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家的開導下,幸若水很快就穩定了情緒。
她生怕自己的情緒影響了大家,飯桌上努力地笑,還拿了一雙干淨的筷子給爺爺還有楊紫雲夾菜。
「好了,你也坐下來吃吧。我們是一家人,可不是什麼客人。爸,你說是吧?」
老爺子認真地點頭。「這話就說對了,我們是一家人。若水丫頭,趕緊吃飯吧,吃飯。」
幸若水笑著應了,不特意地去想父母的事情,情緒就穩定了。
飯桌上,老人家似乎是為了活絡氣氛,也為了不讓她想傷心的事情,把當年他在戰場上的一些趣事拿來說。他是當兵出身,沒讀多少書,用詞造句大多比較粗俗。但越是這樣,反而越是覺得他風趣幽默,所以大家都被逗得哈哈笑。一些有懸疑的地方,還把大家的好奇心都勾起來了。尤其是幸若水,不停地催著他往下說。
又被催了,老爺子就停下來說︰「哎,我說若水丫頭,你是不是想讓爺爺不停地說,好讓他們都把菜吃完了不是?」
一句話出來,大家都樂了。
幸若水看著老人家的笑臉,深切地明白了那句話︰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飯碗一放下,也不等幸若水洗碗收拾廚房,爺爺就要拉著她下棋去了。
幸若水哭笑不得地看著一臉興奮的老人家,那表情像極了福安能夠去吃肯德基時的樣子。「爺爺,你先喝杯茶,消化消化。我先把廚房收拾了,然後就陪你通宵下棋。」
「那不行。你們都進去給我洗碗收拾廚房,讓我孫媳婦陪我下棋。」老爺子嗓門一扯,果斷下令。
「爺爺,這——」
楊紫雲笑著拍拍若水的肩頭。「若水啊,你就听爺爺的話,乖乖陪他下棋吧。」末了,還貼著她耳朵悄悄地說,「你再不听話,爺爺可要不高興了。」
她自己則笑著進去廚房,跟幾個警衛員一起把廚房給收拾了。
幸若水挺不好意思的,但爺爺已經下令,她只好陪著下棋。老爺子自然帶著那套寶貝的棋盤和棋罐。
上將也搬了椅子,就在一旁認真地看著祖孫二人廝殺。慢慢地,看著幸若水的眼神,也變得贊賞起來。心里想,也許真該拋開那些成見,接納兒子不顧一切阻撓都要娶的這個女子。家和萬事興,沒必要為這事鬧不快。
幸若水倒沒注意到上將的眼神,她下棋的時候可是很專注的,棋局外的一切都不在她的關注範圍之內。
上將默默地看了許久,站起來,走進廚房。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自己的媳婦兒正在做著最後的檢查。他一進來,警衛員就急忙出去了。
走過去,摟住媳婦兒的腰,下巴擱在她肩頭上說︰「我覺得她挺好的。」
楊紫雲怔了一下,才明白他說的是幸若水。「我也覺得挺好的。以前是我們錯了,以後他們年輕人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己做主吧,我們老了,管不動了。」
「你只要管得動我就好。」上將緊緊地巴住她,還樂得無人無事搶奪他媳婦兒的注意力。
楊紫雲轉過身來,看著這個在自己面前始終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似的男人,心里也是感慨萬千。女人有時候煩男人像個孩子,但更多時候卻是享受這種感覺,只要這個男人在該男人的時候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
說起來,長空真的跟他父親是一個模子里出來的,不只是外在,還有性格。就連在感情上,父子兩也都是認定了就不松手,哪怕全世界都反對。被這樣的男人愛上,本身就是幸福,更狂論幾十年如一日的霸寵。
兩個人回到客廳,祖孫二人還在廝殺當中。神情專注,眼里完全就沒有他們這些人的存在。
看了一會電視,大家就各自選了房間去睡覺了。老爺子的兩個警衛員還守在旁邊,首長沒睡,他們自然也不能早早地睡了。
幸若水的作息時間一向規律,兩個人廝殺到了11點,她就已經眼淚都出來了。可是老爺子還興致勃勃的,她只得撐著,連打哈欠都要打得沒有痕跡。
