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讀閣小說閱讀網黛玉此時神情卻已恍惚,朦朧中只覺得自己身子似乎輕了許多,見她二人只守在床前抽泣,不倒輕輕一笑,只覺此處已無可留戀之處,便信步向前走。
也不知走了多久,處處綠水青山生機勃勃,大異園中。忽然只見前方一片霧茫茫,隱隱約約間有人在叫︰「玉兒,玉兒……」聲音似乎很是熟悉,卻不知是誰。不禁高聲問道︰「是誰?誰在叫我?」
恍然間便見一高髻麗人分開雲霧緩緩而來。「玉兒,你不認得娘了嗎?」那麗人微笑著道。
「娘,您是娘親。」黛玉哭了起來︰「娘您怎麼這許久都不來看我。」賈敏笑道︰「傻孩子,娘這不是來了嗎?」
「娘,您帶我走吧,我不想在這里了。」黛玉哭著道。賈敏搖搖頭嘆道︰「傻孩子,走還不容易嗎?只是你甘心就這麼走了嗎?你若真的走了,高興的會是誰?若果真這麼一走,你身後之名豈不由著她們敗壞。」
「那我該如何?」黛玉茫然道。「你聰慧如此難道還需娘教你嗎?」賈敏笑道︰「再說你還自有一段情緣未了,如何這樣急著走呢。」說著便飄然而去。黛玉大驚︰「娘,娘,你別走啊。」
紫鵑、雪雁見她夢中大叫起來,連忙過來喚道︰「姑娘,姑娘快醒醒。」黛玉此時已然回轉過來,微微睜開雙眸,見她二人俱紅腫著雙目,倒笑道︰「你們都在這里?都哭什麼?好象我死了似的。」
紫鵑忙朝地上啐道︰「呸,大早上的,姑娘再不許說這些喪氣話了。」黛玉奇道︰「怎麼?如今是早晨?」
「是啊,姑娘您都昏迷了兩天。」雪雁急著道︰「幸好後來紫鵑姐姐想起那年神醫送的靈芝來,找了出來給姑娘服下這才好些。」
黛玉嘆道︰「靈芝?是當年父親病重時那神醫所送之物?」
雪雁忙道︰「正是呢。前日我見姑娘暈了過去,又在不住地吐血,可把我們嚇了。紫鵑姐姐就去求了二女乃女乃,二女乃女乃忙悄悄讓璉二爺請了太醫進來。那太醫原本還說姑娘病凶險得很,只怕是無力回天。後來卻又自言自語地道︰若是有千年靈芝就好了。紫鵑姐姐突然就想起那枝靈芝來,盡快拿了出來給那太醫看了。那太醫倒是詫異起來,說什麼這樣稀罕之物不料姑娘這里竟有。就忙讓我們熬了給姑娘服下。說來也怪,姑娘服了之後竟好了許多,只是昏昏沉沉睡了許久。」
「原來如此。我倒願意我再睡久些。」黛玉笑道︰「你們猜我看到誰了?」「誰?」雪雁奇道︰「我娘。方才我看見我娘了。」
紫鵑、雪雁听了如同萬劍穿心,都哭了起來︰「都是我們不好,都是我們沒用,讓姑娘受委屈了。」
黛玉輕輕笑道︰「你們說什麼呢?你們哪里讓我受委屈了,若沒有你們我還不知怎麼呢。」一面又問︰「你們可去告訴太太了?」
雪雁看了看紫鵑,不敢說話,紫鵑只得道︰「前兒要回太太,太太那里正好有事也沒見著。後來大女乃女乃過來看了,也不知回沒回太太了。大女乃女乃出去了一陣便和二女乃女乃又一起過來了,原是陪著姑娘的,可後來听說蘭哥兒剛好也生了病,二女乃女乃又被太太叫了出去。二姑娘、四姑娘昨兒來過一次,今兒早上也一道過來看了,如今往太太那里請安去了。三姑娘本要過來的,可被太太攔住了,說是另請了教習來教授,耽誤不得……」
黛玉點點頭,道︰「不必再說,我知道了。」主僕三人正在這里說著,就听外頭有人道︰「紫鵑在嗎?」
紫鵑听見只得出來,見竟是周瑞家的。紫鵑便問道︰「周嫂子,請了太醫沒有?姑娘……」話還未說完,周瑞家便道︰「請醫生可不是我的活。太太讓我過來跟你們說一聲︰過幾日太太要請好些客人,姑娘如今病著,怕到時人來人往的倒吵著姑娘,這不太太找了個清淨之所,讓我過來請姑娘去那里靜養。」
紫鵑急道︰「什麼?姑娘還在病著呢,如何能夠出去?我去問問二女乃女乃?」說著就要往外走,周瑞家的一把抓住她︰「太太說了的事,就是二女乃女乃也不敢駁回!這個家究竟還是太太說了算。」
「我不信,我自己問太太去。」紫鵑氣道。「太太是你想見就見的?」周瑞家的有些不屑地道︰「宮里娘娘派了人出來,太太正在那里陪著呢,哪有空見你?還不快收拾收拾,明天就搬。」
「周嫂子、紫鵑姐姐,姑娘讓你們進去。」只見雪雁出來道。周瑞家的倒不知黛玉此時已然醒了,聞言倒有些不安,可又一想,自己本就是奉了王夫人之命過來。況如今賈母已經死了,再沒人給黛玉撐腰,便是听見方才的話又有何妨,她一個孤女還能拿自己怎麼著?便也就滿不在乎地跟著紫鵑進來。
因簾子放著,依稀可見黛玉靠在床上,卻看不清面上顏色,只得陪笑道︰「原來姑娘醒著呢,我只打量姑娘還沒醒,不敢進來打擾。」
黛玉並不理她,只淡淡地道︰「紫鵑,在那里大聲嚷什麼,看叫人听了笑話。」雪雁不滿地道︰「姑娘才剛好些,你們就在那里大吵大鬧的,仔細吵著姑娘。」
周瑞家的不以為然地撇撇嘴,不敢答言,紫鵑忙道︰「是我的不是,姑娘快別生氣。只因這周姐姐忙著讓我們走,我急了,才和她吵起來。」
黛玉微微一笑道︰「生氣?我氣得過來嗎?今兒所幸是周姐姐,若是別人,還不知說出什麼難听的來。怎麼,這就忙著趕人了?」
周瑞家的忙道︰「姑娘快別听紫鵑姑娘的,原是我說急了些。原是因為這些日子只怕園子里太吵,太太一番好意,請姑娘到清淨的地方養養,並沒別的意思。若姑娘不願意,也不打緊,我只回了太太就是。」
「既然是一番好意我為什麼不同意呢?只是如今我病著,就不過去辭太太了,紫鵑還不快去收拾收拾,當心明兒給人趕出來。」黛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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