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讀閣小說閱讀網裊晴宮中忙碌了起來。
宮人忙著布置喜幔紅綢,張貼「囍」字,擺設花草,安放喜燭。太後準了這件事,東丹昭即刻就辦理起來,雖說諸禮可免,卻仍是要張羅一番。
繡鸞心里替她委屈,卻又沒有話寬慰。肋
「你看你,今天可是好日子,你繃著臉做什麼?誰欠你錢了?」她笑著調侃。
「王妃,我是……」繡鸞急的想表白。
「我知道,你可憐我。」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哀聲一嘆︰「當初是剛做半個月新婦便成寡婦,做了三年寡婦,王爺好不容易起死回生,哪知回來才一天就娶個新人進門,轉眼就成舊人。事情變的有幾分可悲,幾分可笑,所有人都在背地里看我這個王妃的笑話。是不是?」
「王妃,奴婢沒這麼想。」繡鸞眼眶一紅跪倒在地。
「你這是做什麼?」趕忙將她扶起來,笑著說︰「都是我把你弄哭了,是我不好。剛才那話是我說著玩的,我可不是那種沒事兒哀愁的人,再說,三年沒有王爺我不是過的好好兒的,怎麼可能因他娶個新人就傷心呢?」
「繡鸞知道王妃不會計較,可是……」
「好了。」打斷繡鸞的話,進了畫室。
上次畫的荷妖臥石圖,只是簡單起了稿,後來就因各種事情給耽擱了沒畫。拿起炭條接著畫,可外面正在布置東西,人員進進出出,一刻都不安靜。丟下炭條,用布將畫紙遮了,出門。鑊
想了想,喚過繡鸞︰「你去弄把鎖,以後我若不在,就把畫室鎖起來。」
「知道了。」
「那位柳小姐的轎子什麼時候來?」她問。
「要到黃昏的時候才進來。」
「哦。那時間還早呢。」因為她是正妃,等著那位小姐進門,還得喝茶呢。不知為什麼,一想到有個女人端茶跪著敬給自己,還喊自己「姐姐」,她就想笑。
在房中走了個來回,她去了御花園,習慣性的走到荷香亭。
怪了!今天荷妖不在。
她還以為但凡她要來,荷妖事先都知道,一定會在這里等著呢。
依舊是將繡鸞打發到別處,然後順著荷香亭的一條平石步道出去,樹蔭滿身。本是閑情逸致的散步,忽然听到荷妖的聲音。
「魚,魚,魚。」
乍听以為是在釣魚。
循聲而去,繞過假山,看見在池邊的樹根兒底下,東丹溶舉著一根沒有線沒有鉤的竹棍點在水里,嘴里念咒般的叨個不停。可惜了他那身華貴的衣裳,直接鋪在土地上,頭發還沾有兩片落葉。
忍著笑,躡手躡腳的從他身後靠近,剛要提聲驚嚇,哪知他猛地回過頭,倒把她驚的一坐在地上。
「你這是在做什麼?摔痛了沒有?」東丹溶壓著滿眼的笑將她扶起,明顯是故意。
「我是鐵打的,哪里摔得痛呢,以後你只管這麼嚇我,直到我靈魂出竅。」輕一哼,用反話表達自己的不滿。
「不敢了。」他笑著擺手,再度拿起那根竹棍兒。
盯著又看了一眼,在他身邊蹲下,指著那光禿禿的竹棍兒笑問︰「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正是。」他頗為得意的點頭,抬起細長的食指指著她,笑道︰「我從早起就在這里等著,現在,可不是釣了一條美人魚嗎?」
被他逗笑,拍著手夸贊︰「好!好!你釣的好!」
東丹溶丟開竹棍兒,起身倚在樹干,睇眼望著她說︰「今天裊晴宮有喜事,讓我有幾分為難,到底要不要備去賀禮呢?不備,似乎失禮,可備了,又與王妃疏遠了。」
「你只管盡你的禮,跟我沒關系。」學著他愜意的樣子靠在樹上,撲哧一聲又笑了︰「你不知道,每回若是無聊,心悶,一看到你就全好了。」
「真的?」東丹溶倒真有點兒懷疑。
「嗯!」很認真的點點頭,嘴角止不住的上揚︰「你繼續釣魚啊。」
