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漠遠皺眉,耐著性子等程少淺吼完了後沖著他抬手壓了壓,「你先坐下,為了對付你們德瑪我連著三天沒睡覺了,我現在年齡大了,經不住你這麼大呼小叫的。」
「江漠遠你到底什麼意思,最好給我說個清楚!否則我不敢保證再起身會不會給你一拳!」程少淺好不容易才壓下心頭怒火,重新坐下來怒盯著他。
「知道你為什麼出戰未捷身先死嗎?」江漠遠抬手揉了揉發漲的太陽穴,眼角泛露一絲疲憊,「耐性。我話還沒說完你火冒三丈做什麼?」
「你說!」程少淺怒喝。
「你還真當自己是香餑餑呢?你帶暖暖走她就跟你走?不是我大言不慚,你根本就帶不走她,就算你能把她帶走,我也很敢肯定她不會跟你發生什麼。」江漠遠耐著性子低笑。
程少淺眉梢的怒氣稍稍壓了下來,想了半天後冷冷道,「你是不是太小瞧我的魅力了?難道暖晨就不能愛上我?」
「她根本就不愛你,你倆兩個沒戲,你頂大了天就能成個藍顏知己之類的。所以暖暖如果跟你待在一起的時候能開心,無話不談,我倒是放心了。」江漠遠沒好氣地說了句。
程少淺愣住,漸漸地眼底最後一絲憤怒也抽離了開來,一時間無奈搖頭笑笑,「江漠遠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江漠遠竟深嘆了一口氣,再倚靠沙發的時候閉上雙眼。
程少淺的目光怔了怔,他從沒見過江漠遠這麼身心俱疲過。
「少淺,我是不是錯了?」良久後江漠遠才開口,依舊沒睜眼,嗓音卻出了奇的寂寥。
「你是指什麼?」
「她愛的人始終是顧墨,心里眼里就只有他。我時常在想,如果當初不是非要將她娶進門,是不是現在她還會對我笑逐顏開,是不是還會像以前似的信任我、依賴我?」江漠遠闔著眼,英挺濃眉皺緊,「活生生的一對情侶是被我拆散的,她為了顧墨不能踏下心思跟我過日子也很正常,可是少淺啊,你相信嗎,我竟然真的怕失去。」
「所以你就粗暴地對暖晨?漠遠,你是不是瘋了?你難道不清楚那麼對她反而會令她更怕你嗎?」程少淺雖有怨懟卻語氣忍不住放輕,江漠遠從來沒在他面前這麼脆弱過,為了個女人。
「我愛她,愛到連我自己都吃了驚。」江漠遠倏然睜眼,瞳仁深處是深深的痛,「一直以來我都覺得女人很麻煩所以盡量不去沾惹,沒成想就被這麼個小妮子弄得手足無措。從頭到尾我介意的就只是她心里還有顧墨而已,她背著我吃避孕藥,少淺,這是對我的侮辱。」
程少淺大吃一驚,他沒想到莊暖晨會偷著吃避孕藥,驕傲如江漠遠,像他這種男人怎麼能容忍下這種事?
「說實話,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對她了,我想好好疼她,卻一想到她跟顧墨就怒火中燒!換做是別人我也會冠冕堂皇地去罵,人家一對情侶好端端被你拆散你還想要人家的心?可能嗎?她不拿刀殺了你就不錯了。如果是旁觀者我也會說這番話,只可惜我是始作俑者,我想要她一心一意來愛我,我不但想要她的人還想要她的心,你說,這是我貪心嗎?」
程少淺皺著眉,拿起酒杯卻久久沒喝。
「我不能相信她,都說女人心海底針,我總算是領教了。我江漠遠還從來沒被哪個女人耍成這樣過。」他重重嘆了口氣,嗓音略顯沙啞,「我累了,我從沒感覺到這麼累過。」
程少淺看著他,這個時候他反倒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江漠遠這個人,從踏上商場那天起就沒喊過累,在他的人生字典里也似乎找不到「累」這個字,如今卻身心俱疲地在他面前說了句累,可見他真是累了。這一幕看上去很滑稽,他的朋友兼對手,就在剛剛不久前漂漂亮亮地贏了他一把,逼得德瑪資金鏈差點斷了的人,他們兩個竟在這兒相聊甚歡。不過話又說回來,他跟江漠遠的關系一向很滑稽,商場上可以斗個你死我活,生活上倒是相互調侃,但像今天這種倒是平生第一次。
「我只是希望你別逼走暖晨就行,她怕你,我看得出來。」
「我自持控制力極強,卻在她面前潰不成軍。」江漠遠苦笑搖頭,又拿起雪茄點燃,無力抽了口。
程少淺輕吐了一口氣,也跟著搖了搖頭。