「好了,回房睡去吧,看你腦袋都點到棋盤上去了。」老爺子那也是火眼金楮,知道她困得厲害,大手一揮就放人了。
幸若水吐吐舌頭,趕緊跑回了房間。洗澡出來,往床上一倒就睡著了,連夢也沒做一個。
第二天鬧鈴響起的時候,還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洗過臉,才沒了那種迷迷糊糊的狀態。
幸若水跑下樓,剛好踫到一幫男人要去跑步鍛煉,就把他們帶到健身房去了。她在基地訓練的事情,除了上校外的人都不知道,所以她只是跑跑步,打沙包什麼的就免了。
老爺子年紀大了,也在她旁邊跟她一起跑步。當時為了方便,準備了兩台跑步機。
老爺子一邊跑步,一邊環視著健身房的環境,豎著大拇指說︰「這個弄得好。有這麼個去處,痛快!」
幸若水就笑著逗他。「爺爺,那你搬過來跟我們一起住唄。我每天都陪你在這鍛煉,你說好不好?」
老爺子笑眯了眼。「好是好,不過我老頭子可不敢打擾你們小兩口甜蜜的生活。到時候,長空那小子可不得天天瞪著我看,恨不能把我給瞪消失了不可。」
「他敢!他要是敢這麼壞,我就不要他了。到時候,我還陪著爺爺你玩。」
「別別別!我老頭子還等著抱曾孫子呢!」老爺子想重孫子想了不是一天了。人老了,就喜歡看到兒孫滿堂的畫面。
幸若水紅了臉,就不知道怎麼回答了。她何嘗不想生一個孩子,可中間隔著一個大麻煩。要不是有這麼個大麻煩,孩子只怕都已經胎動了。想著,情緒便有些低落了。
老爺子似乎看出了什麼,笑眯眯地說︰「若水丫頭,戰場上損失最重的總是新兵,因為沒有戰斗經驗。感情這事兒也一樣,歷經磨難的,都能走到最後。年輕的時候吃點苦受點挫折,將來的日子才能過得更舒服。」
「爺爺,我明白的。」幸若水忙朝他笑笑。不過,她怎麼覺得老爺子上下兩件事之間的順承關系有點怪怪的?
幸若水縮短了一半的鍛煉時間,然後就回去準備早餐了。材料是昨晚買菜的時候一起買的。因為都是大胃王,所以她選擇做那種特大個的包子,一個頂人家三四個。又做了一大盆子的炒粉,放了好多大塊大塊的肉,還有青菜。
她在網上無意中看到的,說當兵的人喜歡這樣。
包子快蒸好的時候,幾個男人排著隊跟著老爺子回來了。說說笑笑的。洗好手平復了呼吸,早餐就做好了。
看到那白白胖胖的大包子,老爺子哈哈大笑。「若水丫頭,你可真會給人驚喜。」顯然,白白胖胖的包子很合老爺子的意。
拿了一個,外皮松松軟軟的,掰開來,里面滿滿都是香濃的餡兒。光是看,就讓人食指大動。
就連一向嚴肅得下人的上將,也說了一句「這包子做得可真好吃」。
幸若水笑著給他們每個人拿了大碗,每人裝了一碗炒粉。她和楊紫雲則是用的小碗。
男人們看到炒粉里大塊的肉,還有清脆的蔬菜,紛紛稱贊做得好吃。當兵的人,做什麼都喜歡大手腳。就連吃飯,也希望像軍營里那樣大口大口的。軍營里的包子從來都是又大又胖的,肉也是大塊大塊的,吃起來很爽。
幸若水看大家吃得高興,她自己也高興。跟楊紫雲咬著耳朵說悄悄話,吃得開開心心的。
末了,楊紫雲貼著她耳朵說︰「老爺子可真喜歡你,我進鷹家的門三十多年了,他還沒這樣夸過我呢。」
「爺爺他……」幸若水琢磨不透楊紫雲這話的意思,想說點什麼,又不知道怎麼說才好。「人家不都說,這人到了一定年齡就是個孩子,咱們把他當孩子哄就對了。」
楊紫雲捂著嘴,吃吃地笑。她本來就沒有嫉妒的意思。雖然老爺子不太喜歡她,可也從沒給過她臉色看,她在鷹家的日子過得是很舒心的。
幸若水本想著陪他們玩一天的,但沒想到剛9點鐘過,夏默就打電話來,火急火燎的。
「若姐,有人在XXX糖果公司的官方網站留言,說我們在活動結束三個多月後,還沒有給她發工資。客戶方打電話過來,說這個問題很嚴重,他們外國的老大已經知道這件事了,希望我們馬上查清楚給他們一個交代。」
「你先想辦法查到這個人的所在位置。讓項目負責人馬上徹查工資發放的事情,逐一跟執行城市負責人聯系,確認是否所有工資已經發放到位。我馬上就到!」
幸若水掛了電話。握著手機,也知道事情來得不尋常,恐怕又是有人在搗亂。
楊紫雲發現她臉色不太對,忙問怎麼了。
「公司出了點急事,需要我現在趕過去處理,我……」那是她和佩詩的心血,她不可能不在乎。可是老人家都在這,她也不能不管他們。
