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漠遠卻笑了,「至少你的態度還不算太肯定。」
「那是因為我沒有確切證據。」程少淺稍稍收斂了一下語氣的寒意,態度又轉為輕松,「不過我倒是很想知道當年你是出于什麼心思逼得沙琳走投無路的?是不是就跟今天的顧墨一樣?」
江漠遠拿茶的動作微微頓了頓,看向程少淺的目光遂冷下來。
江漠遠淡淡一笑,「程少淺,知道為什麼我永遠不擔心你會做錯事嗎?即使今天發生了照片事件。」
目光掃到鏡子中反映出的那雙黑眸,深邃如海,難以解讀。
沙發上,程少淺臉色凝重。
「暖晨跟沙琳不同。」
室內已經在回來的路上被江漠遠遠程調控到恆溫狀態,一進門,暖洋洋的,除此之外,牆壁上各層的液晶顯示屏、洗澡水、浴缸等等全都用遠程調控妥當。顯示屏是各個頻道的或各國經濟新聞或政治,方便同時接收。
心跟著揪住扯痛,但眼神,平靜如水。
「我不會看著悲劇重演,江漠遠,只要讓我知道你對暖晨不好,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程少淺冷下臉,漠然看著他。
江漠遠似乎找到了想找的東西,沖著她這邊又走了過來。莊暖晨只顧著盯著他的眼神,忽略了他手里的東西,待他重新將她塞進座椅上的時候這才驚恐發現,他手里拿著的是寬厚膠帶。
「我不會讓你將暖晨當成是沙琳。」他直接了當道。
而江漠遠,始終倚靠門框,一瞬不瞬地看著她來回走動。
這實在是太可怕了!
程少淺拿過茶杯攥了攥,稍後便是輕輕一笑,故作自嘲,「被人看透的滋味真是不好受啊。」
她被扯得生疼,皺著眉頭扭頭看他。
「因為你始終是個講究證據的人,沒有根據的話你絕對不會亂說,沒有根據的事你也絕不會亂做。」江漠遠唇邊笑容擴大,淡定從容,「照片不過是你想逼我說出真相的手段而已。因為你很清楚自己會對暖暖心軟,怕她再次問到有關沙琳的事情時你瞞也瞞不住,但又因為不知道事情的全部不敢輕易亂講,其實你不過是怕誤導暖暖。」
「這個顧墨是想置之死地而後生啊,當初還是你說過的這樣一句話,得罪任何人都不要去得罪性子極端的人,你怎麼就偏偏犯了錯誤?顧墨這麼一跳,他就算準了莊暖晨會為此內疚一輩子,每年到了今天,到了結婚紀念日她都會有心理障礙,這招真狠吶。」程少淺依舊不咸不淡地說著,卻說出了江漠遠的心中所想,話鋒一轉後,目光驀地集中在他的雙眼上,一字一句道,「正如當年的沙琳!」
鏡子中映出女人巴掌大點的臉,身上精致的禮裙勾勒玲瓏輪廓。
百思不得其解的空擋,轉眼的功夫也已經到了家。
「沒錯。」江漠遠往後一倚,雙臂展開搭在沙發背上,高檔西裝下深斂著的男人野性透露了出來,「正如我走進這家會館看到你果然在這里等著我一樣,這種滋味真是糟糕透了。」
「那你呢?」江漠遠沒接話反倒是反問了句。
直到——
程少淺看著他,沒開口。zVXC。
江漠遠不可能那麼快辦好手續,就算他的速度很快辦好了,顏明也不會這個態度,他應該更理直氣壯才對。
可今天,江漠遠回到家里沒有馬上到樓上換衣服,換好了鞋,坐在沙發上,不知在想著什麼。
不過大部分情況下江漠遠都是用听的,更多的時候是躺在浴缸里,听著來自各國的聲音。
「別誤會,我也是沒事溜達到了走廊才看到那麼熱鬧的一幕。」程少淺輕輕一笑,「放心,我想賓客中沒人能看到,現場保護得那麼好,更重要的是私密性那麼強,就算賓客想湊熱鬧都難有這個機會。」
江漠遠看著他,慢慢地,唇角恢復一貫的平靜。
江漠遠略作沉思,幾秒鐘後眉梢依舊淡然,「有關她的事,我沒必要跟你解釋些什麼,抱歉。」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會館。
她駭然驚叫。
坐在客廳沙發上的江漠遠抬頭看著她一級級上了台階,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轉彎處後,他才站起身,也跟著緩緩上了二樓。
「但是,我不會再對暖晨瞞著沙琳的事。」程少淺干脆不再兜彎子,看向他,「要麼你一五一十地將沙琳的情況全都告訴我,要麼你就親自去跟暖晨解釋清楚。」
他卻直接拉過她的一只手,強行用膠帶將她這只手與座椅扶手一起纏住,固定在一起。
江漠遠的臉色意外地變了變,二話沒說拉著她就出了更衣室。
江漠遠一手箍住她的兩只手腕,騰出一只手,配合著嘴直接扯開了膠帶一頭。
「江漠遠,你——」剩下一半兒的話被江漠遠的行為硬生生驚了回去。
卻沒有追上前,而是一動不動坐在那兒,半晌後,緩緩抬手,拿杯,倒茶……
擦拭唇角的動作停滯了一下,而後繼續,連同目光也只是頓了頓,緊跟著也沒再有更多的反映。