「還有,以後別帶著暖暖在Ben面前出現了。」煙霧中江漠遠抬眼看著他,「你今天帶她來的目的我清楚,但商場的事別把她給卷進來,算是……我拜托你了。」
「既然你心里跟明鏡兒似的為什麼還要幫Ben?暫且不說憑你的能力投資幾家公司都不成問題,單拿德瑪這邊來說就很希望你的加盟,Ben不值得你來幫。」程少淺倒也不掩藏目的,Ben是出了名的公子,別看一把年齡了但還是風流新不改,而且Ben在女人面前向來沒什麼操守,他只要對暖晨表露出一丁點的獵心行為就會被江漠遠察覺,強勢如江漠遠怎麼可能容得下這點?他對Ben也必然會心有罅隙。
「欠人情總要還,這次項目做完後我會退出來。」江漠遠若有所思,淡淡吐出煙霧。
程少淺也無處計量只好作罷。「既然不相為謀,那只能在商場上拼個魚死網破了。」
「我隨時奉陪,只要,別拿暖暖做我的軟肋就行。」江漠遠勾唇淡淡笑著,雲淡風輕。
「好,但別人我就不敢保證了。」程少淺見聊得差不多了放下酒杯起身準備離開。
江漠遠沒動,盯著他低笑,「換做是別人,我也不會手下留情。」
一提及商場上的爾虞我詐,他又恢復一貫沉穩篤定的江漠遠。
程少淺笑了笑沒說什麼,等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回頭看著他說了句,「江漠遠,我想听你句實話。」
「說。」
「你真的殺了菲菲?」
江漠遠側頭看著門口的程少淺,半晌後淡淡淺笑,「事實上,當年菲菲被你抱走的時候就已經染上了Listeriosis,是一種罕見的敗血癥,它繼續活著也只是痛苦。」
程少淺終于明白了,無奈搖頭,原來這才是他殺死菲菲的真正原因。
夜半,陰霾遮住圓月。
天邊唯一的亮盡數被烏雲遮蓋,只剩下忽隱忽現的室外街燈。
床榻上,莊暖晨睡得很不踏實,隱約中天際處又傳來嗚咽的滾雷聲,壓抑著明日即將來臨的大雨。
夜風鑽了進來,她縮了縮身子,睡夢中感覺很冷卻又醒不來,恍惚中又听到有人關窗的聲音,夜風消失,徜徉在呼吸間的是淡淡的麝香氣。
她穿著白色的吊帶睡裙,高檔的絲質襯得肌膚透亮凝潤,懷中抱著抱枕,大片的美背暴露在空氣之中。很快,有修長的手指輕撫于她的後背,延著她如天鵝般修長的後頸緩緩落下,手指在她美麗的蝴蝶谷停留,迷人的輪廓誘惑眾生。
有輕吻落在她的蝴蝶谷上,像是眷戀透著溫柔。
睡夢中的莊暖晨感到一陣輕癢,感覺背部像是被清風拂過似的,那道炙熱的吻延著蝴蝶谷的位置蔓延上來,落在後頸,細癢難耐。
她驀地驚醒,睜眼卻被黑暗中的人影嚇了一跳!
「啊——」驚恐尖叫月兌口而出。
坐在床邊的身影一動沒動,似乎很耐性地等著她叫完,任由她發泄著心頭的不安和驚恐。
空氣中,浮動著淡淡的煙草和酒氣混合的氣息,還有,繚若輕絲的男性麝香氣。
「啪!」她按忙按亮了床頭燈,鵝黃色柔美的光線映亮了男人的英俊臉頰。
是江漠遠。
他竟大半夜回來了。
「你、你想干什麼?」莊暖晨看清是他後變得惶惶不安,身子朝後縮了縮。
江漠遠身上的襯衫還沾染著紅酒氣息,想來是喝了不少酒,高大的身影罩在她頭上令人窒息,他盯著她一瞬不瞬,將她的驚恐盡數吸納眸底深處後笑了笑,「這是我家,你說我回來干什麼?」
他笑得越是輕柔,她越是害怕。
身子一點點蹭到床邊,「那你……好好休息吧。」說完抱著自己的枕頭起身。
江漠遠眉頭倏然一凜,低喝,「站住!」
她驀地僵住。
「去哪兒?」江漠遠坐在床邊看著她的背影,瞳仁像是厲鷹般縮緊。
莊暖晨沒回頭,壓下心頭的駭然故作鎮定回答,「周年說你都沒好好休息過,我不耽誤你休息。」
「今晚哪都不準去。」他強忍心頭不悅,淡淡說了句。
她回頭看著他,後背一片冰涼。
「我說過,我回來不想看見你冷著臉,過來!」江漠遠沉著嗓音,抬手隨意扯了下領帶。
莊暖晨死死掐著枕頭,半晌後慢慢走上前,在他面前一字一句道,「江漠遠,我明天要上班。」
「哦,是嗎?既然如此更不能耽誤時間了。」他挑眉輕笑。
她征楞。
他卻起身,低頭在她臉頰旁廝磨,性感下巴上的新生胡茬弄得她肌膚刺痛,很快刺痛綿延在她的頸窩,低語,「今晚好好伺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