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李老爺家出了人命,本應傳不出去的,但天下哪有不透風的牆,一時間傳遍整個鄉里。但李老爺通過關系,硬是讓人命事件變成了意外事故。
令李老爺沒有想到的是,當日去了楊家之後,並未見到楊寒。楊寒因為在李家的表現賊被楊德安關在李家,整日在家念書學習。但由此,李家卻對楊家產生了芥蒂。
楊德安當時還不知道李家出了人命,到後來才知道此事,本來楊德安可以不用理會,但是傳言之中,似乎大家對死去的人關注不多,反而關注更多的是楊寒。因為當時枯井的深度沒人知道,但是楊寒僅僅憑借一顆小石子便算出了深度,這件事讓楊寒之名傳的沸沸揚揚。
對于外界的傳聞,楊寒似乎一無所知。
作為「神童」,就有神童的痛苦,楊德安為了不讓年少的楊寒闖事,更為了讓楊寒成材,把他關在家中,不準出門,只準念書學習。自從這個現代理科生楊寒來了之後,楊德安似乎察覺到了楊寒的變化,甚至態度有問題,因此變得嚴厲起來。
對于楊寒,限制他的自由,那就等于要了他的命。
後院涼亭之中,楊寒大聲喊道︰「學遍數理化,走遍全天下!現在倒好,連院子都出不去!不行……不能繼續這樣……」
「少爺!少爺……老爺讓我看著您,不讓您出去呢……」朱三一把攔住。
楊寒一個轉身,抓住朱三的雙肩道︰「朱三……你懂不懂……你知道什麼是自由嗎?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顧,兩者皆可拋……你懂嗎?」楊寒用「深情」的目光看著朱三。
朱三茫然地搖了搖頭,卻是說了三個字︰「不知道。」
楊寒一愣,道︰「對牛彈琴!」
朱三道︰「少爺,您真的不能出去,老爺上次還罵了小的呢……」
楊寒道︰「朱三,你覺得少爺我聰明不?」
「聰明,絕頂聰明!」
「那你覺得我要是看書看傻了怎麼辦?」
「傻了?」
「是的啊,看書可是會看傻的,而且會近視眼!」
「近視眼?」
「就是四眼!最要命的是,這大夏天的,會熱死人的,院子里連一點風都沒有,我要是出事了,你也跟著倒霉!」楊寒夸張地說道。
「四眼?熱嗎?哦……少爺,是有點熱,只不過外面太陽大,還是家里好!「
「算了,就知道你不懂,不過沒關系,那你知不知道,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的意思?」
朱三撓了撓頭,道︰「少爺,小的沒念過書,少爺學富五車,說話都很深奧,小的哪里會懂!」
楊寒翻了白眼,道︰「你這個笨蛋,比我還沒用,這話我都懂……總之,出去肯定比在這里學的多!你要是再攔我,我就不客氣了!」
朱三道︰「少爺,無論怎麼樣,你都不能出去!」
楊寒欲哭無淚,作為一個少年,身子骨遠不如朱三,朱三要攔住他,他根本掙扎不得。楊寒見狀,大聲嘆了一口氣,走了回去,拿起那本詩經繼續「看」了起來。
這時,朱三卻道︰「少爺,您先別急啊!听說昨天集市里來了一批戲子,演的可好看了!今天晚上還在演,要不……」
楊寒聞言,面露喜色,大聲道︰「哎呀,朱三,你終于開竅啦……」
「不過,只能出去一個時辰,而且小的要緊緊跟著少爺您……」朱三低聲道。
楊寒︰「……」
朱三又道︰「听說這戲子是李老爺過壽請來的,是龍門最好的戲班,這李老爺過壽和別人不一樣,每年都在龍門讓戲班唱足了七天!」
楊寒點了點頭,心中興奮不已。
當天晚上,楊寒終于如願以償地走出了楊府。由于天色已晚,走在路上倒也沒幾個人看得清楚。
「朱三,你說的戲子在哪?」
朱三道︰「就在集市上!」
「走!」
二人快步走了去,楊府本來就離集市不遠,兩個人花了不到一刻鐘便到了集市上。
大老遠,二人便听到前方喧鬧的聲音,而且是在大路中央,走近了之後,才發現是臨時搭建的一個台子,台前有巨大的盆火照明,在台子上來回奔跳著幾個戲子,動作十分的敏捷。
楊寒個頭矮,看不全,便道︰「朱三,我們往前面去!」
「少爺,你跟著我!」
楊寒也沒有料到朱三力氣如此之大,一把拉著他,硬是擠了進去,前面的人都是盤腿坐下的,視野很開闊。
楊寒見此情形,興奮道︰「真熱鬧啊,和我老家的廟會差不多!」
「少爺,您老家不就這里嗎?」
楊寒一愣,道︰「少爺我是故意這麼說的,你不懂別瞎說!」
「哦!」
這時,台子上安靜了一下,只見走出來一位曼妙的女子,那女子一出來便引得全場歡呼喊叫,顯是被這女子的美貌所傾倒。
過了一會兒,叫聲才歇去,那女子這才笑道︰「諸位……」這一開口,又是引得一片叫喊,敢情是這女子的聲音極為細膩清脆,十分誘人。
那女子重復道︰「諸位,我唐家班多謝諸位的捧場,今天是第二日演出,和昨日不同,今日加上一場……」
