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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別宮筵席後,夙平有些不安,不是因為他的九夫人消失不見,雖然有人猜測九夫人之所以在筵席上趁機駕車離去,是跟人私奔了,甚至有九夫人的貼身奴婢銀鳳前來密告真相……
然而他統統都敷衍而過。
他更在意的是夙傾城終于無恙趕到時,武帝卻早早身體不適離開了別宮,好不容易的機會,就這樣沒了,雖然有近衛軍去救,然而兩個人沒踫到面,他心里始終是懸著的。
丞相白洵淵也答應再做安排,可是至今沒有音訊。
直到傍晚將至時,宦官秘密上門送來一只錦盒,他心里的石頭才落了下來。至于盒子里裝了什麼,他不知道,蓋了御戳的,旁人隨意打開,會誅殺九族,而跟未來的榮華相比,這些都可以忽略。
「又不是什麼好東西,至于嗎?」
當傾城嘟囔著從盒子里取出一紙東西時,打了個呵欠,無聊地撇了撇嘴,扔給了秦易。
「房契?」秦易看傻了眼。
香玲盯著那錦盒里的另一樣物什。一支蓓蕾發簪,她愣了,「小姐,皇帝這是什麼意思啊?」
昨晚的事,她們已然知道,卻不詳盡,路遇劫匪,近衛軍來救,白墨然竟是武帝,面癱楚風竟是御前侍衛,僅此而已。
而關于立新後的事,一夜之間,已傳得沸沸揚揚了,‘夙傾城’這三個字豁然與‘新後’掛上了鉤,由僅僅內閣討論被搬上了朝堂。
春風日報更是在第一時間對這一大事進行了鋪天蓋地的報道,而夏侯晟更是極具默契地在朝會結束後,讓人悄悄送來了盒子。
是為了對她表示安撫嗎?真是會做戲的家伙呀,朝堂上一副被氣得快要撒手人寰的樣子,私底下,又整這出。
不過,卻很有趣。
整個陵都城的人就像是被擱在炒鍋里一般,被她及夏侯晟這倆人端著鏟子不斷地來回翻炒著,他在朝堂上‘垂死掙扎’,她在郡王府里笑看風雲,他們一邊制造著新聞,一邊從中獲取著暴利。
白花花的銀子自己長了腳要源源不斷地流進了春風日報,想不發,都難。
這不,大街上,王書生已經在噴鼻血了,通宵疲累加上興奮過度、天干物燥上火嚴重,當年沒銀子被人從‘絕色傾城’里一拳給揍出來時,也沒噴這麼多。
而相比之下,東寧郡王府里,傾城與秦易、香玲三人圍著一支簪子,就顯得十分淡定了。
「聘禮!」
手一揚,傾城把盒子里的第三樣物件——一張紙給亮了出來。‘聘禮’二字在上面閃閃發光著,秦易與香玲來回揉了三下眼。
「皇帝真要娶小姐?!」這不是真的吧?不是還沒定論嗎?朝堂上還在沸沸揚揚地討論呢!不是听說皇帝已經盛怒離朝,下令閉朝七日嗎?
「當皇後就只有一個房子,一支發簪?」太摳門了。
然而,什麼叫做策略,這就是。
立後本來就是一件極富爭議的事,作為決策者,類似于皇帝這樣的存在,公平公正是一定的,雖然都是表面的東西居多,個人心中早有主意,但也要做到兩邊不得罪,這需要些技術含量。
對此,傾城表示大大的理解。
「小姐,你不會真的願意吧?」看女子那微揚的唇角,笑得好不愉悅,香玲表示難以置信。
而同樣的笑,看在不同人的眼底,有不同的味道。
對此,秦易表示自己讀到一絲陰森,于是她決定大刀闊斧,听從小姐平日教導,創新立意一次,發揮了她難得的想象力,「小姐,你不是想對太子的有眼無珠、十三小姐的卑鄙無恥橫刀奪愛打擊報復吧?」
傾城含笑不語。
雖然,的確是該輪到對某人下手了。
可是,他還沒大婚呢,木未成舟,何來後悔。
而東寧郡王府這個舞台太小,夙氏的舞台是大,可是她看不起,且也不夠她的要求,唯有西陵這個舞台,才入得了眼,才可氣勢磅礡地舞一曲。
「小姐!武帝已經三十六了!你才十四啊!他最小的女兒都有十歲了!!!」香玲手舞足蹈地比劃著,有抽風的嫌疑。
「如果小姐當了皇後,那太子殿下要怎麼稱呼您啊!日日與他相對,小姐受的了嗎?」秦易有些苦口婆心了。
對此,傾城擺了擺手,「不過三十六,俗話說,男人四十一枝花呢,何況他風韻猶存,香玲,當初你第一次見到他時,不是眼楮都還看直了嗎?別否認,你本來一見到帥哥美男就犯花痴。」
香玲睜大著眼,鼓著腮幫子,郁結——
我有嗎?我有嗎?我、有、嗎?
