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過年比較早,過完元旦很快就面臨著大年夜。越是到了年根兒,傳播公司就越忙,手頭上的客戶要分門別類地進行劃分,根據不同情況來選購各色禮品相送,除此之外,年前的各類宣傳工作也不能松懈,大家也都在為年底的獎金而卯足了勁。
莊暖晨做事是個有計劃的人,從上周開始已經進行了年底最後的沖刺工作安排,部門各個人員也依次排好任務,其中夏旅的任務較重,年底大量的新聞稿件都由她來負責,高瑩主要負責客戶禮品派送一事,與其他同事們一起分攤好後再根據情況來安排走訪的人員,或高級客戶經理,或莊暖晨親自拜訪。
標維作為主要客戶按常理說應該由莊暖晨親自拜訪,但她直接交給了夏旅來負責。一來,她不想再橫生枝節,二來,顧墨的母親病情加重。
子欲養而親不待,許是對子女們的最大懲罰。
這一天,莊暖晨在醫院的水房打好水,走到重癥監護室的窗子前停住了腳步,病房里,顧墨一直陪在床頭,握著顧母的手,病床上的顧母輕聲跟他說這話。她沒走進去打擾這一幕,心中卻難受得吃緊。
莊暖晨為了能夠讓他全力以赴來獲得這份工作,便將房屋買房一事攬上了身,不過年底的情況不容樂觀,就算有人看好了顧墨的房子也不會輕易在年根兒低下掏錢交易。
女人轉頭看過來,精巧瓊鼻,剔透光潔的臉頰,嫣紅的唇瓣,每一處都像是精心雕刻過的似的,女人漂亮得有些傾城了。
「哦,那套房子的業主的確不是我,是我男朋友的。」莊暖晨還以為她是在擔心詐騙情況趕忙加以解釋,「你放心,簽訂合同的時候肯定是你跟業主當面來簽的,我不過是幫他的忙而已,他比較忙。」
女子放下咖啡杯,將身子朝後倚靠著,目光對上莊暖晨的疑惑,勾唇,「我的確要重新自我介紹一下了。我叫許暮佳,許作榮是我父親。」
許是因為年底的緣故,也許是對方公司撇開了江漠遠的關系,催款開始頻密了起來,顧墨一時間忙得不可開交,照顧母親,還要應付對方公司的蠻橫,與此同時他還要參加一家媒體的面試工作,這是難得的一次機會,媒體是做社會新聞的,相比新經濟來講,這家媒體的平台更大更重要。
莊暖晨輕輕征楞,她不著急,但她和顧墨著急啊。但對方都擺明了態度,她總不好太催吧,也只好耐著性子,輕聲問了句,「許小姐還有其他問題?」
莊暖晨不明白她這句話的意思。
女子拿起精致銀勺在咖啡杯里輕輕攪動著,咖啡的濃郁映入她的眸底,瞳仁的顏色也變得深邃。她抬眼,與莊暖晨對視,輕聲道,「圖片我都看過了,戶型和面積我都十分滿意,在價錢方面你放心,我會按照你們規定的額度支付,而且是一次性支付。」
女子卻輕輕一笑,「一邊要應付追債公司,一邊還在找工作,這邊房子要賣,那邊又要顧著母親的病情,就算是個鐵人這麼操勞也會倒下的。」說到這兒,她頓了頓又補充了句,「不過顧墨就是這個性子,就算忙死累死,自己的事情也不喜歡假手于人,不過看得出你在他心中的地位真是不一樣,畢竟,他肯將自己的麻煩分給你一半兒處理。」
待走上前,女子笑了笑,起身。
杯中牛女乃的熱度與手指驀然轉涼相撞在了一起,形成了巨大的對流極速在心頭沖擊著,莊暖晨整個人都呆愣住了,久久地看著對面容顏姣好的女子,心中的驚愕迅速騰滿了明眸。
她打量著莊暖晨,與此同時莊暖晨也在打量著她。
其實早前,醫生已經下了病危通知書,看著日漸消瘦整日又意識昏沉的顧母,莊暖晨心里也難受極了。顧墨這段時間天天往醫院跑,她則盡量減少工作強度也陪著他往醫院里扎,顧母清醒的時候也能略微說上幾句話,得知他們兩人有結婚的打算後異常高興,拉住莊暖晨的手死死不放,莊暖晨從她眼中可以看出明顯的歉意,她知道顧母心中的感激。
中關村,被稱作是中國的 谷,這里電子設備一應俱全,識貨的人會在這里淘到最有價值的心儀產品,當然也有不識貨的,那往往就成了挨宰的份兒,因為這里,假貨也一應俱全。
「許小姐,我不明白今天你找我來的目的。」稍作冷靜了一下,莊暖晨淡聲問道。
在一處稍微遠離熙攘人群的咖啡館前,莊暖晨推門走了進去,踩著特色的木質台階上了二樓,靠近落地的窗子旁邊,她看到了一位身穿玫粉色貼身羊絨衫的女子,長卷的發絲被窗子折射進來的陽光映得光澤有度,皮膚極其白皙,一小截蓮藕般的頸部也泛著柔美的光。僅僅只看到了側面,便足可見女子的洋氣漂亮。
