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倏然停下。
東手起出。莊暖晨轉頭,盯著房東。
房東一怔,正說著起勁的話跟著戛然而止,原本她也只是在嘴上逞逞能,見這下子說話真得罪了人也略感不自然,清了清嗓子後也沒再說什麼。
「怎麼了?」
莊暖晨沒直接回別墅,坐在噴泉旁居高臨下看著不遠處的長安街,霓虹燈點亮了這座城,冬夜,依舊漂亮。
莊暖晨就這樣一直跟在顧墨身後,不為別的,只是怕他喝了這麼多酒萬一再出事。她不知道顧墨能走多久,更不知道自己能跟多久,除非是確保他安全了,她的心才能放下。
房子,她一定要擁有自己的,哪怕很小,哪怕位置不是那麼理想,但那是她的,當她累了倦了的時候可以在自己的房子里休息,不用再擔心房東三天兩頭得來查一次。
回到總監辦公室,正放下東西的時候,視線一掃,看到桌面上擺放的一張相片,是夏旅。
顧墨。
有了房子,她就可以將父母接到北京,父母如果暫時住不了,她就給租出去!
身後是「砰」地關門聲,緊接著是咯 咯 鑰匙鎖門的聲音。
只是覺得沒必要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你——」房東瞪著她,見她目光寒涼也沒繼續作罷,一揮手,「得得,我沒空跟你吵。」說完也拿起包氣呼呼走到她面前,「你可想好沒拉什麼東西,我要鎖門了。」
她搖頭,當她決定買房的時候已經不氣了。
顧墨的臉頰蒼白消瘦,臉部的每一個輪廓都更加深刻。
不過她也的確有買車的打算,初步只買輛便宜點的車,因為還要考慮一旦買房首付的問題,在北京沒車的確不方便,尤其是她經常性外出談客戶。
心,因這個宏偉大計而沸騰。
想必她身邊的朋友他都認識。
「是從家里過來的嗎?」這次是她做得不對,應該提前給他打個電話告訴一聲。「哦,我……有個朋友想要買房,讓我幫著留意一下,但我又不知道目前新開了哪些樓盤,哪家信譽度更好些,想問問你呢。」她撒了個小謊。
江漠遠低頭看著她,「你的哪個朋友要買房?」
莊暖晨偏頭看著他,眼神疑惑。
莊暖晨站在遠處靜靜看著這一幕,眸底如月光般蒼涼。
足足半個多小時,顧墨才又踉踉蹌蹌地從單元樓走出來。
莊暖晨的雙腳死死釘在地上,強迫自己不要追上前。
「這樣吧,把房東的姓名、電話和工作單位告訴我。」見她興致缺缺,他想了想說了句。
算算手里的錢,如果首付的話綽綽有余了。
醉酒後的他竟然找到這里來。
車門打開,許暮佳從里面鑽出來,快步跑到顧墨面前攙扶,一臉的焦急。
他在生氣?
臉微微一紅,也對,他善于做資本運作,能合作的均是做事的人,怎麼可能會有不靠譜的?
當顧墨朝著這邊走過來,她還是沒勇氣地暫時躲回了樹後,待他走出小區後,她大步上前,跟在他身後,但始終保持著幾米可見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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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地勒步。
莊暖晨差點就想走上前抱住他,因為他的所有痛都是她造成的。
他喝酒了。
她微微一怔,趕忙修訂,「是個同事,平時能聊得來的。」
借著月光,莊暖晨看得很清楚。
兩人一前一後,一個眉梢憔悴,一個眉梢憂傷。
莊暖晨自然不太習慣,讓同事看著也不大好。
北京的夜景依舊光艷。
月明夜沉,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長。
江漠遠名下倒是有幾輛車,但她沒打算開他的車,一來是太招搖,二來開著他的車去見客戶也怪怪的,雖說在客戶面前十分有臉面,但這臉面是靠著男人給的,她不想這樣。
莊暖晨恨不得現在就飛到北京各個角落看房子。
很快,顧墨被許暮佳拉進了車里。
莊暖晨沒搭理她,轉身下了樓。
她相信,他是要上六樓。
「替你報仇。」江漠遠故作一本正經道,「敢欺負江太太,活膩了。」
「嗯,剛剛正好踫見她了,閑聊了幾句听她提到買房的事。」她微斂眼眸,輕描淡寫。
還是,這兩周他都是這麼做的?
