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焱身邊的侍衛大威見厲焱被人打倒在地上,他大步上前,一把抓住阿金的衣領,一下子就將阿金提溜了起來,一只手高高的舉過頭頂。
「你放開我,你放開我!」阿金蹬歪著小腿,揮著胳膊,不斷的叫著。
不遠處的阿寶一見,趕緊命令阿德道︰「阿德,去看看!」
阿德低聲道︰「公子,阿德保護的是您的安全!」
「阿金是我的弟弟,我總不能不管,你不去我去!」阿寶就要上前。
「公子息怒!」阿德趕緊說道,轉眸低聲吩咐遲軒與彌生道︰「你們保護好小公主,我去去就來!」
遲軒與彌生趕緊應著。
此刻,那大威見阿金一點都不知道悔改,正待要將阿金丟在地上,就見阿德一個箭步上前,用手托住阿金的身體,冷冷的望著阿威說道︰「這位壯士,只是小孩子斗兩句嘴,還希望你手下留情!」
大威斜睨了阿德一眼,諷刺道︰「小孩子斗嘴?方才咱們小主子早已經表明身份,可是這小子還敢痛下殺手,這可不是小孩子斗嘴這麼簡單!堂堂皇孫,被人當街毆打,這可是大不敬之罪!」
阿德望了躺在地上一直哎喲的厲焱,也知道這件事情棘手,當即也就說道︰「這位兄弟,說起來咱們都是公門中人,都是為主子效力,更何況這位小公子不是什麼外人,正是郡王殿下的表弟,說起來也是焱公子的親戚,不如這件事情咱們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何?」
大威照舊不依不饒︰「郡王殿下的表弟?好大的身份啊!難道這表弟跟郡王殿下一般有封號?若是有封號,咱們就認了,若是沒有,咱們就去找皇上講講理去!」
阿德皺眉,冷聲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這事情鬧大,對誰都不好!」
大威正待要說話,這會兒就听花麟突地大聲喊道︰「哎呀,阿寶去哪兒了?」
阿德身子一僵,迅速的回眸,就見四周圍滿了看熱鬧的人,阿德趕緊沖出人群到了之前與阿寶分開的地方,就見阿寶與彌生早就不見了身影,只有遲軒直挺挺的躺在地上。
阿德迅速的上前,探了遲軒的鼻息,向旁邊的小店要了一碗水潑下去,遲軒這才幽幽的醒轉。
「遲軒,公子呢?」阿德冷聲問道。
遲軒驚叫了一聲,迅速的起身,許久才反應過來說道︰「剛才我們等在一旁,有個準備擠進去瞧熱鬧的老太太摔倒了,少爺就去扶,可是眨眼的功夫我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咱們上當了!」阿德沉聲道,正待要去追阿寶,卻被大威扯住,冷聲道︰「這件事情還沒完呢,你打算去哪兒?」
阿德一把將大威推開,冷聲道︰「如今郡王丟了,我倒要瞧瞧你們如何跟太子爺交代!」
大威一怔,低聲道︰「你說什麼?郡王……丟了?」
阿德帶著遲軒迅速的不見。
厲焱還在地上哭,大威趕緊上前,抱起厲焱裝作驚慌道︰「小公子,咱們趕緊走吧,有拍花子的呢!」
說著就背著厲焱準備離開。
「你們別走!」阿金見自己惹了禍事,哪里還能讓這罪魁禍首跑了,跟花麟兩個人,一左一右上前攔住了大威。
「你們的好大的膽子,竟敢攔住皇孫的大駕?」大威冷聲喊道。
阿金掐了腰喊道︰「因為你們,我哥哥丟了,你們必須跟我去見姨,不然的話,姨跟娘會打死我的!」
大威不理他,正待要抱著厲焱離開,就見阿金蹭蹭蹭,宛如一只小猴子一般,扯著大威的衣裳三下五除二就爬到了大威的頭上,坐在他的肩膀上扯著他的頭發就是不松手,大威手里抱著厲焱,沒有法子,只得任憑阿金扯著,而這會兒,花麟跟阿銀則趁機上前,一人一只,狠狠的踩了大威的腳,大威吃痛,那手一松,厲焱就從他身上月兌落了下來,花麟則趁機抓住厲焱。
「小賤人,敢攔我的路!」那厲焱突地眸色一暗,抬手就給了花麟一爪子,花麟一偏頭,厲焱的爪子險險的擦過她的臉額,最後到了脖子上,一陣火辣辣的疼。
阿金見花麟被撓,立刻就不干了,狠狠的拽著大威的頭發,順便兩根小腿一夾,兩人就摔倒在地上。