對于她投來的崩潰眼神,秦易以一個白眼表示回應,而下一秒,話頭就轉到了她這里。
「他喊我聲母後,要是覺得虧本了的話,我可以還他一句十三妹夫,禮尚往來。不過……到時候,美麗的太子妃會被氣爆了吧?」
這才是最有趣的。想及,傾城哈哈大笑起來。
秦易無語,「小姐這是什麼歪理?」
然而,傾城稍稍正色,「你們忘了,我姓夙。」
夙氏的女子,從出生起,學會說的第一句話不是喊爹媽,而是鳳棲中宮。
這一瞬間,也許是晚上的月光太過燦爛,也許是女子所站的角度太好,讓人一眼看去,威儀萬分,猶如那九天之上的玄女,供人膜拜。
秦易滿臉肅然,如同一個臨上戰場接受授命的騎士。
香玲覺得自己的膝蓋有點發軟,估計是小姐曾說過的什麼飲食健康問題,她營養沒跟上,于是暗自決定,晚飯時還剩了一盤醬爆蹄在廚房里,睡覺前一定要去偷來啃了……
但同時,她的腦子里又躥騰出了另一個問題……
「小姐,你當皇後去了,那姬世子怎麼辦啊?」
「……」傾城與秦易幾乎同時瞪大了眼,呆了——
老娘何時跟那只野雞扯一起了?——
小姐與姬世子……相關嗎?拜托,是太子好不好……
見二人這反映,香玲有些萎了,作為一個小姐口中的花痴,雖然她不承認,然而她堅持帥哥美男傷不起的基本原則,一想到她腦子里一直構築的小姐與姬世子在一起的美妙絕倫的畫面要被分崩離析了,頓時蔫蔫地道,「我以為你對姬世子有感覺呢……」
可惜了,風華絕代的踏雪公子……
雖然武帝看起來也很美味,可是那是皇帝誒,她更中意距離感稍低一些的風騷妖孽類……
*
而這個時候,我們風華絕代的踏雪公子在做什麼呢?
讓文南王來告訴你吧!
偌大的文南王府里,已經連續三日咆哮聲、咒罵聲、討饒聲……聲聲不絕了,昔日門戶大開,懷春女子來或不來,就在那里,不離不棄的姬世子竟被關鎖起來,四周釘滿木條,門窗被封得死死的,只留一處口子,專供飯菜出入,四周布滿侍衛,文南王下令,府中上下,敢與世子有言語交談者,立即杖斃。
踏雪公子果然被悲催了。
被逼離家,躲入青樓,無奈青樓被砸,卻逢婚約驟解,興致盎然,迫切歸家,還未入親娘懷,先挨親爹棍,繞園逃命奔跑十圈半,房中在押到如今,昔日友人不敢來探,門口侍衛亮文南王親筆書函,曰——世子已死,有事半夜燒紙,上門者當即吞口唾沫,掉頭就跑。
而此等絕筆,也獲登春風日報當期增刊頭條!
頓時,人們不得感嘆,文南王這次下的狠心是史上最嚴重的了!但也可見世子胡鬧的程度多厲害,竟讓自己的親爹寧可自己死了。
然而,第三日,春風日報當期增刊的頭條卻登載了一句正在家中坐牢的姬世子的自白之言——把牢底坐穿!
眾人頓時拍掌大笑道,這對父子,絕了!配了!
但他們不知,其實這對父子間抗爭的原話並不是這樣的,之所以變成這樣,少不了某個惡劣女子的手筆,但其實對話的精髓還在,她只不過是以一種極為通俗的手段惡搞了下而已。
令得最近的陵都街頭十分熱鬧,手執一份春風日報,大事小事好事壞事紅事喜事白事悲事……應有盡有,排行第一的依舊是那不愧被坊間譽為頭號話題人物的夙傾城,第二……依舊是姬世子。
始終是她在上,他在下。冥冥之中似乎注定了些什麼。有的人,天生是要被某個人給蹂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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