這點莊暖晨深有體會,正如她所做的分析,看電視的大多數不是會有錢人,有錢人大多數不會有時間看電視,江漠遠還算是個正常點的有錢人。
更衣室里,靜柔的月光透過白色幔紗傾瀉了進來,交織著室內水晶般閃爍的華彩。
站在鏡子前,莊暖晨安靜地看著自己的那張臉,看著看著,眼前總會閃現出照片中的女人,她的那張笑臉與鏡子里的這張臉相互交替著、浮動著,一時間她幾乎難以肯定,鏡子中的,究竟是她自己的臉還是沙琳的臉。江家二老沒在北京逗留,以拜訪老朋友為由早早就飛走了。莊家二老則被暖晨的姑媽請了去,邀請到她家去住幾天,二老雖覺得不大方便但耐不過姑媽的熱情也就答應了。
江漠遠輕輕勾唇,「好啊,我隨時歡迎你的友愛心泛濫成災,但,這份友愛千萬別變了質,因為你已經沒有機會得到了。」端起茶,喝盡,放下茶杯後對上程少淺那雙冷遂的黑眸淡淡一笑,「難為知己難為敵啊,我們兩個連喜歡的茶葉都是一樣的。今天多謝你的茶水,改天回請。不好意思,時間不早了,你知道新婚第一天有很多事情要忙,失陪。」說完,他起身。
可心,無法安靜。
「關于沙琳死之前,你真不打算告訴我?」程少淺皺眉。
「你當時看到顧墨從高空掉下來是什麼感覺?情敵墜樓的快感?還是一直壓在心底深處那股子野性嗜血的感覺又出來了?」程少淺故意不解地問道,「要說這個顧墨還真挺狠,知道生米正在做成熟飯偏偏在這個時候斷了一下電,將本來一鍋能夠挺好吃的米飯做成了夾生飯,嘖嘖……你猜他出于什麼心理這麼做?」
不但姑媽的態度令她不解,連顏明的態度也謙和了不少,不像以前似的總對她趾高氣昂的。
江漠遠始終沒說話。
將化妝棉扔進紙筒中後,她伸手摘下項鏈,放到了旁邊的首飾盒里。
整個過程莊暖晨都安靜地像個影子,無聲無息做著動作。
原本想要換衣服的莊暖晨停住了動作,見他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干脆就不換了,走到門口,正準備擦著他的身子走出去時,手腕,驀地被江漠遠箍住。
「很難得,我們再次達到了意見統一。」江漠遠漠然說了句。
她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驚了一下,想要掙扎卻被他越攥越緊,忍不住提高聲調喝了句,「江漠遠,你要干什麼?」
莊暖晨不知他要干什麼,起身站在原地,雙眼警覺地盯著他,見他翻箱倒櫃的,眉頭越皺越緊。
「江漠遠——」身後,程少淺叫住了他。
莊暖晨回來的一路上都沒跟他說話,直接上了二樓。
江漠遠頓步,回頭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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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出的話卻沒有得到及時的回應,江漠遠選擇了緘默,鐵著臉一言不發地將她拖到了休息間陽台上的寬大座椅上。
從化妝棉盒里抽出一張輕薄的化妝棉出來,輕輕擦拭著唇瓣殘留的唇蜜,緩緩的,不急不躁。
一路上莊暖晨都在納悶,按理說江漠遠收購了表格的酒店,姑媽自然對江漠遠態度不會很好,那麼連帶著她和她的家人也會受到擠兌,可沒想到姑媽的態度令她大吃一驚。
一切都打點好後,江漠遠和莊暖晨回到了家。
深吸了一口氣,她的眼泛起一絲寂寥。
江漠遠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平靜如不起漣漪的水平面,夕陽的余光落在他身上,有淡淡金子般的光影浮動,待程少淺說完後,他終于有了表情,卻也只是輕輕勾唇,「說了這麼多,你的目的是什麼?」輕就被來。
松開她,他又不知道去找什麼了。
她又想到了顧墨,在高空之中墜落而下,他的一跳,足以將她全身的力氣全都抽走,她相信,今天這一幕她這輩子都無法再忘記了。
「放開我!」莊暖晨瞪大雙眼,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掙月兌卻被他再次箍住,緊跟著將她這只手也纏在了椅子的扶手上。
「江漠遠,你這個瘋子!」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江漠遠居高臨下看著被膠帶綁住雙手的她,又開始蹲綁住她的雙腳,冷冷道,「你想去看顧墨是不是?你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