這會兒一直在後面提著東西的孫雷生已經叫來了官府的人,那來人正是順天府的捕頭,一听丟的是當今皇上與太後最寵愛的郡王楚翊,哪里還敢怠慢,趕緊讓人將幾條街都封了起來,派人尋找。
那大威這會兒也不敢造次,只得乖乖的與厲焱一起去太子府,講個明白。
阿金這回算是知道闖了大禍了,走到門口就不敢進去了,非要先讓阿銀進去瞧瞧形勢再說。
阿銀也是嚇得面色慘白,他一向是以阿金馬首是瞻的,阿金不進去,他更不敢進去,兩人也就趁著太子府一片亂的時候,悄悄的去了後院藏起來,打算先觀望一下。
楚一清這會兒正跟皇甫老太、金玉聊天聊得高興呢,就見花麟一下子就沖了進來,正待要斥責兩句,就听瑩潤喊道︰「夫人,不好了,阿寶少爺不見了!」
楚一清的身子一哆嗦,懷里的祝福「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你瞧這孩子冒失的,你不知道你姨在做月子啊?你這……」皇甫老太立即起身,正待要上前哄哄祝福,走了兩步路這才反應過來,趕緊回身問道︰「你說啥?」
「娘,花麟說是阿寶找不到了!」金玉直覺的嗓子就尖了,趕緊上前問道︰「阿寶都這麼大了,咋找不到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楚一清一開始驚愣,可是很快就沉下心來,阿寶已經七歲了,再也不是小孩子了,況且阿寶有武功,又機靈,除非是……
「花麟,你快說,到底是怎麼回事?」楚一清將祝福交給許氏,趕緊下了床榻問道。
花麟趕緊說道︰「我們在街上走著,阿金跟一個孩子因為一只糖葫蘆就爭執了起來,姨,就是那個孩子,上次來咱家,掉到水池里的那個什麼皇孫!」
楚一清眸色一暗,直覺的吐出一個名字︰「厲焱?」
花麟趕緊點頭︰「對對,就是他,他身邊還帶了一個侍衛,抓起阿金就舉過頭頂就要丟他,阿德就上前攔住他,就這功夫,阿寶跟彌生都不見了,遲軒則被人迷暈了,後來遲軒說,阿寶扶一個老人家來著,沒想到……」
不等花麟說完,金玉就氣的渾身顫抖了︰「又是阿金這小子惹的禍,俺就說麼,早晚他得惹出事情來,這死小子去哪兒了?看俺不扒了他的皮!」
楚一清趕緊說道︰「金玉姐,你別激動,這事兒恐怕不像表面看起來的這麼簡單!你剛才說彌生也不見了?」
花麟趕緊點頭,見金玉這麼激動,趕緊說道︰「其實阿金也很機靈,他一見阿寶不見了,趕緊攔住那個厲焱跟他的侍衛,可是連命都不要了呢!這會兒厲焱與他的侍衛已經在大廳了!」
楚一清回眸對金玉說道︰「金玉姐,你先別激動,阿寶曾經吃過求機子老人煉制的龍丹,百毒不侵的,還有彌生,彌生從小吃蛇膽長大的,一般的迷藥也奈何不了他,這事兒怕是有蹊蹺!」
金玉一听,巴不得阿寶沒事呢,也就顧不上計較阿金的事情,跟著楚一清去了前廳。
此刻,大威正對太子府的管家大聲的說道︰「你們太子府簡直是欺人太甚,咱們公子怎麼也是皇孫,你們竟敢囚禁皇孫?」
楚一清從里面出來,冷冷的坐在大堂之上,那大威一瞧女子不怒自威的威儀,竟然不敢說話了。
厲焱抬起臉來望著楚一清,突地嘿嘿一笑。
楚一清皺皺眉,冷聲問道︰「快說,郡王殿下被你們帶到哪里去了?本宮可告訴你們,你們若是不說,本宮不會將你們交給皇上,因為在本宮的手里,本宮會讓你們死的更慘!」
「你……你竟敢如此威脅皇孫?你……」大威怒道。
「皇孫?那本宮可要問問你的小主子,自他出生,他什麼時候享受過皇孫的待遇?怕是連普通人家的孩子都不如吧?自從祁雲羅被休出乾王府之後,你們小主子的境遇怕是更慘了吧?」楚一清冷笑,一雙眼楮卻緊緊的盯著厲焱。如果是厲乾動的手,他為什麼派厲焱做誘餌呢?厲焱就算再不受寵,也是乾王府的小公子,這樣不是自己暴露自己嗎?
大威漲紅了臉,正待要說什麼,卻見那厲焱突地說道︰「大威,你出去守著,我有話要跟楚妃娘娘說!」
那厲焱此刻目清字正,哪里還是以前痴痴呆呆,眼楮只是盯著吃食的模樣。
楚一清興味的勾唇,這皇族中的每個人都不簡單呢,就連這個只有五歲的孩子,似乎也有深不可測的一面!
