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變幻、天下動亂,大局勢走向漸漸明朗起來,朝野被宗政雲清一手把持,而宗政雲清早已被這種天下惟我獨尊的權勢蒙蔽了心神,只日日沉迷于享樂之中,根本不理朝政,有清廉者發出僭言,卻被一一打壓,更有甚者,直接處死!
朝綱不振,一時間是人心惶惶。君不君,臣將不臣,國何安在?
大批量的難民涌入京城,而京城的各個達官顯貴則拼了命的想往外逃,這年九月,十五月圓之日,京城上空升起了一輪紅月。
「這是天罰,蒼天懲罰皇室不仁。」
「逃離皇宮吧,蒼天會降下天罰,天下動亂
……
各種傳言紛沓而至,終于在月圓第三日,皇宮中的保和殿塌了。」預言成真了,大家快逃啊!「」我看見了天神降臨,說要懲罰皇室!「有人言之灼灼。」是啊,天神來了,天下都要亂了,我們快逃吧!「
……
越來越多的傳言,致使人心惶惶,可是統治者們依然胡天胡地,不問政事,大多清廉的官員被鎮殺,逃的逃,走得走,朝中所剩多為讒臣,只想著太平一日是一日,並不進言。
天下局勢大亂!
戰王府,攬月閣中︰」是時候了!「殷夜離看著天空那輪紅日,眉目暗斂,低頭沉思,不知道在思慮些什麼,」按耐不住了麼,還真會挑時機啊!「」什麼?「鳳輕舞扭頭,不解的看向殷夜離。」夜梟衛與禁衛軍全都出動了,我們該走了!「殷夜離回頭,對著鳳輕舞曬然一笑,仿佛方才的低眉愁思只是幻覺,他拉著鳳輕舞的手,倆個人從攬月樓上,直接朝皇宮中飛去,徒留下一地殘影。
面貌如畫,神態高貴,皇宮侍衛哪里看得清他們的真實相貌,再加上這幾日謠言滿天飛,還以為是天神下凡,一個個全都拜服在地,口中喃喃,」原來一切都是真的。「」天神要降下神罰啦,快,快,逃出皇宮。「不知道是誰先喊了一句,所有的士兵頓時亂了,他們這些人不過是宗政雲清掌握大權以後,在自己的親信中提拔上來的,根本就比不了原先皇城的守衛,一時間陣腳大亂。
夜梟衛與殷夜離這些年所培養出來的紫衣衛趁機混入這些兵侍、宮女太監等人中,制造大亂,宮中頓時大亂,人人自危起來。」趕快逃命呀,天罰要來了……「」有難民跟起義軍涌入皇宮啦,他們在搶東西,我們也快點搶吧,不然就沒了!「有夜梟衛趁機大喊。」是啊,不要白不要啊,拿了就趕緊逃,到外面去還有一條生路!「殷夜離所屬的禁衛軍們也大喊。
……
此言一出,宮中各人都開始瘋狂起來了。頓時,皇宮炸開了鍋,太監宮女一個個拼命的收拾容易帶走的金銀首飾往宮外跑,兵侍們是最先亂起來的,現在更加是一發不可收拾,人人都想發國難財……」快,把這些都拿走,我們不拿遲早別人也要拿……「
當這些原本只打算逃離的官兵也參與到搶劫中的時候,沒有了護衛的皇宮徹底地亂了……
一時間逃跑聲、哭喊聲、搶劫聲連成一片,整個皇宮混亂了,人們高吼著,都希望能在皇宮里多得到一些東西,然後在宮外舒舒服服地過活。
當然這一切都不被鳳輕舞與殷夜離放在眼里,他們倆人只是淡定的朝皇帝所住的寢宮走去,因為他們都知道,到了這一步,宗政雲清一定是在那里,那個男人被權勢燻迷了眼楮,早已不把人性國法放在眼里了。
果不其然,當鳳輕舞與殷夜離來到皇帝寢宮的時候,就看見宗政雲清身著龍袍,手拿玉璽對天嘶吼著︰」朕乃是天命之子,誰也不能奪去朕的皇位!「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手握權柄不過兩月不到,就有叛賊殺入皇宮,而一向守衛森嚴的皇宮,會是這樣的不堪一擊!
