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讀閣小說閱讀網揚宮內,佟妃最終醒了來,面色蠟黃,眼神滯待。御醫院的太醫們皆被皇帝傳了秘話,關于佟妃月復中子嗣的事情絕不得傳出去,恐誅九族。
那些日子,宮中私下里皆在議論紛紛,幾名小主們湊在一起說著︰之于佟妃被毒之事,之于傅妃莫名其妙被禁之事。肋
听看到的丫頭說,當日傅妃在風雪中跪了三個時辰後,身子不敵,昏倒在地——
皇帝不但不聞不問,且下了旨,禁足歇雲殿,不得在宮中走動。宮中人們心知肚明,此次事情不過是佟妃給傅妃的一個警告,姜,到底還是老的辣。
這位天鷲庶出的三公主,也成了天朝後宮第一個成婚翌日,便被皇帝冷落失寵的人。
漸漸的,宮中人不在見到傅妃身影,不在議論傅妃各事。
……
天溫漸暖,御花園中恢復了生機盎然。
同為四妃之一的雲貴妃平日里不苟言笑,一天總有半天的時間在她的寢宮中渡過,她因寡言少語而不被其他主子們接受,自然平時的一些娛樂,也沒有她的身影。
然而宮中人又無人敢惹她,只因雲妃的生父,是當朝的丞相。
雲妃十五歲嫁于慕容非墨,是他娶得第一個女人,那時候天朝方立,慕容非墨僅長她一歲。
鎏霞殿中,雲妃跪在金佛前閉眸念誦。
她的性子說好听了是溫爾淡雅,說難听了是與世無爭,宮中吃穿用度皆是省之又省,比不上容妃的華麗,比不上佟妃的別致,便連丫頭,亦是幾個。鑊
整個鎏霞殿的人都知道,皇帝不常來此,便連來,也是小坐片刻。
這一刻,方過午時,外面太陽正大,雲妃的貼身小婢環兒手中捧著一個盆栽將之移到背陰面……
拿著個小鏟,將盆中的硬土撅起,又添了些新鮮的泥土,她在中央掏了一個小坑,將花種撒進去。
雲妃娘娘正在小閣中念經祈佛,她向來不敢打擾。
便在這時,她的身後多出一片陰涼,一人影立在她後,盯著瞧她很久後,忽然甜聲說道︰「你這樣種,可是不對的。」
「呀——」
環兒被嚇到了,忙回頭瞧去,一灑陽光垂下恰照著她的眉眼,環兒舉手遮擋著,這才看清面前人的容貌。
卻是個妙齡女子……
滑潤的發絲梳了歪髻,半齊的劉海偏到一旁貼于額頭上,女子一身鵝黃暖的仙裙,外罩同色透明的紗衣,她一雙含水若若的眼瞳盯著她,面上的笑容生出兩個好看的梨渦。
環兒哪里見到如此標致的人兒,心中一動,她舉著小鏟,諾諾問道︰「那…你說要怎麼種?」
「看好了,是這樣,」
女子利索蹲子,從環兒手中奪過小鏟,她先將之前那個挖出來,然後按照自己的想法種了進去,步驟有條不紊,尤其獨特。
環兒歡喜的笑了,「還真是沒見過這般方法,姑娘可是個怪人。」
「怪人?是麼,很多人都這樣說我。」
女子的性格很好,漂亮的笑容再次浮現,她環視殿宇周圍,輕努嘴,「雲芩便住在這樣地方?」
「……姑娘……」
環兒被一聲雲芩震到了,雲妃的閨名便是這個,然整個宮中無人敢叫。那麼這個女子又是誰?
正奇怪著,里屋傳來了雲妃的聲音,大體是因為听到外面嘈雜,揚聲問——
「環兒,是為何人?」
「……主子…是個姑娘。」
「姑娘?」
環兒凝視身邊女子一眼,正欲說,卻見身旁姑娘勾了唇,揚聲沖著里面喊道︰「雲芩,還不出來見我——!」
環兒背後嚇出一聲冷汗,心想這個姑娘倒真的口無遮攔!