「喲!小美人兒,加了什麼啊……快急死我等了……」下方一個猥瑣男子色眯眯地道。
女子不以為意,繼續道︰「听聞絳州龍門,人杰地靈,今日便加上一場文斗,待會兒家師會出幾道題,若是有人答出,必定有重獎!」
「哈哈……哈哈……」下方卻是哄笑一片。
楊寒卻是很茫然,道︰「朱三,他們笑什麼?」
朱三指著那台上的女子道︰「少爺,您又再考小的,這個我知道,那戲子身份低微,他們敢談文斗,那不是笑掉大牙嗎?」
自古以來,戲子身份就低微,但是有些戲子經常會這樣調動氛圍,因為在場的大都是沒讀書的人,偶爾有念過書的人參與,倒也會帶來不少樂趣。
這時,走出來一漢子,手中拿著一個卷軸,只見卷軸上寫著︰畫上荷花和尚畫。那漢子隨即道︰「請對出下聯!」
「呀……戲子也會對聯?聞所未聞啊!李家請來的就是不一樣。」下方有人驚訝道。
以前仔細頂多會出一些謎語之類的逗逗大家,在場畢竟有讀過書的,一眼便看出了這對子的絕妙之處,只是想了半天不見有人對答。
楊寒看了那對聯,道︰「切!真沒勁!」
這時,旁邊一人大聲道︰「才子楊寒在這里,大家快看啊!」
這一大聲叫,引得眾人紛紛看過來,借助著光線,眾人算是認出來了。「是楊寒……是才子楊寒!」
台上女子就站在後面,旁邊還有一丫鬟伺候著,那女子也看向了楊寒,卻是毫無表情。
「楊少爺,快對出此聯,好讓他們唐家班出出丑!」
朱三也道︰「少爺,這是你的強項!」
楊寒一怔,看著那卷軸半天都不說話。
「楊寒怎麼了?」有人低聲說道,「前些日子還听說他只憑借一顆小石子便能測出枯井的深度,如此才智,一幅小小對聯肯定不在話下!」
然而眾人干瞪著楊寒,只等他給出下聯。
但是楊寒抓耳撓腮,半天都沒有下聯。
那台上女子並不知楊寒,便道︰「諸位,沒人答得出嗎?」
「才子楊寒肯定能答得出來,小美人兒,你莫急,一會兒楊寒答出來了,你就等著以身相許吧……哈哈……」古人不可對良家女子如此調戲,那是犯法的,但是戲子不同,古時戲子也只是比青樓煙花之地好那麼一丁點兒。
楊寒心煩意料,嘀咕道︰「靠,勞資的弱項……」
「少爺,您說什麼?」
楊寒心煩地大聲道︰「我說,太熱啦……我想不出來!」
台上女子聞言,登時嬌笑了幾聲,似乎是在諷刺。
「這對子楊寒竟然答不出來?」
一時間場上嘩然一片,要知道楊寒之名早已傳遍龍門,通讀經典,熟知典籍,學富五車……可如今居然連一個小小的對子都對不上!誰相信?
不知道是哪個人,在場說了一句話︰「楊寒是虛有其表,一直在欺騙大家罷了……」
周圍又是議論聲響起,朱三見自家主人被侮辱,哪里受得住,便大聲道︰「胡說,我家少爺才高八斗,是不屑于對這對子……」
「狡辯,此對聯並非一般對聯,‘畫上荷花和尚畫’以花字為對稱,兩邊字音同。以楊寒之名,應該很感興趣才對……」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書生打扮的男子從容地道。
朱三道︰「你有本事,你對出來啊!」
那男子卻道︰「呵呵……我並不是龍門第一才子,對不出來正常,但楊寒若是對不出那就……我且問楊寒,‘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何意?」
眾人看向那男子,那男子氣宇不凡,風度翩翩,手中搖扇更是增添幾分風采。
楊寒更是一怔,索性道︰「不知道。」
那男子又道︰「‘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于至善。’又作何解?」
「不知道!」
「‘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作何解?」
「不知道!」
一連三問,都是不知道,一時間周圍的人面面相覷,都看著楊寒,楊寒也是無辜地看向周圍,但是他感覺,周圍彌漫的是一種懷疑和似乎能殺人的目光與氣氛。
那男子微微一笑,趁機轉身,旁邊一人躬身跟上,那男子走了數步之後,嘆氣道︰「傳聞這楊寒通讀經典,才華出眾,原來是虛有其表,唉……」
旁邊跟著的人低聲道︰「大人早些回去休息吧,民間傳聞一向如此,大人不必可惜……」
「本想打算明日去見識一翻,看來省下了!你安排一下,明日啟程返回!」
「是!大人!」
「對了,老周,你覺得那幅對聯如何作答?」男子突然駐足問道。
老周低身道︰「大人,您真是開我的玩笑,如此絕妙對聯,我哪能對的出來……」
那男子呵呵一笑,道︰「書中皇子黃忠書!」
「大人!妙極!」
隨後兩人消失在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