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讀閣小說閱讀網黛玉倒不以為意,只和妙玉又說些佛理。妙玉見黛玉好了許多,便笑道︰「我也該回去了,你也早點歇著,莫要讓老太太替你擔心。」說著便就起身離去。
黛玉親自送至門外方才回來。紫鵑見她容顏稍霽,便勸道︰「姑娘今日一日都沒有吃什麼東西,只怕也餓了,我們熬了紅米粥在那里,姑娘要不要用些?」
黛玉嘆道︰「也罷了,今後再不許這樣勞師動眾的了。」紫鵑忙道︰「這是我們在家里現煮的,並不是讓廚房弄的。」
黛玉點點頭,一時吃了小半碗粥,卻又不吃了。紫鵑等又勸了一回,見她有懨懨之態,忙打發她睡下。
雪雁出來卻忍不住哭了︰「紫鵑姐姐,你看姑娘這樣可怎麼是好。我看她病越發重了,又不肯讓人去請大夫,只自己這麼干熬著,可如何是好?」
紫鵑想了想道︰「姑娘只是不想驚動別人,老太太如今走了,別人該越發說閑話了。這樣吧,不如我們自個兒去請個大夫來替姑娘瞧瞧,雖然不比太醫院的太醫,到底也還好些。」
「這樣倒好。只是我們也沒怎麼到外頭去,哪里去請好的大夫呢?」雪雁發愁道。
紫鵑想了想道︰「听說璉二女乃女乃那邊平兒沒有跟了去,我們去請她想個法子如何?」雪雁听了也別無良策,只得如此。
紫鵑便去和平兒說了,果然第二日平兒便悄悄帶了個大夫來給黛玉看了。平兒因問緣故,那大夫道︰「這位小姐素日體虛,本該好好滋補,只是如今又積了風寒,且又悲傷過度郁積于心,需得好好調理才是。」
平兒忙道︰「這個容易,我們那里有的人參、肉桂,我回去就打發人送來。」那大夫道︰「萬萬不可。人參乃大補之藥,如今小姐久病之人,萬萬承受不得。」
「那該如何是好?」平兒急道︰「你倒是開些方子。」
那大夫忙開了方子,又道︰「若能再以靈芝細細調理,倒可望痊愈。只是這靈芝卻是稀罕之物,只怕不易得。」說著便告辭出來。
紫鵑這里對雪雁道︰「我們這靈芝好象還有些,快拿出來看看。」雪雁去找了一回,回來捧著個小盒道︰「只剩了這一支。」
平兒急得跺腳︰「我們那里別的都有,偏沒有這個,原還有幾枝,偏那日大太太打發人來尋這個,就給了她。如今只怕二太太那里還有些。我過去悄悄要了來?」
「姐姐快別去。」紫鵑連忙攔住,悄悄道︰「這些日子的事難道姐姐不知道?如今姑娘避著那邊走還不及呢,如何倒自己撞了上去?」
平兒忙道︰「你看看我竟急糊涂了,倒忘了這層。要不我到外頭去現買些來?只怕外頭一時沒什麼好的。偏鴛鴦也跟了老太太走了,要不只怕她那里還有些。」
紫鵑嘆道︰「說起鴛鴦,真想不到她竟是這樣結局。便是我們看了也有余悸。」平兒看了看四周悄悄道︰「誰說不是。不瞞你說,如今二女乃女乃也是吃力不討好。看著這樣心也涼了,等辦完老太太的事就回那邊去呢。」
「二女乃女乃還好歹有個家可回,我們姑娘,竟連個家也沒有。」紫鵑輕輕說道,淚水又流了出來︰「今後這日子還不知怎麼過呢。」平兒也是淒楚萬分,只得勉強勸道︰「你放心吧,車到山前必有路,慢慢會好的。」又進來勸了黛玉一回,這才回去。至晚又打發人送了些靈芝過來,又囑咐道︰「先吃著這個,等得了好的,再送過來。」
過了幾日,王夫人等送靈回來。賈政因先前差使並未辦完,皇上便不肯令其丁憂在家守孝,只令其便宜行事,帶孝赴任。賈政雖然心只悲慟,不忍離去,奈何皇命難違,只得依從。又囑咐寶玉、賈環、賈蘭需得好好上學,別只在家中胡鬧。又將家中之事托咐王夫人好好照看。又不放心黛玉,特意囑咐王夫人︰「听說玉兒這些日子身子又不好了,有沒打發人看看?」
