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晚瓊垂下眸子,臉也撇到了一邊,青絲順著臉龐落下來蓋住了她的小臉,完全看不到她的表情。
大家似乎都在等著她的選擇,屋子里安靜下來,幾個人同時沉默著,她甚至能听到縴塵胸腔里心髒怦怦的跳動聲和上官希粗重的喘息聲,他的毒也沒有徹底清除,不知道是不是他也像她一樣,四肢酸麻沒有氣力,五髒緊緊的收絞在一起,擰的她喘氣都覺得有些微疼。
她那麼瘋狂的回吻,不過是為了這句再見吧。
蕭晚瓊點頭,輕輕的嗯了一聲,趴在縴塵的懷里悶悶出聲,「上官希,無論今發生什麼,我都不準動我姐姐一根指頭,否則,我必與你勢不兩立!」
上官希緩緩的坐起,胸口的痛讓他有些頂不住,他低低的悶哼一聲,拽住蕭晚瓊的手,低沉的聲線壓抑著痛苦,「別走!」
不知為什麼,他總有種不祥的預感,就好像她走了,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上官希見她許久都沒有反應,心底越發不安,聲音有些顫抖的哀求,「晚瓊,你別走,留在我身邊,絕對不會再有人敢傷你!」
縴塵抱著蕭晚瓊的雙臂緊了緊,冷冷道︰「你以為你可以護她周全,可我看見的分明是有人往她心里扎刀,你都毫不知情的樣子!你憑什麼說,你會保護好她?!我怎麼敢放心把她交在你的手里!」
縴塵低子柔聲在蕭晚瓊耳邊道︰「晚瓊,跟我走,跟我離開這里,遠離這些是是非非,找個安靜的去處,再也不踏足這些紛擾,所有的事情,讓我來替你解決。」
是啊,縴塵就是這樣,一直在她身後保護她,處處維護她,她是知道的,這份情誼她真的,該怎麼還?
而上官希,此時的蕭晚瓊不是不恨的,她恨他居然會利用她的愛來阻撓她對自己的罰,讓她無法救贖,無法擺月兌那麼痛的真相。
他明明知道她有多麼多麼的喜歡他,是不是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敢,才敢這樣肆無忌憚的利用她的喜歡,逼迫她,他自以為救她,可是結果卻是將她推入更深的深淵,如果知道後來會發生那樣的慘烈,蕭晚瓊真的後悔過,當時他為什麼要出現,為什麼要阻止,如果死掉了,一了百了,是不是會更好,那麼,所有人受的傷害會不會更小一點。
蕭晚瓊哽咽著抬起恍惚失去生氣的眸子,對上縴塵溫柔的眼神,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踏實,忽然之間,她真的很累很累,很委屈很委屈,只有縴塵能幫她,她真的很想大聲的哭一場,可是現在的她有什麼顏面有什麼資格去委屈呢?姐姐的心不是早已被事實剜的千瘡百孔了麼,她的心才疼的厲害罷。
蕭晚瓊身子軟軟的,最後一點力氣都被抽走了,她喃喃的對縴塵輕語,「我們走吧。」
縴塵再也沒有理會還在捂著胸口半坐在地上的上官希,橫抱著蕭晚瓊徑自轉身,大踏步的離開了,水杏也斂了眸子,加緊了小碎步子,跟隨在他身後。
上官希看著他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撲了個空,心里一急,胸口便又有一陣劇痛暴風樣的襲來,心髒好像被一把手給揪住了,他「哇」的吐出一口鮮紅的血,隨後悶聲不停地捶打自己的胸口。
都怪自己,沒能保護好她,都是他的錯。
在被縴塵一語中的的那一刻,他再無反駁的力量,他張了口卻說不出一句話。
那一刻,疼的他胸口快要被戳出個洞來,有陰冷冷的風不斷刮進去肆虐著仿佛要撕碎他的心髒。
可是,他的心底多希望她原諒他,不計較的,留下來;但結果是這樣……
上官希哀嘆一聲,恨便恨罷,他只求她一切安好。
余毒還在肆虐,上官希努力的在用法術排,但是頭越來越重了,昏昏沉沉的,堅持了不多時,他身子一軟又倒在地上,鬼醫娘子配的這幅毒藥里怕是加了不少銷骨噬力散吧。
縴塵抱著蕭晚瓊出了玉瓊閣,穿過連廊,恰好經過了落楓閣,縴塵腳步微頓,一雙明眸直直的射進去,心下暗自思忖,這時候閣里倒是安靜的很,可是……
究竟發生了什麼,恐怕跟蕭未染是月兌離不了什麼干系的。
否則晚瓊走的時候不會對上官希囑咐那句話。
懷里的人輕輕抖了抖身子,悄悄的瑟縮了一下,縴塵才收起凝重的表情,腳步加快出了九王府,抱著她上了馬車。
車內一片沉寂。
一路上,兩人俱是一言不發。
直到回到縴塵府邸,侍女捧上用陳年封存的花草尖上落雪沖泡好熱氣沸騰的雨前龍井,縴塵接過淡淡的抿了一口,又見她臉色終于好了很多,不像剛才一沖進門時,那副慘白慘白的樣子才問︰「晚瓊,蕭未染到底跟你說了什麼?」
蕭晚瓊手一哆嗦,滾燙的茶水也跟著濺了出來,落在她的手上,燙紅了一片。
蕭晚瓊低頭,專注的盯著腳尖,縴弱的身子依舊瑟瑟的抖,不敢出聲。
縴塵眉頭又擰了起來,他一個眼神示意前來服侍的侍女和侍衛全部退下,然後放下茶杯,慢慢的踱著步子走到蕭晚瓊面前,溫柔的撫著她的長發,柔聲道︰「如果你願意,你可以充分的信任我,很多負面消極的事情不要總是憋在心里,說出來會好很多的,相信我。」
縴塵的聲線略低一點,莫名的就帶著一股溫暖,那聲音如煙似霧從她的背後慢慢的將她包裹,漸漸讓她整個人都暖和起來,本來她是抗拒的,可他的話先是讓她心里一暖,縴塵是真的一直很關心自己,蕭晚瓊真的很想很想把一切都和盤托出,毫無保留的對他傾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