然而他卻沒有想到,自己這些日子都做了些什麼,民心加神罰,背後又有暗湘操作之人,會如此的不堪一擊是肯定的。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還在做他的皇帝夢,殷夜離攬著鳳輕舞一躍而下,不沾染一絲灰塵,冷冷睨著宗政雲清。」鳳輕舞,殷夜離,你,你們……「一看見鳳輕舞與殷夜離,宗政雲清就嚇得倉皇後退,他也知道鳳輕舞不會饒了他,可他就快要當皇帝了,他馬上就可以登基大寶了,他不甘心,不甘心啊!」厲王殿下,好久不見啊!「鳳輕舞冷冷笑道。
宗政雲清看著鳳輕舞嬌美的臉蛋,真可惜啊,這麼美的人兒,怎麼會是宗政鏡之的女兒呢,如果她不是,興許自己還可以……」殷夜離,你替本王殺了鳳輕舞,以後這天下,你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下的權臣了,朕保證,會給予你天下最大的權柄。「宗政雲清望著殷夜離,一臉期待的說道。」傻瓜!「殷夜離冷嗤一聲,攬著鳳輕舞的腰更緊,」舞兒,你說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愚蠢之人呢?「
他要是想當皇帝,這天下誰攔得了他?」戰王,你若是想當皇帝,也不無不可,待本王登基後,即刻下聖旨,將皇位傳給你!「宗政雲清又道。
到了這個時候還在做他的皇帝夢,真不知道是該說他可憐還是可恨,不過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別逼我殺你!「殷夜離冷嗤道,他連看都不願意看宗政雲清一眼,這樣的人,實在是敗類,這天下交到他手里,遲早要完蛋。」宗政雲清,明帝在哪里?「這個時候沈鏡之,不,應該說是宗政鏡之到了,說什麼明帝病重,他根本不信,明帝的身體狀況如何,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是該好好的算算這筆帳了,當年如果不是他,自己跟青怡根本就不會分開十七年,也不會害得舞兒吃了這麼多的苦,這麼多年他的日子是怎麼過的,他勢必要找他算上一算。
這個皇位,本該是自己的,原本他不貪念,可是因著這個緣故,他勢必要奪回來不可。」爹爹!「」舞兒!「宗政鏡之看了鳳輕舞一眼,與殷夜離也對視了一個眼色,他知道這次之所以能成事完全是殷夜離的功勞,看他的延伸充滿了贊賞。
然後他看向宗政雲清︰」帶我們去見那個老家伙!「
宗政雲清自然知道宗政鏡之所說的那個老家伙是誰,現在這三人隨便哪一個都能了結他的小命,他哪里敢不听話,于是只好給幾人帶路。
一路上,那些撕喊聲、打殺的聲音充斥著宗政雲清的耳膜,這一刻,他終于知道,自己的帝王夢醒了。
是他有災不去救,整日的驕奢婬逸,打殺良臣,終于引起了這場政變,做一個皇帝沒有這麼簡單,不是高高在上就能解決一切問題的。
宗政雲清領著幾人一路來到了孟貴妃的寢宮,此時孟貴妃正與環兒躲在寢宮的地下室里,直到現在她們還以為,只要宗政雲清解決了這場突如其來的暴動,就可以安安穩穩地坐上皇位了,所以倆個人都不是很害怕。
畢竟宮禁森嚴,那些庶民哪有可能成功叛變?
