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寒直視著宋圖,道︰「大人……薛仁貴沒有認罪!」
「荒唐!薛仁貴是啞巴,他自然不會直接認罪,但剛才他的手勢已經算是認罪!」那師爺幾乎斷定地道。
楊寒道︰「薛仁貴剛才是在擺手,那明明是在否認!」
「楊寒!你以為你現在的話,大家還會相信嗎?你居然敢質疑大人的判斷!?今日不治你的罪已經是你的運氣,難道你還想在這里撒野不成?」
楊德安這會兒才明白過來,如今他們只是普普通通的百姓,所謂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哪里還能管得住別人。楊德安忙阻止楊寒道︰「寒兒,不得無禮!」
楊寒還想要說,楊德安一把拉住,俯子道︰「大人,既然寒兒是無辜的,那……」
宋圖見楊德安算是識相,便道︰「今日的案子已經結了!胡孫氏,你也可以回去了,好好把你丈夫安葬了吧……」
那一直哭泣的婦人見宋圖起身要走,便跪倒道︰「多謝大人……」
門口的人們對著楊寒指指點點,但過了一會兒,也都散了去。
楊德安的臉色有些不對勁,遭遇這件事之後,已經讓他有些勞心,好在楊寒是無辜的,但是眼下楊寒沒有真才實學的事實,比這件案子來的還要讓他難以接受。
「還不隨我回去?!」
楊寒還想要說什麼,但看人都散去,也只好先隨楊德安返回。
似乎是楊德安覺得有些丟人,在返回的路上,他故意找了偏門小道走,以圖避開那些喜歡議論的人們。
楊德安一路上都沒有說話,楊寒也懶得搭理,兩人就這樣氣氛有些不和諧地走了回去。一旁跟著的朱三就不敢說話了。
到了下午,二人才到楊府。
楊德安則是一把推開大門,非常的粗魯,氣勢沖沖地走進了大廳。
楊文氏自是在家擔憂的來回轉,此時見楊德安和楊寒一同回來,喜從心來,上前便道︰「老爺,你可回來了!寒兒,你沒事太好了!」
楊德安進入廳中,毫不理會楊文氏的問候,坐下便使勁朝著桌子猛拍了一下,啪的一聲,楊文氏雙手一抖,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楊德安怒容滿臉,也不看楊寒,便道︰「跪下!」
楊寒一愣,道︰「跪下?為什麼要跪?」楊寒縱使接受了這個爹,可是心中對于這種傳統的思想還是無法接受,動不動就要下跪,是個男人都難接受。
楊德安大怒,罵道︰「混賬,犯了錯還不知下跪?難道讓我給你下跪?」
楊文氏從未見過楊德安發這麼大的火,連忙走到楊寒身邊,拉住道︰「寒兒,你是不是惹你爹生氣了,快給你爹賠不是!」
楊寒道︰「我沒有犯錯!」
「你!你還說你沒有犯錯!我且問你,今日你在大堂之上為什麼要撒謊?」
楊文氏心中疑惑,問道︰「撒謊?老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楊德安指著楊寒,一邊罵著,一邊和楊文氏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當楊文氏得知楊寒撒謊說他沒有才華之時,也不由得對楊寒這個做法感到無法理解。
一時間兩位老人都盯著楊寒看。
良久,楊寒才道︰「爹,娘,我沒有撒謊,我是真的不會……」
「荒唐,我和你娘親眼看著你長大,你的所作所為,爹娘一直都引以為豪。」說著,楊德安語氣突然一轉,頓了一下,變得溫婉了起來,「你小的時候就很聰明,長大後更是為人榜樣,可是……寒兒,你到底是怎麼了?」
楊寒一愣,這突然間的轉變,讓他有些無所適從。楊德安並不是一個無情的父親,從他的雙眼之中,楊寒感受到了關切之情。可是他該怎麼向楊德安解釋。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楊寒自問擺月兌不了這個真理,但兩代人的靈魂,讓他們的距離變得遙遠。轉念一想,楊寒沒有錯,之前的楊寒同樣沒有錯。那錯的到底是誰?
