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讀閣小說閱讀網周子青病了,在醫院里躺了一個禮拜。
這期間,他拒絕治療,拒絕與任何人溝通,拒絕見任何人。因為院方得不到他的配合,導致他的病情一直在反復,本來只是淋雨之後的高燒,到最後轉成了肺炎。幸而醫院全力搶救,將他救了回來。肋
然而,剛見好,他又有力氣折騰了,剛打上的吊針隨手扯了,護士送來的藥隨手打掉,不吃飯,不說話。消極到絕望。
陳佳琪這幾天下來,已然接近了崩潰的邊緣。然而無論她以怎樣的姿態面對周子青,甚至在他面前崩潰的痛哭失聲,也沒能換他看她哪怕一眼。
期間周牧也來過兩次,第一次尚有些心虛,第二次便大發雷霆,險些將病房都給砸了,然而周子青仍是閉了眼楮睡覺,冷漠的神色沒有半分動搖。
這一天,醫生叫住了提了保溫食盒正要進病房的陳佳琪,擔憂道︰「周夫人,令公子今早醒來,又將針頭拔了,他這樣不配合,連營養液都不肯輸,這樣下去,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啊!你們家屬,得好好勸勸呀!」
陳佳琪仿佛一夕之間老了,對于周子青,她已經無計可施,哭了,鬧了,甚至也打了,可是半點用處也沒有。他高燒退後,直到現在都沒有與她說上一個字,他甚至都不看她。
陳佳琪知道,她一直都知道他的兒子是什麼樣的性子,他看來跟誰都能成為朋友,性格好,也沒有嬌生慣養的壞脾氣。他樂觀,善良,相信一切都是美好的。他崇拜不靠爺爺的關系而白手起家的周牧,欣賞雖是富家太太卻並不對人擺架子的陳佳琪,他總是充滿希望,樂于退讓,好像永遠都沒有底線。鑊
但其實不是這樣的,他也會失望。而當他真的對某一個人失望時,他會直接抽身離開,絕不會給人解釋或者挽留的機會。
這才是周子青,可笑的是,身為他父親的周牧卻仍然認為他只是在鬧脾氣。
醫生走後,陳佳琪無力的靠在醫院走廊上,當年的事情,她連解釋起來都覺得很丟臉,很羞恥。而且,就算真的解釋,他也不會听不會信的。
因為那天,他說過了,他最後給他們一次機會。周牧是不以為意,而她則是心存僥幸。
終于,他對他們徹底的失望了。不,他現在是……絕望吧,因為他們,因為安然。
安然?陳佳琪腦中靈光一閃,差點跳了起來,對了,找安然來,找安然過來一趟,讓她勸勸子青。她的話,子青一定會听的。
陳佳琪想到這里,神色激動的跌跌撞撞的沖出了醫院。
其實當年安然姐妹倆被趕出周家後,陳佳琪氣急敗壞之後回過神來細想,便也發現了周牧的無恥謊言。然而那時候已經將人趕出去了,又是鬧的家里上上下下人盡皆知的丑聞,她雖覺得很抱歉,卻仍是干脆的將錯就錯了。
只是到底是舊日好友的女兒,陳佳琪不放心之余,也找了人暗地里查訪她們姐妹二人的消息,但也僅得到安然莫名的跟了一神秘人士的消息,說是住進了尋常人努力一輩子也住不了的豪華別墅里,當然那神秘人士因為一直沒有露過面,所以陳佳琪並不知道安然究竟跟了誰。
跑回家里,翻箱倒櫃找出當年查到的地址。陳佳琪不顧周牧在背後大聲喊叫,跳上車便叫司機開車。
周媽打開門,還未來得及問一聲找誰,陳佳琪已經沖了進來,周媽忙上前拉住她,不悅的譴責道︰「這位太太,你怎麼能這樣闖進來?這是私人住宅地方,請你出去!」
看著還挺富家太太的模樣,怎麼如此沒有禮貌呢?周媽在心里不滿的月復誹著,只想著趕緊將人弄出去,若被先生知道她讓人闖了進來,只怕會怪她怠忽職守呢!
陳佳琪奮力掙月兌,急急說道︰「我來找人的,我來找……」
「周媽,怎麼回事?」許沐言從樓上下來,正好看見眼前這一幕。微皺了眉不悅的問道。
陳佳琪驟然抬頭往上望,卻驀地怔住︰「沐……沐言?」
怎麼回事?沐言怎麼會在這里?這里明明……陳佳琪忽的倒抽一口冷氣,難道沐言就是那個神秘人?