只是她們萬萬也沒有想到,就連皇宮的侍衛都叛變了,整個皇宮根本就沒有守衛,哪里還能如她們所想,等待宗政雲清登上帝位的那一天?」鏡之,你是鏡之?「孟貴妃乍一看見宗政鏡之就欣喜的迎了上來,十七年來,她是第一次見到鏡之,沒想到他不僅沒有蒼老,反而比從前更有魅力了。
欣喜不已的孟貴妃見到自己心愛的人兒,哪里還管得了其他,只希望自己能在心愛的人面前留下一個最好的印象,于是她趕緊檢查自己的衣著是否合適,發髻是否還妥當,直到確定自己現在依然是美美的,這才走上前來,對宗政雲清說道︰」雲清,這可是你的叔父,等你登基後,要恢復他的親王爵位,還要大大的賞賜,知道麼?「
對從前的宗政鏡之的仰望與愛慕,讓她不敢直接與宗政鏡之說話,此時的孟貴妃就如同尚未出嫁的閨閣女子一樣,在心愛的男人面前,有著羞澀與怯意。
可是,她卻不知道,現在的宗政雲清哪里還有登上帝坐的可能,就連他們母子二人的命脈,也都被掌握在宗政鏡之的手中呢!」母妃!「宗政雲清無奈道,他不知道該如何跟孟貴妃解釋當前的情況,所以只是訕訕地開口︰」帶我們去見父皇吧!「
孟貴妃還以為是宗政鏡之的意思,為了討心愛之人的歡心,欣然領了幾人走到地宮的一間房子旁。
到底是有怎樣的恨,才會這樣對待一個人啊?就連鳳輕舞這個外人看了都覺得不忍,不親眼看看的話,真的是不敢相信,宗政雲清這個兒子和孟貴妃這個枕邊人,竟然會如此地對待明帝。
只見明帝被鎖在一個大型的鐵牢籠里,全身上下都扣著有手腕那麼粗大的鎖鏈,他還被刺穿了琵琶骨,身上穿著雪白的褻衣,竟然全部被染成了血色,全身上下不只有鞭傷,還有大大小小的螞蟻在他身上亂爬,明帝整個人瘦得只剩下一把皮包骨,算是還留著一口氣在,早已經暈眩過去了。
與其被人這樣折磨,還不如直接死了的好,可偏偏萬貴妃和宗政雲清就讓他這樣活著,堂堂一代帝王,竟然是這樣的下場。
珠兒拿了一桶水,直接澆在了明帝身上,過了不久,明帝才慢慢的轉醒了,他醒來第一件事,就是用那雙仇恨的雙眼盯著宗政雲清︰」孽障!「」我知道我是孽障,從小你就偏愛宗政雲澈跟宗政無雙,對我可是不屑一顧,你現在還不是落在了我的手里?「宗政無清道,他為自己找到了一個完美的借口。
真實的情況是,他雖然對明帝從小偏疼宗政雲澈與宗政無雙頗有微詞,可是對他也沒有恨到這個地步,只是他在掌握大權後,虛榮心無限暴漲,覺得古往今來天下所有君王都不及他分毫,毆打曾經臨駕于他之上的君王,他的父皇,會有一種滿足感。
這種心態,已經變態到了一定的地步,不是正常人所能理解的,但是明帝卻真的信了,報應啊!
一時間他老淚縱橫,縱使他偏疼澈兒與雙兒多些,卻也不曾說虐待過宗政無清,畢竟這也是他的兒子啊!
為了皇位,他已經六親不認了,就像當年的他一樣,報應,當真是報應啊!」你有今天的下場,只能怨你自己,當初如果不是你,這個皇位就是鏡之的,我也會成為鏡之的人,不用委身于你,這麼多年,我恨你,我恨死你了……「孟貴妃也在一旁說道,她急于向宗政鏡之表明自己的心意,所以毫不猶豫的就說出了這番話。
宗政鏡之冷冷的看了孟貴妃一眼,可是孟貴妃還以為宗政鏡之是對她的示好表示好感,不由羞紅了臉。
鳳輕舞和殷夜離冷冷的看著眼前這一幕,也不由得替明帝寒了心,有這樣的妻子兒子,他的人生何嘗不是失敗的?
明帝看著眼前這樣的場景,可謂是氣昏了頭,沒有想到兒子和睡在身邊的女人竟然對自己打得是這樣的心思。
他已經不想再跟孟貴妃和宗政雲清說什麼了,渾濁的老眼看向宗政鏡之,終究是嘆了句︰」到了最後,還是你嬴了!「
當年他竊取了本該屬于宗政鏡之的皇位,高高在上幾十年,沒有想到最後卻落得這樣一個下場,皇位真的有那麼好嗎?
不過明帝終究是當過皇帝的人,孟貴妃還以為宗政雲清掌握著大局,而明帝卻不這樣想,宗政鏡之與殷夜離鳳輕舞能來到這里,這就說明,外面早就被他們控制了,想通了這點,明帝不知怎地就笑了︰」屬于你的,到底還是你的,你拿回去吧!「」你知道的,我並不想嬴你!「宗政鏡之突然開口,當年他根本無心于皇位,可是就是他這位皇兄,要與他不死不休,篡改了父皇的聖旨,還要下令誅殺他,害得他遠赴,不得不與青怡分開十七年。」我錯了!「明帝嘆了口氣,半晌才道︰」我對不起你,也沒有奢望過你能原諒我,不過好在你回來了,我也算是,可以瞑目了!「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現在明帝說的到底是真心話,」我只是有一心願,無雙這孩子,我對不起他,也對不起他的母親,只盼你日後善待于他。「」這個我可以跟你保證!「殷夜離突然接口,宗政鏡之朝他點了點頭,很顯然,殷夜離這句話,深得他心,不愧是他的女婿。」什麼什麼?「孟貴妃在一旁驚叫,要坐上帝位的人不是清兒嗎,怎麼眼下瞧他們的表情卻並不是這麼回事?