「回家吧,天冷別感冒了。」江漠遠起身,將她拉起來。
江漠遠摟緊她,「走吧,回家。」
正巧辦公室的門被直接推開,夏旅走了進來,見她出現在辦公室先是微怔而後微笑,「你回來了。」
從別墅到公司的路程不算太遠,卻足足浪費了一個小時的時間。
莊暖晨將手機扔包里,縮了縮脖子。
她近乎給每個談得來的同事手下們帶了禮物,都是她精心挑選的小東西,同事們拿在手里很是高興。
「東方新天地。」深吸一口氣,盡是滿滿的涼。聰明如他,她也不可能瞞著他在家。
她跟這幢承載了曾經太多快樂溫暖的小屋告別了。
台階前,月光下,他的身影被拉長擴大,眉間略顯凜然,臉色看上去也有點嚴肅。
月下,她被他擁著,朝著地下停車場走去。
江漠遠走上來,在她面前停住腳步。
又足足走了半個多小時。
她仰頭看著他。
月下,剩她一人,如孤星。zVXC。
莊暖晨接過來,暖在手心里,再轉頭看他,他卻沖著她淡淡地笑了,眼梢有些無奈,還有些縱容。
輕輕一笑,拿起。
對于上班工具上的問題,在江漠遠的硬性要求下她也終于妥協。每個周末,教練會主動上門直到她敢開車上路為止,在拿到駕照之前都由司機老王送她上下班。
一輛車子驀地在她前面不遠處的街邊停住。
二十分鐘不到,江漠遠趕來了。
見她笑了,江漠遠唇角笑意也擴大了,伸手將她攬入懷中,低沉嗓音含著寵溺,「現在還氣嗎?」
「這麼快就跟同事聯系了?」江漠遠笑了笑,掩住了眸底深處的若有所思。
莊暖晨點頭,頓了頓問,「你有認識的地產商或是地產公司嗎?靠譜點的那種。」
月下。
江漠遠牽著她的手,輕笑,「行,明天我問問。」
就這樣,她看著他進了樓洞,幾乎能夠听到他沉重的腳步聲。
漂亮到扎眼的豪華跑車。
莊暖晨驚愕,將身子趕忙閃到樹後,眼睜睜看著那男人搖搖晃晃沖著單元樓走過去。
沒想到,回國的第一天她就這麼跟他擦肩而過了。
「對不起,房東給我打了電話。」莊暖晨輕聲道。
江漠遠的來電驚了莊暖晨一下。
一如既往的早高峰。
淚光蒙了眼,用力眨下,眼淚硬生生又被她逼回了肚子里。這世上誰都可以帶給顧墨幸福,唯獨她不可以。
她卻貼得更緊,用力將他往車里拉。
車子絕塵而去,空氣中只留下淡淡的尾氣。
出了單元樓,房東便跟她分道揚鑣。
可是……
她和顧墨,真的彼此陌路了。
德瑪依舊繁忙,卻因為莊暖晨的度假歸來而增添活力。
不遠處是個男人頎長身影,走起路來有點踉蹌。
接通,男人低沉性感嗓音揚起,「在哪兒?」
「謝謝。」他的交際甚廣,她只想找個物超所值的房子。
前面是踉踉蹌蹌的男人。
「看樣子惹了一肚子氣,否則不能來這看夜景。」江漠遠笑著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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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正好是個周一。
他進去的,是她居住的單元樓。
沒錯,從听到房東用那麼鄙夷的口吻說完那番話後,她已經有了這個決定!
莊暖晨低頭淡笑,心情不好何止是因為房東。
雖說現在結婚了,她還是想擁有一套自己的房子,憑自己的本事去買。自己不住她也要給父母留著,這是她當初就想好的計劃。
後面是慢慢跟著的女人。
江漠遠一邊給她系緊圍巾一邊低笑,「我接觸的全都是靠譜的。」
走出來,呼吸冰涼的空氣,這一刻她才覺的自己始終像個浮萍,那幢房子縱使再溫暖也不是屬于她的。
莊暖晨從樹後慢慢走出來,看著他的背影,排山倒海的疼痛再次席卷而來,那些曾經沒有愈合的、想要愈合的全都扯裂開來,沖擊著她的喉嚨,每一處細胞都叫囂著疼痛。
步伐跟著思維加快了很多。
「我去接你,乖乖等著。」江漠遠落下這句話後便掛斷了。
心底長期壓抑的火卻一直燃著不滅,莊暖晨沒立刻離開,冷冰冰回了句,「沒有我們外地人,你連每個月的房租都沒有!」
顧墨推搡了她一下。
莊暖晨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個念頭一竄出來,全身的熱血都在沸騰。
良久後,他才坐到她身邊,遞給她一杯熱飲。
卻在下一刻倏然停住腳步。
她要買房!
請教練的時候,江漠遠也有意將名下的車轉給她,被她婉言拒絕了。
江漠遠唇角微勾,「結果發現老婆不見了。」間接回答了她的問題。
莊暖晨抬頭看了她一眼,晃了晃手里相框,「什麼時候拍的?好職業。」
相框中的夏旅一身職業裝,像是接受雜志采訪時候拍的。
「前陣子時尚雜志做專欄,我不過是配合了一下。」夏旅走上前,不著痕跡拿過相框,「玩得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