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這青樓以來的那些個日子所制造的假象,蘇雲給的美夢,都該清醒了。
伸出手,梁雨詩摘下臉上的面紗,帶著虛假的笑抬起了容顏道︰「幾位爺何必這麼大的火氣,這曲子雨詩是誠心要送給江湖上的爺們,若是爺不听,那雨詩便不彈奏了,省的掃了爺們的雅興
那幾個江湖中人見梁雨詩終于露出廬山真面目,面容比傳說中還要傾國傾城,面嬌如含露朝花,眉若柳葉嫵媚,眼如珍珠動人,唇若初春落英,真真是個地地道道的大美人。
這些人哪里還有什麼火氣啊,心里都變得喜滋滋的了。
傾國傾城美人顏,一顧之後恐難再。
這一次不好好的看,估計下次就沒這麼好的機會了。
互相看一眼,也就附庸風雅迎合著梁雨詩道︰「怎麼會,怎麼會呢。姑娘你快點彈吧
藍姨在門前,手扶著梨木門,手提花裙看一眼梁雨詩的表情,松了口氣,小聲催促著丫鬟們向外走。
心里不禁甜滋滋的想,這丫頭是終于學乖巧了。這可是個不可多得的搖錢樹啊。
輕輕關上了門,藍姨伸出手招來了打手,小聲的囑咐。
「里面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不準他人進去,更不準那個女人出來,知道嗎?」
冷冰冰的打手點點頭,分別站在了門的兩側。
屋子里,梁雨詩沉默的彈著琴,一句話不說。
開始的時候,那幾個江湖中人也一句話不說,只是一個勁的喝著酒,用色咪咪的眼神看著梁雨詩。
梁雨詩表面上視而不見,一直在平靜的彈奏著。可是曲調里卻不難听出緊張與不安。心里更是忐忑。
梁雨詩故意挑了首有些壓抑的曲子來奏,借此來烘托出端正高雅的氛圍,只希望這樣的氣氛可以讓這些人放下心中的歪念,不要造次。
只是梁雨詩很清楚,這個氣氛不會維持太久。
果然,過了一會,那三個人開始互相使眼色。
梁雨詩用余光掃的清晰,一時間緊張了起來。
怎麼辦,該怎麼做,這些人不可能是來听曲的。
求他們放過自己?自殺?還是……委曲求全,任由這些人擺布。
梁雨詩想到這里臉色變的煞白了。
不!不要!她絕對不要在這里被這些根本不認識的男人擺布!
思想混亂的在腦海里翻滾,桌前的幾個男子,已經迫不及待的站了起來。
其中一個人放下手中的銀筷,端起琉璃酒杯走過來,笑著對梁雨詩道︰「雨詩姑娘辛苦了,來來來,在下敬姑娘一杯
梁雨詩本是想拒絕的。
她很怕那酒里,是攙和了媚藥。可是她更怕這杯酒不接下,觸怒了這些魯夫,自己又沒有靠山,今夜恐是難逃一劫。
要穩住這些人,也要逃過這一夜。
深呼吸,梁雨詩放緩了動作,手停在琴弦上,梁雨詩故意裝作止下琴音的樣子,上下打量身前的這個江湖魯夫。
身上穿的是普通質地衣服,上下衣皆是短裝,沒有穿長衫,也不打開衫,不是什麼富貴幫派。從隨意的散發上可以看的出,更不會是武當少年之類的門派,屬從上可以排除一半了。腰間沒有掛任何的配飾,手上、脖子上也沒有帶任何的東西,看起來,這樣的人若不是刻意隱藏,就應該是真正的魯夫了。
這個人恐怕不是山賊,就是海盜。
梁雨詩咬著唇,眼珠子一轉,道︰「這位爺,您拿這麼小的酒杯給雨詩,是瞧不起雨詩嗎?」
男人瞪著眼楮,伸出手搔頭,道︰「雨詩姑娘這說的什麼話啊,在下怎麼听不明白啊
梁雨詩伸出手攬住自己的袖子,遮著嘴巴翩然一笑。
「這位爺,我這在打趣爺呢,難道雨詩口太拙了嗎?罪過,罪過
男子听了,立刻哈哈大笑起來,有些醉醺醺的指著梁雨詩道︰「有趣,有趣,姑娘說有趣,自然就是有趣了
身後那兩個人也跟著笑了起來。
梁雨詩掃一眼琉璃酒杯,忽然又道︰「不過,雨詩不喜這小酒杯也是真的。雨詩自幼出身閨閣,後才流落風塵,一直以來做任何事情都是身不由己。雨詩自小就向往著大漠孤煙,仗劍天涯的江湖生活。今日難得見到幾位江湖上的爺,不免勾起了舊時傷懷。雨詩不知禮數,便想斗膽請幾位爺換了杯子,拿了碗來喝可好。即使不能真的去到江湖,卻也藉由著大口喝酒的暢快,去做一場江湖綺夢
梁雨詩的心思也不過是險中求勝,投機取巧而已。
這些人在來這里之前,已經喝了酒
只要再灌一下,再灌一下,把他們都灌醉了,一切的事情都不會發生,只要過了這一夜,她就去求蘇雲,別把自己獨自留在這里。
真的好怕,好怕這一切都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忽然發現,現在的自己依然在依賴蘇雲。
走出洛陽城的那一日,一切都已經在雲淡風輕的平靜之下漸漸遠去。
她不再是洛陽城內,那個一把黑衣紅蓮,短笛搖曳的三太子了。
一切的事情都在改變。
來的人,去的人,愛過的人,恨過的人,梁雨詩的世界在短短幾個月內翻天覆地的大改革了。可是那個人卻一直站在那里。
似乎不管時光多麼匆忙,他都站在原地,默默的等時光洗去鉛華,等自己轉過身去。
只要一轉過身去,他就會揚起笑臉,對自己說︰「我們回家吧,三太子
是這樣嗎?