她雖然想不通,但礙于听到要坐上皇位的人是宗政鏡之,也沒有過分的嚷嚷,但是顯然目前在場的幾人都覺得她煩躁了,殷夜離不過是拂袖一揮,便將她隔離開了。
明帝顯然像是放下了心事,頭一垂,又昏厥了過去。」皇兄!「宗政鏡之隔著鐵牢籠大聲的喊道,就算當年明帝那樣對他,可是看著他如今這個樣子,他就是有再大的恨也消了。
兄弟哪來一輩子的仇恨?宗政鏡之一揮衣袖,鐵牢籠應聲而開,然後他上前抱著明帝,風風火火地出了地下室。
夜梟衛與殷夜離所訓練的禁衛軍是何等的訓練有素?這會兒,皇宮已經被清整干淨,總得來說,這次的宮變,損失並不是很大。國庫的銀子早就有派專人看守,而那些動亂的宮女太監還有侍衛等人因為匆忙逃竄,並沒有帶走大件的珍寶,而這次宮變也不是戰爭,對宮牆什麼的並沒有損壞,可以說這次宮變是十分成功的,以最小的損失嬴得了最大的成功。
該關押的人已經被關押起來了,該整和的也已經在最短的時間內得到了整合,只有明帝本人被宗政鏡之帶到了原先的皇帝寢宮,請了太醫好好醫治。
史書記載,明帝十八年秋,經過了一場宮廷政變,明帝下令褫奪厲王宗政雲清的親王爵位,並于三日後于午門斬首示重以平息民怨。同年今上宣布先皇子宗政鏡之在生的消息,恢復其親王爵位,並冊封為皇太弟,南王宗政無雙為此特意從雲州趕回,恭賀了皇叔宗政鏡之成為皇太弟一事。
至于孟貴妃,一代宮嬪,史書上自然不能記載她的去留,只說于明帝十八年秋因喪子之痛薨逝,實際上是明帝賜其自縊而亡,葬禮從簡。
半月後,明帝彌留之際,親自為皇太弟宗政鏡之加冕,宗政鏡之榮登帝位,冊封其女鳳輕舞為皇太女,其母鳳青怡為當今國母,戰王殷夜離為戰神,並擇上元燈節當日,皇太女與戰神殷夜離成親。
同年冬,明帝駕崩,舉行了盛大的哀悼典禮,葬于帝陵,其子宗政無雙自請為其守皇陵,新帝準其所奏,宗政無雙前往皇陵。
既然你已找到你的幸福,那我留在這里也只是徒添傷悲,鳳輕舞,祝你幸福,希望那個人不會負你,否則,我即是上天入地、追到天涯海角也不會放過他。
請你,一定要過得比我幸福!