「若水丫頭,你有急事就去處理吧。我們自己會安排的,你放心去辦你的事情。」
「可是——」
「別婆婆媽媽的,我們鷹家的孫媳婦,可不能這麼婆媽!」
幸若水又跟楊紫雲交代了幾句,給他們留了鑰匙。
「去吧,我們本來就是擔心你一個人嚇壞了才過來的。既然你有事情要辦,那就趕緊出門吧。」楊紫雲推著她出了門。
「等等,為了你的安全,讓他們兩跟著你吧。」爺爺指著其中的兩個警衛員對她說。
幸若水本想拒絕,但想了想又沒說什麼。如果能夠讓老人家安心,那也沒什麼不好。道了謝,這才開著車,直奔公司而去。
那兩個警衛員開車在後面跟著,只要她心里沒想法,倒也完全不妨礙她。帶了兩個保鏢而已,忽略他們就好。
做這一行,人員工資的發放是很重要的,因為都喜歡能夠留住更多優秀的人員為他們長期服務,哪怕是短期促銷活動也一樣。
XXX糖果公司是一家外資企業,總部在美國。所以一般的小投訴,國內分公司的合作人員會想辦法壓下來。作為一家子公司,他們也有競爭的壓力,自然要表現得最好。但如果在官方網站投訴,那就沒辦法遮掩了。
一般人會打電話吵打電話投訴,不會直接把事情發布到官方網站上。現在事情發生了,足以說明一定是有人在加害培鷹。目前最重要的是把這個人揪出來,把事情弄清楚。如果不能證實是誣陷,很可能兩家公司的合作就完蛋了。更嚴重的會直接影響培鷹的聲譽,以後還想在這一行立足就艱難了。
幸若水到公司的時候,辦公室鬧哄哄的都在討論這件事。項目經理林蓓蓓正大聲地罵人,都爆粗口了。
「若姐來了!」
「所有人進會議室,馬上開會!」
大家拿著本子,急忙跑進會議室,如臨大敵。
幸若水抱著電腦進去。「夏默,你來把情況跟大家說一說。」
夏默連接投影儀,將那封信的內容展示出來。
「好。大家看畫面。有人在XXX糖果公司的官方網站留言,說我們公司在活動結束三個多月後,還沒有給她發工資。我剛才已經查過了,信息是在X市發出的,我們確實有在那個城市執行活動。她用的是QQ郵箱,但QQ號碼是新申請的,空間里什麼也沒有。也就是說,除了知道所在城市,我們暫時沒有對方的任何信息。」
幸若水站起來,自從她接管公司以來,她今天是最嚴肅的。公司建立以來,今天的這個事情是最嚴重的。
「這個事情已經直達XXX糖果公司的最高層,如果不能證明是有人惡意陷害,我們很可能要丟掉這個客戶,甚至可能直接影響公司在這個領域的聲譽。我希望每個人都要重視,這個項目的所有人員,要想辦法進行回訪,確保所有人員已經收到工資。其他項目的人員,檢查自己手頭上所有的項目,不要出現任何逾期未發放公司和獎金的事情。這個項目是林蓓蓓負責的是吧?」
「是的,若姐。」林蓓蓓急忙站起來。「我剛才已經讓助理打電話給各個城市的負責人,讓他們逐一給促銷員打電話確認工資已經收到。同時,我們也想辦法從負責人那里敲出來,他們是否有直接發放現金的情況。」
「很好。那林蓓蓓和夏默你跟緊這件事。如果需要人員支援,其他人員一定要想辦法協助,知道嗎?」
「是!」
「大家照常工作,別讓這件事情影響了工作熱情。其他人散會,夏默和林蓓蓓留下。」
待其他人散去,幸若水讓夏默和林蓓蓓往前坐。「你們有什麼看法?」
林蓓蓓舉手。「若姐,我先說。雖然現在各城市的確認結果還沒回來,但是我基本上可以肯定不會有這種情況存在。就算有,不可能我們沒有得到任何的投訴電話,而是直接去人家的官網上發布信息。如果不是特意的,一般人是不會這麼做的。還有那措辭,顯然不是隨便一個人就能想出來的。」
「我也贊成蓓蓓的說法,應該是有人在故意整我們。我覺得一定要想辦法把這個人給揪出來,否則就是一個定時炸彈埋在我們身邊。」
「嗯,我也是這麼認為。這樣吧,我們兩邊同時進行。蓓蓓你這邊還是先確認一遍,確保我們自己做好了。注意,X市及其附近的城市,不要靠城市負責人,你安排助理來根據通訊錄一一打電話確認。夏默你想辦法了解更多關于留言人的信息。還有,要隨時保持跟客戶的溝通。」
散會出來,幸若水有些頭疼地揉著眉心。事情一件接一件,好像是安排好了似的。就像設定了程序,只等某個人按下開關。會不會又跟那個惡心的女人有關?