女子眉眼之間盡是從容,「來之前我查了一下,朝陽公園的那套房子業主不是莊小姐。」
「你怎麼知道這些事情的?你怎麼知道顧墨這個名字?」她緊緊攥著杯子,杯中的溫度再燙手也不及心中驀地騰起的寒涼,一股不祥預感迅速升溫,盯著女子一字一句問道,「你究竟是誰?」
「就這麼簡單?」那邊許作榮催著還款,這邊他的女兒突然上門要買房,這父女倆是在演哪出兒戲啊?到目前為止,她還不知道許暮佳來找她的真正目的。
「不著急,在看房之前我還有件事想跟莊小姐談談。」女子輕笑,叫來服務生。
莊暖晨從沒遇上這麼痛快的主兒,愣了一下而後眼底布滿驚喜,「真的?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太好了,這樣吧,我可以現在就帶你去看房,合同之類的我都備好了,看許小姐什麼時候方便交易。」
她許是听到了莊暖晨高跟鞋的聲音,這個時間,能來咖啡館休閑的人不多。
「我已經表明了,是準備買顧墨的房子啊。」許暮佳優雅地雙腿交叉一起,調整了下坐姿。
「不介意我叫你暖晨吧?」許暮佳笑容擴大,微微挑眉,「真是很溫暖的名字,人如其名,今天見到你,我終于明白顧墨為你痴迷的原因了,換做我是男人的話,可能也會愛上你。」
「許小姐,朝陽公園那套房子不知你看過網上圖片了沒有?還有價錢,很抱歉我們不能降低。」因為之前也有買家,但總是在戶型和價錢上商談不下也就不了了之,她先說明的原因是不想浪費時間。
莊暖晨見狀後坐了下來,點了一杯熱牛女乃,沒過一會兒,服務生端來了熱牛女乃。
莊暖晨的大腦空白一片,又像是胡亂塞了一團亂麻似的,突如其來出現了個姓許的女子已經夠令人奇怪的了,她還說些這麼多莫名其妙的話?
「許作榮?」好熟悉的名字,腦中白光一閃,莊暖晨全身涼到透底,許作榮就是催債公司的老總,雖然一直沒有跟他見過面,但公司持有人的名字還是能查得出來的。
她身後的椅背上隨意搭了件銀灰色的羊絨大衣,仔細看去,是今年Versace秋冬新款,價值不菲。
正惆悵間,兜里的手機響了。
莊暖晨忍不住想起自己的父母,眼眶也微微泛紅,她想家了,想爸媽了……
「是。」女子的聲音很好听,像是清脆水珠,「你是莊暖晨?」
莊暖晨一心只想著房子的事,聞言後輕輕一笑,「許小姐,我看我們還是先去看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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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卻笑了笑喝口咖啡,不疾不徐道,「莊小姐何必那麼著急呢?我都說過了這件事不急。」
莊暖晨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略感奇怪,是個陌生號碼……
女子笑容延展,「快坐下看看點些什麼,外面太冷了,咱們邊喝邊聊。」
這里的街道每一天都人群熙攘,IT人士和大學生居多,IT過來淘物超所值的工具,大學生則到附近的大型書城選購合適的書籍,再加上地鐵線的直通貫穿,中關村遠遠要比前兩年還要擁擠。
聞言這話後,女子聳聳肩膀點了下頭,「也對,這個時候也的確要找人幫忙才能忙得過來。」
莊暖晨見狀後快走幾步上前,輕聲道,「你就是剛剛打電話給我準備看房的許小姐?」
許暮佳看出她眼底的警覺性,眉眼間透出一股子妖冶來,「這件事,其實說容易也容易,說復雜也復雜了,今天我之所以約你見面,不過是想看你的態度如何。或許換句話說吧,顧墨能不能過去這道坎兒,還要看暖晨你的決定了。」
莊暖晨越听越糊涂,皺了皺眉頭道,「許小姐,你究竟想說什麼,直截了當吧。」
「好,我就是喜歡快言快語的人,既然如此,我就干脆點說了。」許暮佳的身子微微前傾,手指相扣在一起,盯著莊暖晨的臉一字一句道,「我想說的很簡單,只要你能離開顧墨,他的所有問題就會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