新帝登基兢兢業業,而戰王殷夜離亦恢復上朝,經過這些日子的整合,朝野上下一掃從前的頹廢,一派新氣象處處歡騰。只戰王憂心皇太女鳳輕舞的身體狀況,自請赴南疆一趟,皇太女鳳輕舞亦自請同行,今上樂見一對小兒女鶼鰈情深,欣然應允,並約定待他們回程之後,定為其舉行盛大的婚禮。
南疆之行在即,宗政鏡之設宴為殷夜離和鳳輕舞踐行。此宴為家宴,所以列席的只有宗政鏡之、鳳青怡夫婦,其次是鳳老夫人,鳳輕舞和殷夜離坐在宗政鏡之和鳳青怡對面。宮婢陸續將一盤盤佳肴美食奉上,又為五人斟了酒後,這才退到一旁,躬身侍候。
宗政鏡之端起手中玉杯,遙遙向殷夜離二人晃了晃,笑道︰」來,阿離,舞兒,為父在這里祝你們此去順利!「」伯父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顧舞兒!不會讓她有絲毫損傷。「殷夜離接道。
殷夜離話才剛落,就發現宗政鏡之微笑的臉竟然沉了下去,然後便听到宗政鏡之冷冷地聲音,道︰」還叫伯父!?「
殷夜離立馬會過意來,趕緊改口︰」父皇,阿離遵命!「
鳳輕舞听了,俏臉一紅,將頭埋到胸前。
幾人見了鳳輕舞羞澀的樣子,都不禁開懷大笑。唯獨鳳老夫人緊蹙著眉頭,一臉憂思。」娘,你為何不開心啊?「鳳青怡發現了鳳老夫人的臉色不好,急忙開口問道。」唉!好不容易一家團聚,卻又要分離!舞兒,你們就不能不去南疆麼?「鳳老夫人嘆了口氣,眼巴巴地望著鳳輕舞。鳳老夫人還不知道鳳輕舞和殷夜離去南疆是為了尋生長之法,只以為他們是去游歷,所以有此一問。」呵呵,外婆,我們很快就會回來的!我還等著回來娶舞兒呢!「說到最後一句話時,殷夜離滿目含情地看向鳳輕舞。
鳳輕舞抿著唇不說話,臉卻更紅了。」唉,也罷,那你們要早點回來啊!我可等著喝我外孫女兒的喜酒呢!「鳳老夫人輕嘆一聲,眸光之中卻滿含愛憐。
接下來,便是鳳老夫人與鳳青怡諄諄的囑咐,連宗政鏡之都給鳳青怡遞了個眼色示意她不用再嘮叨了,但殷夜離與鳳輕舞卻絲毫不覺得厭煩,一直微笑面對,不停地點頭。
說到後來,鳳老夫人和鳳青怡都忍不住哭了,這頓飯便吃不下去了,宗政鏡之趕緊給殷夜離遞了個眼色,讓他帶著鳳輕舞去準備行裝。
殷夜離與鳳輕舞告辭後,出宮坐著馬車向戰王府行去。
就在殷夜離扶著鳳輕舞上馬車時,陡地感覺一道冷冽的視線射在背上,他驀地轉頭去望,卻沒有看到一個人影,微微沉吟,便上了馬車,放下車簾。
就在殷夜離放下車簾後,對街的一道門忽然開了,露出一張嬌麗的女子臉龐。這女子緊緊盯著漸漸遠去的黑色馬車,冷冷勾唇︰鳳輕舞,你以為你贏了麼?還早吶,阿離,他永遠都是屬于我的。
……
夜幕降臨,繁星升起,一輪皓月掛在天際,散下萬千銀輝,籠罩在夜色中不停奔行的馬車上。
殷夜離與鳳輕舞終于在歷時一個月後,進入了南疆地域。南疆在九州大陸南部,此地區多瘴氣,瘴氣是熱帶原始森林里動植物腐爛後生成的毒氣,主要原因就是無人有效地處理動物死後的尸體,加上熱帶氣溫過高,為瘴氣的產生創造了有利條件。瘴氣所在地多為密林,而這種毒氣厲害時能致人死命。
這一路行來,殷夜離一行都避開瘴氣區,也因此繞行了很多路,所以才致使夜幕都降下一段時間了,他們還沒有找到可以歇腳的客棧。
鳳輕舞撩開車簾,向外看去,只見黑夜中繁星閃爍,銀輝輕灑在枝葉之間,遠遠的竟然有點點光亮。」阿離,你看,前面有人家!「鳳輕舞欣喜地指著前方,道。」是麼?「殷夜離聞言也將臉湊了上來。」加速前行!「殷夜離馬上向車夫下達了命令。
很快,馬車便趕到了那有光亮的地方,原來竟是一家客棧,客棧看起來已經建造了很多年了,有些破舊,但尚可住人。最大的原因卻是方圓幾十里只有這一家客棧,他們不住也得住。
殷夜離和鳳輕舞早就易過容,所以進入客棧後,並未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店小二笑嘻嘻地迎了上來,道︰」客官,住店啊!請,里面請!「
