馬車上,殷夜離目光灼灼地盯著鳳輕舞︰「不是讓你回去麼?」
此去雖無甚凶險,但他依然不想將鳳輕舞卷入,有些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留在戰王府中,她安全無虞,卻不想,當他剛剛進宮稟明了明帝隨明帝出宮後,鳳輕舞便追了上來。
「那麼重要的場面,我怎能不去看看!」殷夜離設計揭穿曲蝶衣的真面目,鳳輕舞非常想看看那個高傲的女子到底是如何表現。
殷夜離暗自嘆息,眼底卻全是寵溺︰「等會兒去了驛館,切記一定要緊隨我身邊!」
他雖然設計讓曲蝶衣功力全失,但曲蝶衣這麼多年來定然培養了不少殺手,鳳輕舞雖會武功,但也不可大意。
鳳輕舞雖然不懼,卻不想讓殷夜離擔心,便點了點頭。
馬車在通往驛館的道路上轆轆而行時,此刻的驛館內。
曲蝶衣將一碗蓮花湯喝完,左眼皮不由自主地跳了跳,她蹙了蹙眉,想到這兩天從盜墨蓮到競價假墨蓮,總感覺哪里不對勁。
一股沉郁之氣緩緩地自丹田襲上,初時隱隱的,難有所覺,漸漸地越來越重越來越重,最後開始隱隱發疼。
曲蝶衣眉頭猛地一皺,心中頓時一凜,眸中迸出一道厲芒,直射放在桌上的湯碗。
那湯有問題!
殷夜離,好你個殷夜離!竟然布了局讓我自己鑽進去!你還真是用心良苦!
曲蝶衣忍不住自嘲一笑。
肚月復間的痛越來越劇烈,爾後竟有向全身蔓延的趨勢。曲蝶衣感覺自己內力在一點一點的消逝。
內力暫時消逝其實沒什麼,只怕這張臉保不住。這張屬于明月兒第二世的臉,本來就是她用幻術換上去的,此刻這張臉開始微微痛癢。
就在這時,外間傳來一聲高喝︰「皇上駕到!」
明帝來了!?
曲蝶衣心中一驚,臉上痛癢更甚,面皮竟從耳頸處開始緩緩剝離月兌落。
明帝大步進入驛館中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場面,駭得他顫了顫險些跌倒,幸虧林公公及時在一旁扶住了他。
「你,你……她,她……」明帝渾身發顫,指著面皮剝落現在血跡模糊臉龐的曲蝶衣,語不成聲。
「曲蝶衣,你終于露出真面目了麼?」殷夜離縱身站出,凝著曲蝶衣血污的面龐,冷冷地道。
鳳輕舞站在殷夜離身後,看向曲蝶衣,也不禁嚇了一跳。這曲蝶衣還真像以前她看的一部電視劇畫皮,所不同的是曲蝶衣剝落面皮下是一張屬于她本身的臉,而不是一副骷髏。
「鬼,鬼啊!」
鳳輕舞嘀咕出聲的話頓時引起了明帝的注意,曲蝶衣恨恨地剜了她一眼。
曲蝶衣抹了一把血污滿面的臉龐,努力撐起軟綿綿的身體,看向殷夜離︰「阿離,你端的是好手段啊!為何,從小到大,你什麼都勝過我?」
曲蝶衣的話帶著明顯的不甘和好勝之心,殷夜離神情漠然,卻不再看她,轉身向明帝道︰「皇上可信了,此女並不是真正的漠北公主。」
明帝還有什麼不信的,點了點頭,吩咐左右︰「給朕將這個冒充漠北公主的女人抓住!」
曲蝶衣忽地揚起血污滿面的臉,哈哈笑道︰「想抓我,你還不夠格!」
這話對一個帝王說出,是非常不敬的,明帝氣憤地指揮左右侍衛︰「還不將她綁來!」
殷夜離盯著她一直靠著牆壁的手,大驚道︰「不好,她要逃!」
話未落,曲蝶衣的手已經在牆上一按,那牆迅速地開合,將她吸納了進去,隨之閉合上。
明帝命人將驛館翻了個遍,也沒有找到曲蝶衣,便下令關閉城門,並派兵士四處搜尋。直搜了十天都毫無結果,曲蝶衣竟是就這樣憑空消失了。
之後,殷夜離向明帝陳述了蘭心可能是漠北公主的事情,明帝便派三千精騎護送蘭心與數名漠北送嫁臣子一同回漠北,與漠北可汗相認。
蘭心走時,鳳輕舞遠遠送出十里,雖然她和這個丫頭相識不久,但這丫頭卻是真心誠意對她好的。蘭心亦一步一回頭,十分不舍得看著鳳輕舞,直到上了馬車,馬車遠遠馳去,鳳輕舞變成一個小點兒。
……
戰王府,密室。
殷夜離盤坐在白玉寒床上,臉上的面具已經取下,露出烏筋縱橫血脈突起的臉。他的身後是盤腿而坐的沈鏡之,沈鏡之雙掌抵在殷夜離背上,正在替他運功。兩人頭頂都冒著白霧一樣的氣體,臉額上貼下汗珠,所不同的是殷夜離滴下的是烏紫色的。
密室外。
鳳輕舞焦急地踱著步子,秀眉緊緊地蹙在一起,雙手也不由自主地攪著衣袖不停摩挲,不一會兒那袖子便被她蹂躪得皺成一團。
她時不時地朝密室中望去,呼吸急促。
阿離!她在心底低低念!