打開outlook,刷新一下,最新的幾封郵件,都是關于投訴一事。客戶的相關負責人一個接一個地回復,問題的嚴重性就像是揠苗助長似的上升。大老板回復了一封英語郵件,更是提醒她要重視這個事情。
幸若水斟酌了許久的措辭,一一地回了郵件,表明培鷹認真對待的態度。並承諾會盡快查清楚,給他們一個交代。
所幸的是,培鷹的表現一直不錯,沒出過什麼紕漏。客戶方面的回復措辭並不犀利,更多的也是要求他們查清楚真相,盡快地給予處理。
一整個上午,幾乎都在處理這件事。郵件來來回回的,每一句措辭都要斟酌許久,生怕一個沖動就說錯話了。幸若水覺得自己的神經繃得緊緊的,一不小心恐怕就斷了。
夏默和林蓓蓓等幾個人都嘗試著加那個人的QQ,但人家不在線,縱然在線恐怕也不會通過的。這越發說明,那人根本就是有預謀的,否則決然不會用一個新的QQ來發信息。
林蓓蓓那邊的確認結果已經出來了,所有人員已經收到了工資和獎金。
幸若水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更糾結了。如果這是陰謀,那怎麼才能揪出這個人來?QQ號是新的,恐怕也只會使用這一次,往後再想跟蹤追查肯定是不可能的。
就在幸若水焦頭爛額的時候,有人正悠閑愜意甚至得意洋洋,給她打來了電話。幸若水听到對面的聲音時,做了幾個深呼吸。「我就猜到是你。」
也只有古箏這樣無恥的人,才會玩弄這樣的把戲。人生第一回,幸若水想爆粗口。但是她不會那樣子,不僅僅是素質的問題,她更不想讓古箏得意。
「哼,我說過,我想要的東西就必須得到,無論用什麼方法。現在只是小把戲,再拖下去,可就是大家伙了。聰明的你就乖乖地滾蛋吧,把我惹急了,你想全身而退可就難了。」高高在上的態度,仿佛她就是這個世界的主宰著。這就是古箏,為所欲為是她的本性。
幸若水手里的筆,狠狠地戳穿了厚厚的筆記本。語氣,卻是淡定中帶著諷刺和不屑。「你以為憑這點小伎倆就能把培鷹給怎麼樣了,還是能把我幸若水怎麼樣了?」
「幸若水,你口硬是沒用的。我想你現在一定焦頭爛額了吧?我不僅要把培鷹給毀了,我也要你幸若水沒有容身之地。你很快就會明白,跟我斗,是沒有好下場的。」
古箏之所以這樣小打小鬧,並不是因為她攪不起大風浪,而是因為她並不是完全不了解鷹長空。她想逼幸若水主動離開,卻也是在刺探鷹長空的底線。她不確定幸若水是否是他的底線之前,她也不敢太過囂張。
她本想著趁鷹長空趕回部隊的時間,偷偷地把幸若水給弄走,沒想到鷹長空居然派了人暗中保護著。如果不把那些人給弄掉,她根本無法下手。
想到鷹長空對幸若水的愛護,古箏就恨得咬牙切齒!她不明白,一個沒身份沒地位也沒美貌的女人,有什麼地方值得他這樣煞費苦心!
幸若水卻突然間不氣了,跟這樣一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置氣,似乎是她幼稚了。古家的勢力再大,也總會有人讓這個女人明白︰什麼叫天外有天!
「培鷹是我的心血,我不會讓它就這樣毀了。但是,我還是想跟你說一聲,就算培鷹毀了,鷹長空還是能養活他的女人和孩子的。我就是天天在家什麼也不做,我的男人也能養我一輩子。這一點,你古箏就是到死,也改變不了。當然,你也可以過這種日子,但那個男人永遠不會是鷹長空。」
不想再听到她惡心的聲音惡心的話,幸若水直接掛斷。本想將號碼弄到黑名單,想了想,她要換一個號碼打完全不是問題,也就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她也不怕!