一世人,兩輪回,若是天有注定,何必再世為人?錯的不是他,而是天。
楊寒從未這樣正經地,甚至嚴肅地去看待問題,但是到了這里,或許一切都該重新開始吧。
沉思了一會兒,楊寒終究還是道︰「爹娘,你們相信我,我不會給你們丟臉的……」
楊德安不明所以,剛要說什麼,楊寒卻又道︰「今日的案子,我和薛仁貴都是冤枉的,宋縣令擺明了是要毀我名聲。肯定是那李老爺懷恨在心,勾結了宋縣令故意為難我來著!」
楊文氏聞言,立馬上前捂住了楊寒的嘴,道︰「寒兒,你可別瞎說啊!」
楊德安哪里不知道,當日他也在場,他很清楚李老爺的為人,當下不由嘆了一口氣,道︰「寒兒,你要明白,民與官斗,吃虧的始終是我們。爹不想逼你,往日你付出了那麼多,所得到的才華大家有目共睹,爹只希望你將來能光宗耀祖,切不可丟了祖宗的臉面!」
楊寒道︰「爹,我知道了,這事我會給二老一個解釋。」
楊德安點了點頭,看著楊寒,回想起楊寒毫不懼色的姿態,還有敢于直言直語的膽識,楊德安又感一陣欣慰。楊寒才十三歲,能夠做到這樣,他該滿足了。想到這兒,楊德安便道︰「寒兒,你先回去吧……」說完,楊德安又想到楊寒說自己不懂詩詞,便繼續道︰「別忘了念書!如果有需要,我給你請個私塾師傅。」但楊德安提出這個要求,自知過分,他真不敢想,以前的楊寒可是不分晝夜的在念書。
楊寒聞言,躬身道︰「我知道了。至于老師,以後再說吧……」
說著,楊寒轉身離開了大廳。二老看著離去的楊寒,再次露出了愁容。楊寒的變化實在太大,無疑讓兩人難以接受。
回到自己房里,朱三依舊是緊緊跟隨。
但是楊寒卻心中煩躁,對于薛仁貴被抓,他無能為力。
思前想後,楊寒都沒有一個好的辦法。朱三見楊寒如此煩躁,便輕聲問道︰「少爺,您是為薛仁貴的事煩嗎?」
楊寒沒有回答。
朱三又道︰「少爺,這事我們還是別管了,那縣令是我們的父母官,得罪不起的。再說了,這替罪羊的事,大家都很清楚,就算你救了薛仁貴,以後也別想再龍門縣立足啊……」
楊寒回頭看了一眼朱三,沒想到朱三也能把事情看得如此通透。楊寒道︰「這些我都知道。只是你不懂……那薛仁貴將來……哎,不說了……」
朱三道︰「少爺,我知道你可憐那薛仁貴,可是你也要為自己想想啊……」
楊寒道︰「我說你還沒完沒了了,朱三,平日里你可听話了,今天是不是皮癢癢了?」
朱三忙擺手搖頭道︰「不不……少爺……我不說了還不行嗎?「
楊寒之前還愁眉苦臉的,這一下子就變得沒事似的,讓朱三有些大吃一驚。楊寒也覺得好笑,事情是用來解決的,發愁根本解決不了問題,所以就開起了朱三的玩笑。楊寒一想,看來要想個辦法幫助薛仁貴。
「朱三,你來說說鬼火是什麼情況?」
朱三道︰「少爺,您都不知道,我哪知道。」
「讓你說你就說!」
朱三憨笑道︰「少爺,這還用說嘛。鬼火就是陰魂啊,小的在很小的時候就听長輩們說過,鬼火有兩種,一種是天上的神明,一種是人死後的鬼魂。神明尊貴,所以我們見到的都是神明召喚出來的鬼魂,是來懲罰那些有罪的人的!」
楊寒聞言,頓覺好笑至極︰「簡直是胡說八道!這鬼火其實是一種正常的自然現象,哪有你們那麼迷信!」
說到這兒,楊寒突然想到了什麼,忙道︰「朱三,過兩天跟我出去一下!」
「少爺,我們去哪啊?」
「去了你就知道了,我讓你看看什麼是真正的鬼火!」
說完,楊寒暗自笑了笑,想到宋圖那副嘴臉,楊寒更是激起了揭開鬼火之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