兩個時辰後,密室的門終于開了,沈鏡之自里面走了出來。
沈鏡之望著迎上來的鳳輕舞,淺淺笑道︰「進去看看他吧!」
鳳輕舞也不與沈鏡之多說,嗖地便沖進了密室。
殷夜離此刻正斜靠在白玉寒床上,眼眸微閉,神情中倦色尤然。此刻的他肌膚雪白,五官精致,意是十分的俊俏。
「阿離!?」鳳輕舞走近,試探地叫了聲。
殷夜離本就是淺眠,聞聲瞬地睜眼,見是鳳輕舞,唇角便勾起一抹彎彎的弧度,道︰「舞兒!」
殷夜離一睜眼,幽深的眸光配上絕美的五官,更增添了一分魅惑。鳳輕舞看得呆了。
「舞兒,為何盯著我不轉眼?」殷夜離緩緩自白玉寒床上站起,走近鳳輕舞,唇角的那抹笑紋更深了。
鳳輕舞吞了一口唾沫,冷冷地瞟了殷夜離一眼,噘嘴道︰「誰盯著你不轉眼了!」說罷,臉卻微微一紅。
殷夜離大掌一伸,一把將鳳輕舞拉入懷中,低頭迎上鳳輕舞的眸,笑道︰「舞兒,你呆愣的樣子煞是好看!」
鳳輕舞听到他打趣她,臉刷地更紅了,不禁用手捶著他的胸膛,「教你胡說,教你胡說!」
「好了,好了,說正事吧!」殷夜離抓住鳳輕舞胡亂捶打的手,凝著她的臉,正色道。
感覺到他的正經,鳳輕舞便停了下來,目光灼灼地望著他,靜靜地等著他說下去。
「舞兒,我們離開這里,可好?」
「離開這里?」鳳輕舞雖然也這樣想過,但她沒有想到殷夜離真的能放開這里的一切,和她一起走。
殷夜離目光堅定地點了點頭。
「去哪里?」
「听聞南疆有個叫做巫即的人,是昔日神醫扁鵲的入室弟子,至今已經有八百余歲,我想去尋他!」
鳳輕舞下意識地便想反駁,古代的帝王最喜的便是煉丹長生什麼的,她從現代而來,對這些根本是不信的,但一想到殷夜離也有上萬年的生命,說不定這個時代的確有長生之法呢。
「尋他,尋他做什麼?」
「自然是求藥!」殷夜離目光炯炯地盯著鳳輕舞的臉,有點慎怪她竟然會這樣問。
鳳輕舞一听便明白了,他是為了自己而求藥。
「阿離!你听我說……」
鳳輕舞話未說完,殷夜離便伸手輕捂她的嘴,截斷話頭︰「你听我說,如果這漫長的生命沒有了你,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舞兒,我一定會為你求得長生之藥,我們永遠永遠都不會分離,我永遠都不會允許你離開我!」
「可,阿離,外婆還有我爹!」鳳輕舞不像殷夜離,殷夜離在這龍鋮沒有牽掛,而她有外婆有父親。
「讓外婆和伯父跟我們一起走!」
殷夜離又接著道︰「我們一起去勸說!」
鳳輕舞點了點頭,離開這些爾虞我詐勾心斗角的地方,去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隱居,那樣的日子才是她想過的。
龍鋮是鳳老夫人的家鄉,她從小在這里長大,所有親朋都在這里,她的根也在這里,要勸說她,應該比勸沈鏡之更難。沈鏡之畢竟是魔門門主,而魔門總壇在南疆,所以鳳輕舞想的只是支會一聲沈鏡之,而要下大功夫勸說的是鳳老夫人。誰曾想,鳳老夫人很爽快的同意了,說是她的孫女在哪里,她便在哪里。
而當沈鏡之听到這個消息時,卻堅決地不肯離開龍鋮京城,而是讓鳳輕舞她們先走,等他辦完事後,便去匯合他們。
鳳輕舞追問是什麼事,沈鏡之卻再不肯說。
鳳輕舞只得回去找殷夜離商量,誰知道就在第二天,一場暴雨來襲,而這場暴雨也將她準備離開的計劃擱置。
這場暴雨將京郊的山體沖得松垮,最重要的是這場暴雨沖擊了鳳家祖墳,有好幾個墓都受到了侵襲,有的露出棺材;有的墓碑被沖倒撞爛,總之是一片狼藉。
這幾座受損的墳墓便有鳳輕舞的母親鳳青怡的墳墓在內,鳳青怡的棺槨被從地底沖出,掀開。
其實這都不算什麼,最讓人震驚的是,這具棺槨中竟然沒有尸骨!
鳳青怡的墳是一座空墳,那麼,鳳青怡又到哪里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