「已經有了你,其他的魚,我看不上。」他擺擺手,端著一副嚴肅的架子,說道︰「古詩雲︰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我是‘水中有魚三千,只釣合心一只。’」
「真是我的榮幸。」又被他假裝正經的表情逗笑,忽而想起一件事,問︰「你年紀也不小了,娶親了沒?」
「我?」東丹溶因她的提問而愕然,甚至懷疑是否听錯。下一秒便失笑道︰「你這是玩笑嗎?三年前皇上親自為我賜婚,娶的是當朝許翰林之女,人盡皆知啊。」
「哦。」做出一副恍然的樣子,一點兒不在意他疑問的眼神,說︰「有老婆還把青樓逛的那麼勤,你家世子妃真的好賢惠!」
「唉!」他嘆口氣,帶著狎昵之笑說︰「誰讓我娶的是翰林之女呢?若是娶了像你這樣的仙姿絕色,青樓就是開在家對面,我也不進。」
臉一板,指著他說︰「你在調戲我!」
先是一愣,接著他就笑︰「不敢,不敢。」
「不敢就算了。」轉眼就是一派輕松。扯了樹葉,撕碎了丟在水里,看魚游來唼喋。
東丹溶望著她看了好一會兒,笑著問︰「之前听到你唱歌,似乎很新鮮,不知唱的是什麼?」
「想听?」
「不知是否有幸一飽耳福?」東丹溶拱手詢問,做出十足的謙虛恭敬,十足的酸雅。
「我現在不想唱那支,唱另一首給你听。」偷笑兩聲,順著池岸緩步前行,听到他跟了上來,回身倒退著,笑道︰「想听我唱歌呀?很容易。你剛剛不是在念魚嗎?現在,我們來對魚,對到那邊的亭子里,我就唱給你听。」
「好!你先請。」東丹溶笑著答應。
「羈鳥戀舊林,池魚思故淵。」
沒料到她一張口就是這麼一句,觸動了他的心事,淡笑一聲,對道︰「坐觀垂釣者,徒有羨魚情。」
「便做釣魚人,也在風波里。」
「魚書欲寄何由達。」
……
一直對到亭中,她倚在亭柱,面向滿池碧荷,唱道︰我一見你就笑/你那翩翩風采太美妙/跟你在一起/永遠沒煩惱……
輕快的歌聲穿過層層荷葉,傳到池塘另一端。
悅公主站在一棵樹下眺望,看清了亭中的兩人,耳中听到的斷斷續續的歌聲,令她很吃驚。看著看著,臉上染了怨色與怒氣,驀地蹲下,抱著膝頭吧嗒吧嗒掉起眼淚。
※黃昏。
宮燈點亮,一切都已布置妥當,夜色看上去染帶了喜慶。
在黃昏的光暈中,一乘小轎停在了裊晴宮門口,丫鬟打起轎簾,攙扶下來一位身著紅裙的女子。
這並不是迎親嫁娶,因此沒有搭喜帕,女子的容貌看的一清二楚。瓜子臉盤,水杏兒般的眼,紅潤的菱唇,細女敕白皙的皮膚,加之細柳般的腰身,無一不美。最新最快的無錯更新就在:
「緗兒,來。」東丹昭牽著她的手,將她引到正殿里的落落跟前,介紹道︰「這是王妃,快見禮。」
早有宮女取來墊子。
柳緗兒合身一跪,拜道︰「給王妃請安。緗兒不懂宮中規矩,以後還請王妃多多教導。」
「你起來吧。」她話剛出口,九王爺就親自將其攙扶了起來。
「落落,她病還未好,讓她歇著去吧,有話日後再說。」東丹昭嘴上是商量,但實際行動卻已命人帶著柳緗兒去房間了。
她看在眼里,什麼都沒說,反正她並不看重這個夫君。
要擺晚膳了,她觀看著他的表情,似乎很記掛剛剛離去的人,便問了一句︰「九哥,晚膳在這兒一塊兒吃嗎?」
「哦,晚膳……」他現不在焉的笑笑,把實話說了︰「落落,緗兒身子弱,來京城後有些水土不服,飲食本就不好,如今又病著,我實在是擔心。晚膳你先吃吧,我想過去看看。她的病很耗精力,又怕她初來不習慣,又怕她想家鄉。」
關懷掛念的話說了不少,幸好她與他之間沒感情,否則心里肯定酸死了。
笑著點點頭,說︰「九哥顧慮的是。你過去看看她吧。」
「你……」見她這麼爽快,東丹昭遲疑了一下,嘆口氣︰「雖然希望你寬達,可真見你這樣無所謂,我心里真不好受。我去看看,等會兒就過來陪你用晚膳。」
望著他的背影,她不期然想到東丹魈的話︰他拿她來報復,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