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讀閣小說閱讀網敬義再回到張莊時,天正交夜半。他在村子四周轉悠了好幾個來回,反反復復思慮自己該不該進得村子里去。自己可是作下禍事的人,以前在山西背負的人命官司,因為天高路遠,一時無人問責。可眼下又惹下七條人命的大案來,況且那七個人都是本地悍匪尚慶榮的手下,他若知曉又豈會善罷甘休!自己倘是進村,無疑將敬純拖累進去,甚至會殃及張莊。再則,連株七命,在哪里都是一個不小的案件,本地官府又豈會袖手不管?他一時又想起了和琴秋小姐和春桃丫頭的千里出逃,難不成再要做上一次的逃遁?只是,那琴秋小姐又將被自己誤得更深了。帶上她,前路不明、生死未卜。拋下她,她的存亡禍福更是讓自己揪心。不管怎樣說,她現在已經是自己的女人,連一個女人都不能保全的男人,還算得是什麼男人?就在他思緒千轉之時,由遠及近一條黑魆魆的人影晃過來。敬義心中一驚,暗道︰那尚慶榮好快的耳目,才這半日功夫,竟然著人追將上來了。不怕,且看他來得多少人馬?當下心一橫,緊緊操持了手中尖刀,但等對方撲進,便給他猛然一刺。你看那敬義伏與一個暗影之處,覷得黑影走至切近,猛然跳瑯而出,大喝一聲︰「納命來!」那黑影遭遇突然,被唬得自是不清。但他竟然能夠步態不亂,身形向下一矮,隨即一個掃堂腿打出,嘴里呼喝一聲︰「敬義少胡來!」敬義被這一喊,手臂硬生生的停留半空,底下卻是讓那掃堂腿踢了個正著,噗的栽倒在地。你道來者何人?除卻敬純還能有誰?敬純從對方的喊聲里听出了一派外來口音的敬義。敬義自然也听出了敬純的聲音,才會猛可可的將手停住,吃了對方一著。「大哥,怎麼是你?」敬義爬得起身問道。「你坐下大事來,我又如何能夠在家睡得安穩。」原來,這一日天搭黑時就有傳聞出來,說是在一片高粱地里,一個男人被人割肉抹喉而死。還有得說是,那個被殺之人是個土匪,大家見他身旁留著厚厚的紙錢、香灰,猜測一定是土匪所為。土匪們一貫的行徑,在自己的同伴死後,綹子里幾乎所有的人都會前來撒上一把紙錢,燒上幾柱沉香。來無影,去無蹤,讓人猜不透行藏。此事一出,敬純不作二想,斷準一定是敬義所為。你想,那土匪尋常人能殺得的嗎?紙錢、香灰的出現,說明死者不是土匪內部火拼而亡,土匪們是不會給「咬窩子」而死的人燒香、撒陰錢的。敬義這麼些天來,一直在尋仇,也只有他最具殺人的條件和動機。「那高粱地里之人,可是你殺的?」「是的,我不光殺了那一個,另外的六個禍害春桃的賊人也是我殺的。」此語一出,將敬純唬得不輕︰「你,你說什麼殺了七條人命!」「就在今日晚間,我將另外六人一並剪除掉了。」「你如何斷定他們就是凶手?」「大哥還記得,當日春桃口里含著的一個囫圇手指。我將它天天揣在懷里,得機會就審上一陣。那手指連帶的手掌應該什麼顏色、什麼紋路、皮膚的松緊、指頭的短長,我揣摩多了,所以那高三道一伸手,我的心就是一動,也許是春桃的陰魂不散暗助于我吧。我抓住高三道一審,就把其余幾個給摧逼了出來。」「你又如何一個人連辦六條人命?」「昨日晚上,我抓住高三道,審問出另外六人姓名後,就一刀了結了他,棄身在高粱地里。想著白天一定會有人發現他的尸首,誅殺另外六人務必趕緊、趕快。我一早趕到楊樓,用高三道的紅肚帶誘出了楊二鬧,讓他知會其余幾人天晚之後到某一處集合。楊樓村東的蘆葦蕩子在巴河一地最是高深茂密,幾人經常在那里出沒,他們就講定在那里會攏。也是該著為春桃雪恨,幾個賊人距離蘆葦蕩子遠近不同,來的早晚也就有了差別。我先是捉住楊二鬧,戳瞎他的雙眼。听到蕩子里有響動時,讓他發聲叫喚。蕩子里是他們的天下,幾個人也不思計較,各個撲涌楊二鬧跟前,先先後後的斃了命。到最後,看看楊二鬧再無用處,一刀捅死了事。」听完敬義一陣講述,敬純的心也自突突的跳。他生平從未殺過人,看敬義講起殺人之事竟視為平常不過。暗暗思忖︰這敬義心也忒狠吶!這樣想過,嘴上並沒有講出來,只是出言道︰「倒也奇了怪了。听說高三道一死,土匪們都去燒份紙錢的,難道土匪道中會不讓他們有所听聞?」「是春桃的陰靈護佑我得報此仇吧!」敬義接口道。事實上是幾個人準備晚間有所動作,白日就做了青枕高眠。外間的事,都交待家人說自己外出公干。再加上那高三道的死被人發現較晚,是在下午的後半晌,所以他們事前沒有警覺,事中沒有分析,事後不免糊涂——他們幾乎都是被敬義一著得手,連想的功夫都沒有。內中還就數楊二鬧,好歹鬧明白了幾個人被人算計了進去。「七條人命啊,你讓我同尚慶榮一點講和的余地都沒有!」一听此話,敬義心中一激靈,他也知道,敬純與那尚慶榮私交甚厚,難道他有意要將我賣給對方不成?想到此處,他說道︰「不難為哥哥,春桃的大仇已報,再無遺憾。哥哥盡管將我交給尚慶榮,也好報答哥哥的收留之恩,為哥哥贖一份人情。」搜讀閣小說閱讀網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