大威似乎已經完成了他的使命,什麼話也不說,恭敬的退了下去。
厲焱邁著小腿上前,抬眸望著坐在椅子上的楚一清,說道︰「我可以告訴你楚翊的下落!」
楚一清突地勾唇一笑︰「為什麼要告訴我?或許你還有別的目的?」
厲焱似乎有些吃驚楚一清的態度,可是他還是說道︰「這你不用管,你只需要知道,厲乾本來是安排了別的小孩子引楚翊上鉤,是我偷听了他與金藤敬的計劃,擋在他們安排的小孩子之前實行了罷了,厲乾要抓住楚翊脅迫太子退位,這是事實,而我只是來告訴楚妃娘娘楚翊的下落,至于楚妃娘娘信不信我,你自己做決定!」
「為什麼?」楚一清低聲問道,「為什麼告訴我楚翊的下落,難道你不想你的父王坐上太子的位子嗎?」
厲焱突地勾了勾稚女敕的唇角,臉上的笑容卻很殘酷︰「就算他坐上那個位子,他也不會對我好,因為他一直認為我不是他的親生兒子,他恨不得我死,既然如此,我不如讓他先死!」
楚一清望著面前這個充滿了恨意的孩子,突然覺著悲哀。
「本宮信你,你說吧!」楚一清淡淡的開口。
厲焱臉上有了欣喜,趕緊說道︰「人應該是被他們帶到郊外的破廟去了,這會兒宮里,太子怕是已經收到楚翊失蹤的消息了!」
還沒等楚一清開口說話,就見厲煌急急的沖了進來,他低聲道︰「一清,阿寶可在家?」
楚一清趕緊上前說道︰「你知道了?」
「阿寶真的不見了?」厲煌沉聲道,眸色冰冷,「想不到厲乾竟然狗急了跳牆!」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楚一清低聲問道︰「宮里可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兒?」
「父皇病重,我代為監國,父皇已經有意擬傳位詔書,厲乾一定是按耐不住,所以兵行險招!」厲煌沉聲道,說完,他才瞧見厲焱,忍不住眉頭一皺︰「他怎麼在這里?」
厲焱卻又恢復了之前傻傻的模樣,朝著厲煌嘿嘿一笑。
楚一清一怔,想不到厲焱竟然如此聰明,方才的那番話,如果自己不听他的,他只在她面前暴露出真面目,就算她向所有人揭穿他的面目,他也知道,這厲國沒有幾個人相信她!
「這個以後再說,煌,阿寶可能在城郊外的破廟里,我現在就去找他!你先回宮,皇上那里不能有任何的變故!」楚一清低聲道,披上瑩潤送來的披風與長劍就要出門。
「阿寶才是最重要的,我跟你一起去!」厲煌這會兒哪里有心情回宮,皇位對他來說,遠遠沒有阿寶重要。
「你若是這般,不正好中了厲乾的詭計?你放心,阿寶百毒不侵,更何況他的身邊還有彌生!」楚一清低聲道,「況且,我也不會讓阿寶有事的!」
厲煌搖頭,「我不能讓自己後悔,你與孩子們都是我這一生中最重要的,皇位可以再爭,可是阿寶的命只有一條!」
楚一清一怔,握緊了厲煌的手,點點頭。
「騰龍,你趕緊回宮,拿著本太子的令牌,一定要守住皇宮,若是有什麼差次,本太子唯你是問!」厲煌轉身將令牌交給騰龍,低聲命令道。
騰龍趕緊應著。
「十五,你帶著人守護好太子府,小公子與趙家的人就托付給你了!」楚一清也冷聲吩咐十五道。
「姨,還有我,我一定守護好祝福!」麥香上前堅聲道。
楚一清點點頭,與厲煌對望了兩眼,兩人聯袂出了太子府。
厲焱與大威暫時被十五帶到後院關押起來。
「公子,咱們是不是想法子出去?公子,您怎麼了?」待房間里無人了,大威趕緊恭敬的請示道,卻見厲焱臉上有了淚痕。
「公子,您別嚇小的,您怎麼了?」大威嚇了一跳,只有在外面面前做戲的時候,厲焱才會哭,自從厲焱三歲,他跟了他,他就從來沒有看到厲焱單獨一個人的時候哭過。
「大威,為什麼楚翊有那麼好的爹娘,為什麼我沒有?為什麼我什麼都沒有?」厲焱喃喃的說道,此刻,他才像是一個真正正常的孩子。
大威心中一酸,上前將厲焱抱在了懷中,「公子,您別難過了,您還有大威呢!」
「原以為祁雲羅是真心喜愛我,原以為她能幫我,可是她也不過是想要利用我罷了,都是壞人,全都是壞人,統統是壞人,我要殺了他們,我要殺了他們!」突地,厲焱大聲喊起來,面色潮紅,目光渾濁。