殷夜離與鳳輕舞找了張靠牆的桌子坐下,叫了幾個小菜。
客棧分上下兩層,下面是大堂,還算寬敞,上面是一間間的廂房,應是住人的地方。這客棧雖然簡陋,卻因為是獨此一家,所以客棧的生意挺好,這時因為已經入夜一會兒了,所以只有兩三桌的人在吃飯。
殷夜離與鳳輕舞剛剛下筷沒多時,便被隔桌的談話聲給吸引了。」你知道我今天遇到一件有趣的事兒是什麼嗎?「一個年輕的聲音道。」什麼事啊?「另一個較尖銳的聲音道。」你到是快說啊!「見那人不說只笑,那個較尖銳的聲音不耐地問道。」我今天遇到一年約三十來歲的男人,卻自稱老夫,我當時就惱了,心想他當我小孩兒呢,說著便要動手,誰知道他卻說他真的沒有看不起人,他的確一把年紀了,哼哼,你說,你信嗎?「」這不一定吧!我听說這南疆有個人,都八百多歲了,還和年輕人差不多,你遇到的不會是他吧?「那個較尖銳的聲音深思了一下,道。」不是吧,傳說你也相信,這世上哪有能活那麼大的人啊!呵……「那年輕的聲音反駁道。
下一刻,那年輕的聲音一哽,原來是殷夜離一把抓住了他的領子,將他拽了起來。」你,你要干什麼?「那年輕人驚惶地看著殷夜離。」你說,你今天在哪里遇到那個人?「」那個人?「那年輕人沒有反應過來,反問。」就是你們剛剛談論的那個人!「殷夜離提醒他。」哦哦,就在三里外的密林外,我看他那樣子似乎是要進密林,所以好心提醒他,密林多瘴氣,他卻說他要進去找一種很重要的藥草!「」說,他進密林有多久了?「」大,大概兩個時辰了吧!「
兩個時辰,應該還沒有生命危險,他們得盡快找到他。
殷夜離听罷,將年輕人放了下來,回到了自己的桌前。」巫即進了密林,阿離,怎麼辦?「鳳輕舞听到巫即竟然進了密林,不禁擔心地問道。」你呆在客棧,我進密林找他!「殷夜離神色凝重地看了眼鳳輕舞,吩咐,站起身便要向外走。
鳳輕舞立馬站起,拉住他,道︰」不,要去一起去!「
殷夜離神色凝重,唇動了動,正想再勸。
鳳輕舞已經接著道︰」我們生死都在一起,不要丟下我!「
鳳輕舞表情凝重,眸光熠熠,深深地凝著殷夜離,用深情的誓言來告訴殷夜離,她的意志堅定,她跟定他了!她不要他獨自面對危險!」好,生在一起,死在一起,我們走!「殷夜離攬著鳳輕舞,倆個人如一陣風似的出了客棧。
望著眼前郁郁蔥蔥的樹林,殷夜離忍不住蹙起了眉,話是這樣說,生在一起、死亦在一起,可是他哪里舍得?他已經等了舞兒三世了,不是不願意多等一世,是舍不得她手傷,吃苦,可是進入密林的話,里面的危險程度不可預知,即使他身為翼族人都不敢輕易涉足的地放,何況舞兒。
話說有時候人運氣背了,那真是喝水都能塞牙縫,可若是一個人運氣好了,那也是能好到蒼天都眷顧的,正當殷夜離愁眉不展的時候,密林里面出來了一個人。
此人大約三十多歲的樣子,頭發及膝,卻並不用簪子綰起,只是隨意的披散著,身上一襲青布衫,只是染了些許的泥,身後背著個背簍,很是愜意的從密林里面走了出來,給人一種智者的感覺。
不管他是誰,可他的的確確是從密林里面走出來的,殷夜離連忙走上前去,想向此人取經,他能活著從密林里面走出來,定是有些本事,能減少些此行的危險性,他是極其願意的。/」前輩!「殷夜離連忙上前,能從密林里面活著走出來的人都不簡單,連他也心生尊敬,所以殷夜離很是有禮。」你這個小伙子倒是很有些眼光,年紀也不小了吧,230多歲了,是到了娶妻的年齡了!「那人好笑地看向眼前的殷夜離,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前輩?「這下子換殷夜離驚訝了,望著面前的人的臉色也不斷的變幻,這個大陸上還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年齡,這個人是怎麼知道的?