一扇殿門輕輕開啟,那探出的精致繡鞋,暗示主子的身份尊貴。
當這位深居簡出的雲妃明晃晃站在殿門前時,外面女子欣喜的走過去,一下子抱住了她的雙肩——
「明明知道我在天朝,也不來看我!看來,你真的該打了!」
「……」
雲妃聞著女子身上熟悉的氣息,一直緊鎖的眉心此刻全數舒展,她本就恬致的面頰上揚起一抹溫暖的笑意,亦抬手撫上女子的肩,輕輕喚︰「笙歌……」
「還知道我嗎?!我當你已經忘了呢!」
納蘭笙歌久違的心一陣蕩漾,吸了吸鼻頭,她拉開了雲妃,陽光從兩人中間穿過,她認真的瞧她︰「讓我來瞧瞧,你哪里變了……」
雲芩淡泊一笑,攏了攏微亂的發絲。
已然長成一株淡荷的她完全沒了當日的傲氣,這些年的宮中生活將她磨煉的愈發圓滑,保養細致的面容上看不到風霜的痕跡。
雲芩的性子發生了天翻的變化,這其中緣由,卻不是任何人知曉的。
納蘭笙歌瞧著這般眉眼,懷念起曾經那個騎在馬背上風姿颯沓的少女,她嘆了口氣,從腰間抽出一軟蛇鞭遞給她︰「見了它,你難道沒有一絲沖動麼?」
那軟蛇鞭,是雲芩曾經最摯愛的寶貝,曾經年少,美麗的大草原上到處是她的身影,與納蘭笙歌的邂逅也是在那里,她又想起了肥壯的馬兒同草原上各樣的生物。
雲芩的雙眼變得渺茫了,似乎在回憶夢境,手指撫模上鞭子,搖搖頭,「不去了。」
「……雲芩——!」笙歌嚷到,爽朗的性子使得她有話就說,「你還要在這里憋多久?還要生活多久?!你是個活生生的人,不是那些雕像——!你難道真的要守著佛像過一輩子——」
「唔唔——」
雲芩慌忙捂上她的唇,眼中幾分犀利,一直恬靜的臉容瞬間糾結,她冷眼將環兒屏退,又瞧了瞧四周。
「宮中人多嘴雜,你總要為我想想!」
「……」
笙歌垂下眼來,眼角含著淚珠。
雲芩看她這樣也軟了下來,牽起她的手,低著頭,「我明白,你為我好…只是笙歌,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命運,你代替不了我,我也不可能會有你這樣的生活……明白麼?」
「早知如此,當初就應讓你嫁給我哥……」
笙歌小聲嘟囔了句,听在雲芩耳中甚有方刺,說起納蘭綻,雲芩想起了初次見他的情形,十幾歲的少年,身姿綽約隱隱有天子之容,那雙遺傳的溫柔眼瞳,含著的卻是對人的深情。
早听民間傳說,後楚的開國帝後那段傳奇故事,早听人說,納蘭一姓,卻都是痴情的種子。
雲芩笑著,將手指捏緊。
想起笙歌怎會來此,便岔開了話題,問道,「進宮有什麼事麼?」笙歌听後當即點頭,「我哥來找慕容非墨,那個死嵐又不曉得悶到哪里去了,心里惦著你,便尋來了……」
雲芩被笙歌的一番連珠炮語逗樂了,眼角微動,「嵐……?這些年,你還同他在一起嗎?也算是青梅竹馬了。」
納蘭笙歌的臉容倏然紅了,忙斷了雲芩的話,「你說什麼呢!誰,誰願意同那個死木頭青梅竹馬……!那個悶葫蘆…什麼都不懂的笨蛋!」
雲芩有些羨慕的瞧著此刻活躍的少女,腕上的佛珠月兌落到手骨上,她收著,領著笙歌進去,回眸間,忽瞧見庭中落雪初霽,一番優雅美景,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刻在雲芩眼中忽然出現一抹蕭然長裙,搖搖曳曳,飄飄而來……
心中想起了那個只見過一面的女子,卻給她印象頗深的女子……
傅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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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宮的另一邊,有著一個同鎏霞殿頗為相似的地方。
自從皇帝將她禁足後,她的歇雲殿門庭漸冷,直到現在的空寂,除了安心外,她要找個丫頭來支使都是個難事。
早將人情世故看透徹的她一點沒有悲傷,反而活的自在。
她明白皇帝目的,一來為了避人口舌,二來,他又不能動她,只有將她禁足。
天鷲三公主的身份確實幫了她些許忙,叫她盡管被宮中各人議論紛紛如此不堪又穩坐四妃之席。
怎樣的嫉妒,總不會撼動她一分。
清濯的身子好的慢,這些日子也是懨懨的,休在小榻上閉眸而寐,手中的絲絹捏的頗緊,自那夜凍傷後,她的身子弱的如風中拂柳。
安心總說,她又消瘦幾分。
清濯從不反抗這些,方睡起的她惺忪迷人,從小木幾上拿起紙樣細瞧幾眼,這才執起繡圖真正研究起來。搜讀閣小說閱讀網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