「公子,您又犯病了!」大威一怔,趕緊點了厲焱的昏睡穴,看著他昏倒在他的懷中。
看著昏睡的厲焱,大威這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忍不住也流下了眼淚,「公子,你可真命苦,您放心,大威會一直在你身邊的,一直!」
此刻,城郊。
天色已經完全的暗了下來,陰沉沉的,似乎要下雨,彌生一路跟來,將身子躲得嚴嚴實實的,眼見著那十幾個人將阿寶送進了城郊的那座破廟,一會兒,破廟里燃起了煙火。
為首是一個身材魁梧三十歲的男人,他看了一眼躺在稻草上繼續昏睡的阿寶,從懷里模出了一瓶酒,一個油包,大刺刺的招呼那幾個兄弟道︰「來來來,天氣寒冷,咱們喝些酒,吃些肉,也暖暖身子!」
坐在他身邊的一個人有些猶豫,低聲道︰「金謀士吩咐了,這件事情馬虎不得,大哥,咱們還是等干完這一票再喝酒吃肉不遲!」
「你也太大驚小怪了,你瞧這娃子不過六七歲的樣子,細胳膊細腿的,如今被迷暈乖乖的躺在這里,還能跑了不成?更何況天氣陰暗,就要下雨了,再過一個時辰城門就宵禁了,沒人會找到這里來,來來來,放心,一人就喝一小杯,暖和暖和身子,這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有消息呢,搞不好要守在這里一夜呢!」那人說著,就對著那酒壺喝了一口,隨手丟在下一個人,然後從那燒雞身上扯了一根雞腿,吃了起來。
其余幾人也是饞了,當即也就不客氣,十幾個人圍著一個圈兒,一人喝了幾口,又上前撕了一點雞肉,很快那雞就只剩下骨頭架子了。
「真掃興,這麼快就吃完了!」那領頭的從地上撿起幾根骨頭來,瞧著都啃得干干淨淨的,砸吧砸吧嘴,覺著意猶未盡。
「別吃了,等明日這事兒成了,金謀士給了錢,咱們就上城里最有名的醉香樓吃大餐去,听說那里還有女人陪酒呢!」其中一人搓著手,滿臉興奮道。
那領頭的只得點點頭,抬臉看了一眼外面,「這都這個時辰了,金謀士怎麼還不來啊?」
破廟的窗戶下面,彌生听著這些人的話,突地有了主意,他小心翼翼的跑到樹林里,抓了一條大蛇,又將身上的錦衣月兌了下來,用刀子劃破幾個口子,這會兒正好下起了雨,他將那錦衣在地上踩了踩,然後穿在身上,又將頭發散開,小臉上抹黑了,這才哼著歌,撿了一個破碗頂著,沖進了破廟。
破廟里的人正等的心焦,突然見一個小叫花子沖進來,十幾人全都警醒的站了起來。那領頭的更是一把將彌生提溜了起來,刀子橫在他脖子上問道︰「你什麼人?怎麼會在這里?」
「大爺饒命,大爺饒命啊,我就在這附近的山上捉蛇的,剛才在山上捉蛇,可是這會兒下雨了,所以想要進來避避雨!」彌生一邊撲稜著滿是泥濘的小腳,一邊將腰間裝蛇的袋子給那領頭的瞧。
領頭的見那袋子里的確有東西扭來扭去,當即就一下子將彌生丟在地上,罵道︰「原來是個捉蛇的小孤兒,告訴你,你去後面藏著去,今晚上咱們爺幾個有重要的事情要干,你若是耍什麼花招,先要了你的腦袋!」
彌生趕緊應著,趁著向後跑的功夫,看了一眼阿寶,確認阿寶平安無事了,這才躲在了角落里,劃拉了一點稻草,模出身上的火折子點著了,又模出身上的小刀,從袋子里模出那條蛇,三下五除二就剝了皮,找了根樹杈子挑著,放在火上烤。
那幾人瞧著彌生動作嫻熟,不像是撒謊的,這會兒也就放心了,一會兒等那蛇肉被烤的香味四溢的時候,那領頭的饞蟲就又發作了,上前一把搶過彌生的蛇肉,就說道︰「小子,你這蛇先給老子吃了,不然老子趕你出去淋雨!」
彌生裝作害怕的樣子唯唯諾諾的應著,正要見那將蛇肉放在嘴里,卻听見外面突然響起一個人的說話聲︰「來歷不明的東西你們也敢吃,就不怕被人下了毒掉了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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