難道,殷夜離只想到了一個可能,望向面前的人的臉色都變成了驚喜與不可置信,」前輩,難道您是巫即……「
這下子,鳳輕舞也驚訝了,巫即,是她們要找的那個巫即?」咦,你們怎麼知道老夫是巫即?這麼多年來,這個名字已經很少有人知道了!「那人嘆了口氣,」沒想到這里還有倆個小輩記得?「
鳳輕舞與殷夜離對視了一眼,倆人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東西,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末了,那人又貌似驚醒了,又忽然大叫︰」不對,你這個小伙子都已經230歲了,會知道老夫這不奇怪,只是這個小姑娘嘛,看起來不過是尋常人,難道她是你的心上人?「
這樣一驚一乍的,倒是叫鳳輕舞和殷夜離有些好笑,沒想到這個人都這麼大了,還有些小孩子的心性,跟老頑童也差不多了,不過老頑童雖然看著老,但人家才70多歲,眼前這人都800多歲了,還能有這般心性,實屬不易。」是的,前輩!「殷夜離一點也不遲疑,很爽快的就承認了,」小輩就是為心上人求取長生藥來的,前輩您既然能看出小輩有230多歲了,那也肯定能看出舞兒的生命不會有那麼長,小輩為了與心愛之人長相斯守,這才冒昧前來尋找前輩!「
巫即听了殷夜離這番話,卻突然沉默了下來,天下最難是有情人,這男人有一萬多年的壽命,女人卻區區不過百年之壽,能相守也不過百年,那這小伙子剩余萬年壽命豈不是要在孤獨中度過?
天下間最讓人難過的事莫過于此,這也難怪這個小伙子要來此為這個女子求取長生藥了,巫即沉默了半晌,終于對殷夜離說道︰」你二人隨我來吧!「
望著眼前一行三人離去的身影,偽裝成鳳輕歌的曲蝶依恨不能咬碎了一口銀牙,這個鳳輕舞,她的運氣也未免太好了一點吧?其實她根本就不知道真正的巫即也在密林里,她找人在客棧里面說了那翻話,就是想要把殷夜離跟鳳輕舞引到密林里去。
以阿離的本事,在密林足以自保,不過如果換成是鳳輕舞的話,那就難說了,只要鳳輕舞一死,阿離不就是她的了嗎?
曲蝶依是萬萬也沒有想到,真正的巫即也在這坐密林里,而且還好死不死的,正好被殷夜離與鳳輕舞撞見,眼下看著這三人離去的身影,她氣得生生吐出一口血來。
若不是她中了黑蓮的毒,現在她就可以去把那個巫即殺掉,讓他們得不到長生藥。想到黑蓮,曲蝶依更是嘔得要死,阿離,我是如此地愛你,可是你竟然如此對我,舍得給我假的黑蓮……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啊!
阿離,我一定會向所有人證明,你是我的,沒有人能夠從我手里搶走你。
曲蝶依恨恨的看著那三人已經快要走到看不見的蠶影,緊緊地握住了拳,不行,萬一真的讓鳳輕舞找到了長生藥那怎麼辦?不可以讓她的壽命延長的。
一計不成,再生一計,曲蝶依給自己鼓了鼓氣,然後就地飛走了。
而鳳傾舞跟殷夜離倆個人來到了巫即的現在所住的地方,這里只是一間簡單的茅草屋,整個屋子里連個像樣的家具都沒有,只看見鍋碗瓢盆放了一地,瓶瓶罐罐也堆了滿屋,還有一些不知名的怪東西,像鐵又不是鐵,像鋼也不是鋼,說是燒火用的東西,也不像,反正整間屋里面總得來說就三個字︰亂得很。
而巫即卻沒有管這些,他只是望了望天色,眼下天色也不早了,于是對殷夜離和鳳輕舞說道︰」時間不早了,今晚你們就先歇在這里吧!「」前輩,那長生藥……「殷夜離連忙問道。
巫即嘆了口氣,看了他一眼,然後進屋去了。
殷夜離也不好多問,和鳳輕舞對視了一個眼色,倆個人都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不過既來之則安心,有很多名人聞士脾氣都很古怪,他們也了解,當下只好耐心的等待。
沒過多久,巫即就從屋子里走了出來,看了一眼還在等待中的殷夜離與鳳輕舞,這才緩緩開口︰」你們一定也很奇怪我為什麼要帶你們來這里!「
殷夜離跟鳳輕舞互相看了對方一眼,沒有說話,只是奇怪的看向巫即。」你們也看見了!「巫即指了指滿屋的狼籍,」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長生藥……「」那前輩怎麼能…「殷夜離驚了,如果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長生藥,那麼舞兒不是……」我只所以能活到八百歲,那是因為年輕的時候曾經得到過一顆長生藥!「巫即又道,他看了鳳輕舞與殷夜離一眼,」不要覺得我說的話,我會這麼說是有原因的,倘若不是看見你二人鶼鰈情深,我也不會帶你們到這里來,想當年,如果阿娟有那麼一顆長生藥,她也就不會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