王夫人忙道︰「老爺放心,我早打發人請了大夫去看過了,說是風寒,沒什麼大事。」
「這樣就好。」賈政點點頭︰「敏妹妹就只這麼個女兒,如今老太太又去了,我們當舅舅、舅母的更該好好照看她才是。」王夫人連忙答應著。
賈政又道︰「老太太生前最不放心的就是她,如今你也別急著給她找人家,讓她好好在家里養幾年再說。」王夫人便有些不悅,只是不好發作,便佯笑道︰「老爺放心去吧,我把她當親閨女看待如何?」
賈政十分安慰贊道︰「我也知道夫人必會打點妥當,只是家中諸事還皆有勞夫人了。」說罷這才帶了人上轎去了。寶玉等直送至城外方才回來。
王夫人見賈政一出門便令人鳳姐、李紈並些管家媳婦喚了過來同,又請了薛姨媽和寶釵過來。眾人俱不知發生了何事,便是鳳姐也有些惴惴不安。
見大家都到了,王夫人方沉著臉對鳳姐道︰「這幾日我冷眼看著你當了這幾年的家竟是越發奢靡了,如今竟是入不敷出的光景。你究竟怎樣當的家。」
鳳姐原沒想到王夫人竟會當眾責難,一時竟無言以對,其他眾人也不敢說話,倒是寶釵笑道︰「雖然鳳姐姐有不妥之處,只是這幾年家里事情也多,有些也是儉省不得的。」
鳳姐勉強道︰「太太明鑒,佷兒媳婦年輕許多事情處理不周,還請太太教導。」
王夫人這才容色稍緩,道︰「我也不是說你什麼,從前我們顧著外頭體面,許多花銷都不好削減。依我說,如今趁著老太太這檔子事,將事事都節儉了起來方好。便是外頭人家看了,只道我們在孝中也就不能說出什麼。」
鳳姐忙陪笑道︰「太太說的是,只是這儉省說來容易,這麼一大家子人倒是從哪里開始的好?還請太太示下,我們也好照著去做。」
王夫人想了想道︰「我已經將園子里各房裁了些人出去,如今園子里也空得很,不如就從園子里開始吧。她們姐妹們從前都是跟著老太太住的,因老太太嫌著人多那里擠,方才各自居住。如今老太太這一去那里也空了出來,不如就讓她們姐妹們依舊回那院里住著。至于珠兒媳婦和寶玉就挪出來和我住在一起。」一面又對薛姨媽和寶釵道︰「我在我這院子旁邊另收拾出一處來,妹妹和寶丫頭有空就過來住住。」
鳳姐想了想,也不敢說什麼,只得陪笑道︰「太太說的極是,只是原先是娘娘下旨令眾姐妹進去住著的,這樣挪了出來只怕娘娘臉上不好看。」
王夫人听她這樣一說,也頗有道理,自己竟未想到這層,一時竟沒了主意。寶釵在一旁笑道︰「鳳姐姐說的也是。依我說,太太如今也不用忙著將姐妹們移出園子,等請了娘娘示下再說。再說姐妹們這一挪出來倒又要頗費一番工夫,反正我們也都大了,听說明年姐妹們又要參加選秀,不如待那時再說。」王夫人听了連連點頭。
寶釵心中暗暗得意,又道︰「雖然暫不搬出園子,可園中事務卻也須得好好籌劃一番才好,況且依我看著這園子花費也是極大,不如用此作些生息倒好。」說完卻只笑著喝茶,並不往下說。王夫人忙追問道︰「你有什麼法子,快說來听听。」
薛姨媽笑道︰「姐姐問她作什麼,她小孩子家的知道什麼,沒的說出來笑話。」
「雖然她年紀輕,可辦起事來卻不年輕。從前老太太在時就常夸她做事老成,你倒是讓她講講,或許真能解了我的難處。」王夫人忙道,一面又對寶釵道︰「你快說說看。」
薛姨媽也笑著道︰「既然你姨媽這麼說,你就說說,不論妥不妥,反正你兩位嫂子也不是外人,不會笑話你的。」見王夫人俱讓她說,寶釵便細細說出一番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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