「阿姨。」許沐言也認出了驚怔不已的陳佳琪,然而因為他也覺得萬分意外,因此忽略了陳佳琪奇怪的神色。快步走下來,疑惑道︰「阿姨你怎麼會來這里?」
陳佳琪已然冷靜了下來,抓住許沐言的手,哀戚的訴說道︰「沐言,你要幫幫阿姨,阿姨真的沒有辦法了才來這里找你的……」
她直覺沒有說出安然的名字,只說是來找他幫忙。
許沐言忙將陳佳琪扶到沙發上,打發了周媽去泡茶。
他從小便與周子青交好,後來在美國巧遇上,更是無話不說的好兄弟。兩家親人,兩人也是當成自家人在走動,就像周子青剛回國就去他家報到一樣,比周子青先回來的他也是有空便陪周家媽媽喝喝茶看看戲。只不過近來事情較多,再說周子青也回來了,他們這段時間才沒有見面。其實還有一層便是那一日他看見她從南山下來,而安然哭的幾乎厥過去,他雖下意識的不去深想,然而心中仍是有了介意。
周媽端了茶過來,好奇的望了眼眼淚直流的陳佳琪,安靜的退了下去。
許沐言陪著陳佳琪坐在沙發上,擔憂道︰「阿姨,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看起來臉色很差。」
陳佳琪抓著許沐言的手泣不成聲,仿佛是找到了宣泄口。這些日子以來她背負的壓力有多大,沒有人知道。而她亦是堅強的人,哭了鬧了沒有用那就再想辦法,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棄自己的兒子的。她急于傾訴,然而用力張了張嘴,卻忽然不知該從何開始說起。
她本是來求安然的,卻沒料到安然跟他是這樣的關系。他跟子青又是那樣好的朋友……
「阿言,我想到下一步該怎麼走了。」安然的聲音有些輕快的從樓上傳來。
難得的星期天,難得星期天他居然沒有加班,外頭太熱,兩人便宅在家里。反正她好靜他也不愛折騰,閑著無聊兩人便開始下棋,許沐言的爺爺棋藝十分精湛,他小時候耳濡目染下,棋藝自然是大好的。
對弈起來,他才發現安然下棋居然也不差,沉著,冷靜,棋路樸實,然而謹慎,雖然最後她總會輸他幾子。到後來卻是安然有了癮,一局一局的下到現在。
他本來是趁安然對下一步舉棋不定的當頭下來倒杯水喝,哪想就看見了急急沖進來的陳佳琪。而陳佳琪又是這副模樣,下棋的事情自然也就暫時擱置一邊了。
此時听到安然說話,忙道︰「我現在有些事情要處理,你先……」
安然卻已經往樓下走了,然而待她看清沙發上的人時,半舉著正欲踩下樓梯的腳頓在了半空中,大眼楮一眨不眨的與沙發上極其狼狽的陳佳琪對視。
許沐言第一時間察覺了安然的不妥,雖然她一如往昔的平靜。
然而此時叫安然避開已經不可能了,因為她們都看到了對方,許沐言隱隱有些擔憂。
下一瞬,安然坦然的步下樓梯,大方的喊了一聲陳媽媽。
「你……他?」陳佳琪卻有些驚疑不定的,看一眼安然,又看看許沐言。難道安然曾經跟他講過以前的事情?若真是這樣,她還有什麼臉面對他們說出她的請求?
「阿姨,安然曾對我說過你是她媽媽的朋友,所以你有什麼事直說就好。」許沐言起身,等著安然走近,伸手握住她的,淡淡笑道︰「安然不是外人。」
陳佳琪聞言,定了定神,听許沐言這意思,安然並未將當年之事告訴他,他也並不知道她與子青曾經很要好的關系。心下一松,便連忙道︰「沐言啊,子青病了,病得很嚴重,但是他鬧脾氣不肯配合醫生治療,今天醫生告訴我,這樣下去只怕……沐言,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你一定要幫幫阿姨。」
她這樣說的時候,眼楮的余光卻是緊鎖著安然的。
安然靜靜地站在許沐言身邊,平靜的面上未有半分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