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挑明,便立馬有人跳出來反對,偏生是極位高權重的老臣,「皇上!三思啊!廢妃再立,可有緣由?否則如何像天下人交待?且不論這華妃年長到如今,早已無法誕下龍嗣,就連當年私自攜年幼的公主出宮,一直不歸,這著實有負皇恩,是欺君之罪,到現在這罪名還未定論啊!」
皇上瞳孔一縮,當即便龍顏大怒,直直的將眼神定在他身上。
這時候,上官希往前一站,對那老臣道︰「馮大人這話便是誤會父皇了,這說明父皇不忘舊情,心胸寬廣,前幾日太後還提起過華妃娘娘,說是宮里不熱鬧,若有華妃娘娘在便有人與她解悶,心情也會好很多,當今聖上以仁孝治國,此番迎回娘娘,也是父皇的一番孝心,還給了天下人一個‘家和萬事興’的好榜樣,正是皇恩浩蕩吶!」
皇上緊蹙的眉頭這才舒展開,想起來下朝時,老九說過一切早已安排妥當,他果然多慮了,若現在他這個做父皇的不給這個面子的話,未免太浪費這孩子的苦心了罷,想到這兒,皇上忽的一笑,果真是自己太在乎婉兒了麼,似乎只要她在身邊,他就會失去些理智。
于是,他微挑了眉,事外人一般,負手立在眾人前,淡淡一眼掃過眾人,呵,果然保守老派的那些個朽木,基本都被剔除了出去,除非是手握重權,無法置身事外的,和那些頗愛湊熱鬧,愛騎射的武官,其余都是新派的臣子,皇上悠悠抱了雙臂,端詳起面前臣子們的反應來。
若是沒有反對的意見,那才比較奇怪吧,而他,只需要看著就可以了。
果然,那李名博(皇後的舅舅)急忙反駁道︰「不可啊,皇上!我大金剛剛廢後不多久,哪有這麼快就迎廢妃入宮,且封為皇貴妃的高位之理?」
這話,老九的確不好插。
皇上冷笑一聲,淡淡的瞥過一眼,道︰「哼,你的好外甥女啊,毒害後宮妃嬪和未出世的皇子,又有何理由母儀天下!」
登時說的李大人冷汗直掉,他只知道自己妹妹有些囂張跋扈,卻想不到她做的這些好事都被皇上知道的一清二楚,這下事情可難辦了,現如今也只有搬出太子了,他只好跪下去,深深的行了個叩拜禮,「皇上,請您看在太子的面子上,重新恢復皇後的名位吧!」
「太子?」皇上深沉的語調雖讓人琢磨不出一絲一毫的情緒,卻也感到一股深深的寒意,不禁有些不寒而栗,生怕再次觸怒了天顏。
一時之間,這些臣子都閉緊了嘴,粗氣不敢喘,秋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的聲音竟也清除分明起來。
「太子若是文不成武不就的,那麼,朕如何放心把江山交與他,若是只學他母後那些手段,朕看來,難成大器!」皇上廣袖一揮,背過身去,不想再看這些讓人生氣的嘴臉了。
眾臣心一驚,紛紛在揣測道,莫非皇上還生了廢掉太子的想法了麼。
李大人首先反應過來,緊張的連擦掉額頭上的汗都來不及,重重的在地上磕了好幾個頭,連忙道︰「皇上,太子雖玩性重了些,但是,畢竟心思聰穎,現在只是年輕一點罷了。太子畢竟是嫡長子,自古便是立長立嫡的規矩,太子若是若是……必然會國之動蕩啊,望皇上三思!」
「你緊張什麼。」皇上冷笑,「朕的兒子都做了些什麼,朕心里自然有數。朕現在只是要整頓下後宮,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缺一不可,家國天下,不論是哪里,若是出了些蛀蟲,朕必然毫不留情將其鏟除,今日之事,只是其中一件罷了。」
皇上此言一出,底下那些平時有些小貪小污的更是畏懼了起來,一時間即便是保守一派的人士也不敢再插一句了。
上官希笑道︰「父皇此番迎華妃娘娘回宮,其實大多數人都是支持的,醫者仁心,華妃娘娘不僅醫術高超,還蕙質蘭心,救助過不知多少條生命,這些事早就在宮里宮外街頭坊子間傳開了,而且,華妃娘娘來自民間,這樣也縮短了我們皇家和百姓的距離,依兒臣看,此舉一定會得到百姓的支持。孟子曰,得民心者得天下,父皇此舉一箭三雕,一雕,可向太後盡孝;二雕,民心鞏固;三雕,便是成全自己和娘娘的緣分了。仁孝治國,琴瑟和鳴,如此多利處,何樂不為?大家怎麼看?」
上官希找好了台階給大家下,又嘻嘻笑著將問題又踢回到眾臣之間。
一開始不知道事情始末,鬧不清楚狀況的新臣現下心里也明白了,保守的老臣更是些會見風使舵的。于是大家開始紛紛附和,皇上娘娘緣分天訂,娘娘妙手仁心,此舉民心穩固,也無非是附和的上官希總結的幾條罷了。
皇上冷峻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絲的笑意,而站在一邊的鬼醫娘子卻是真真切切的臉紅了,她發誓這輩子都沒听過這麼多贊揚的話,把她夸的天上有地下無的,兩條腿總是忍不住想跑,卻又硬生生的忍下了。
緊接著,皇上又拉著她的手,直言道,華妃是她出宮之前的妃位了,這些年,還有個流落民間的公主,兩人在外邊受了不少苦,當即,晉升華妃娘娘為貴妃,又因「華」字不好,于是將其名諱封為「瑾」字,為瑾貴妃。
說到流落民間的公主,皇上便朝蕭未染招了招手,示意她過去。
蕭未染綰了高高的靈蛇髻,婷婷裊裊的婀娜著身段走上前去,一襲華美的冰綃羅裙愈發襯的她膚如凝脂,待走到皇上瑾貴妃面前微微一福身,又轉過去,面朝著在場的所有大臣,挺直了脊背,嘴角處漫上一絲若有若無的淺笑,優雅修長的脖頸高高昂起來,高貴如同驕傲的黑天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