蘇雲你,一直都在等我,是嗎?
心忽然就痛了起來。怎麼就一直沒辦法好好的面對他的感情呢。
這樣愛著自己的男子,為什麼自己一定要傷害呢。
那時,他听著自己要去找自己的心上人,不知是何等的傷心難過。
梁雨詩忽然覺得難過,為那個時候的蘇雲難過。
何必偏偏選擇這麼不堪的梁雨詩呢……
「沒想到雨詩還有如此不為人知的故事。今日,咱哥幾個就陪雨詩姑娘好好的喝個痛快!」一道粗聲打斷了梁雨詩深神天外的思想,將她拉回了現實。
梁雨詩環顧四周,沒有蘇雲溫柔的耳語,只有陌生男子醉醺醺的笑臉,以及空氣中掩蓋不住的糜爛氣息。
強顏歡笑,梁雨詩起身到了桌前,並不急著坐下。而是將碗放好,走到門前對門外的打手交代,讓其多拿了幾壇子酒。抱著能拖一時是一時的心情,梁雨詩盡享把這些時間拖的長一點。
蘇雲,我在等你,請你快點來吧。
將碗里都倒滿了酒,梁雨詩端起來道︰「今日難得,竟能與江湖中的幾位爺遇見,雨詩先干為敬
瓷碗踫撞發出清脆的聲音,梁雨詩仰頭,喝下辣到嗓子里的酒。
烈,難以名狀的燒灼感一直順著嗓子流入愁腸。
有人說,最烈的酒,就屬這燒刀子了。
這酒,烈到撒上刀尖都能發出「滋滋」的聲音。
梁雨詩不敢估量自己的酒量,只求這酒真如傳說中那般烈,能讓面前這些早已爛醉的人給灌倒。
只要比自己早一刻倒下便好。
咬著牙,梁雨詩又倒了一碗,在那三個人剛放下碗時,接上了酒壇子。
「酒逢知己千杯少,再來一碗!雨詩敬幾位爺
仰頭,又是一碗下了肚。
這一次不僅僅是燒灼的感覺,伴隨而來的還有陣陣的絞痛。
「雨、雨詩姑娘真是好、好酒量。來,再干!」醉醺醺的抓起酒壇子,臉上帶著刀疤的男子又將自己面前的碗填滿了。
梁雨詩迷迷糊糊的抓起碗,也隨著那幾個人灌了下去。
燭火搖曳著模糊的夜晚,梁雨詩面前有了重疊的人影。
是要醉了嗎?以前不是沒有喝過酒,這一次,為什麼醉的這麼快呢……
難道是因為這燒刀子嗎?
手腳開始發軟,梁雨詩有些昏昏沉沉的搖了搖頭,面前的人影從三個分裂成了五個。
「撲通」一聲,梁雨詩忽然渾身癱軟的倒在了地上。
手指屈伸了一下,一點力氣用不上。
這個場景,曾經發生過。
就在——這個地方!
努力的瞪大眼楮,梁雨詩咬著牙看向本來醉醺醺的三個人像是沒事人一樣的站了起來,走到她面前蹲下,心里已是有了醒悟。
那燒刀子里放了蒙汗藥。而這些人早就設了個套來讓自己往下跳。
不過,她不相信這些魯夫能有這般心思與算計。
一定是有人指使的,梁雨詩抬起眸子,冷聲問︰「誰讓你們這麼做的
臉上帶著傷疤的男子,猥瑣的伸出手模了一下梁雨詩絕美的容顏,遺憾的嘖嘖搖頭。
「可惜了,這麼美的人,就算是當今聖上見了也要為之驚艷吧,配我們哥幾個的確是可惜了。不過……今日是要便宜我們哥幾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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