實在不行,回家讓上校養著吧。再說了,再不濟,她回去寫小說唄。譚佩詩那邊,傅培剛也是能把他們母子給養活的,不用擔心!
幸若水冷笑幾聲,覺得自己的心情反而輕松了。思考了良久,終于拿起手機撥通那個一般不會主動撥打的號碼。
「寶貝兒,想我了嗎?寶貝兒,我也想你了!」痞里痞氣的聲音,是他獨有的標識。不過也只有幸若水和莫然有幸看到,他這樣幼稚的一面。
幸若水撲哧地笑了,覺得這個人真的是個活寶。有誰想到,赫赫有名的軍火頭子是個斯文的年輕人,還是個悶騷的小痞子。「我說,要是那些人知道天狼幫的老大是這副蠢相,會不會不想合作了?」
「不會,他們會更加搶著要合作,知道為什麼嗎?」
幸若水可以想象到,他肯定是一副很等待魚兒上鉤的表情,很欠扁。「你的思維異于常人的,我怎麼知道?我要是知道,那我就是怪胎了。我可不要做怪胎,這世上有一個你這樣的怪胎就夠了。」
那點低低地笑,愉悅的笑聲。「寶貝兒,你這是在稱贊我的獨一無二、天下無雙嗎?」
「你要這樣理解也是可以的。反正不管我說什麼,你都能听出稱贊的意思來就是了。」這個人極其的自戀。或者說,他很清楚,她心里的野狼是一個很好的男人。
「哈哈哈……生我者不知誰人,知我者若水也。寶貝兒,你真可愛。好了,答案揭曉了。他們搶著合作,因為他們想到野狼是這樣一個廢柴,那奪取天狼幫的天下就指日可待了。」
幸若水想,這個家伙一定是寂寞了,廢話連篇。「大尾巴狼,莫然沒陪著你嗎?」
「寶貝兒,我跟她其實不是很熟的,你不要老把我們兩放到一起談行嗎?」
幸若水吃吃地笑。「不跟你廢話了,我想你幫我個忙,行不行?」
那邊似乎在考慮。「事成之後,我有什麼好處?你會陪我一晚,獎勵我一個吻,還是親我一下?好處不夠,那就要看我的心情了。」
「我會扁你一頓。那你是幫還是不幫啊?」幸若水下意識地,咬牙切齒做著捶打的動作。
「本少爺今天心情不錯,就為你走一趟吧。寶貝兒,你可記著你欠我一次啊。」
據若水猜測,他此刻應該是雙腿交疊翹在辦公桌上,一副二世祖的樣。「記住了。有人故意陷害我們公司,在客戶的官方網上發了一則投訴信息,用的是QQ郵箱,而且是一個新的QQ號碼。我把鏈接發給你,你幫我把這條蟲揪出來,好不好?」
痞氣消失無蹤,恢復了平常的干淨利落還有氣勢。「鏈接就不用了,我自己會找。什麼時候要結果?揪出那條蟲怎麼辦,把他烤干?」
「時間當然是越快越好,我們需要給客戶一個交代。至于怎麼處理他,我還想不出好答案,要不你幫我抓主意?」
「行。」只一個字,就讓人覺得沒有什麼是他辦不到的。「要不,我替寶貝兒把那個討厭的女人給解決了?」
幸若水知道,他的解決多半是讓這個人直接消失,忙拒絕。「不要了,我自己會處理的。」
掛了電話,幸若水松了一口氣。培鷹是她和佩詩,還有這麼多員工的心血,她不希望出任何問題。她更不想看到,古箏得瑟的樣子。
看看時間,已經是十二點過了。急忙拿起手機,給楊紫雲撥電話。「喂,阿姨,你們在家里嗎?吃飯了沒有?」
「我們出來了。放心吧,都幾十歲的人了,還能把自己餓著不成。倒是你,沒忙到飯都沒吃吧?」那邊有點吵,確實是在外面。
關心的話,讓幸若水心里暖暖的。「我正要去吃飯,給你們打個電話。如果你們在家里,我正想著回去做飯呢,自己做的比外面衛生安全嘛。」
雖然楊紫雲已經承認她了,但若水總覺得現在她們之間的感情還不牢固,所以總想著表現好一點,徹底穩定兩個人之間的婆媳感情。只有她和楊紫雲的關系好了,上校的日子才能過得舒心。
「不用這麼麻煩,那你去吃飯吧,晚上早點回來。你不知道,剛剛吃飯,你爺爺就在念叨著說,還是若水丫頭做的飯菜好吃。若水丫頭要是做廚師,這些所謂的一級廚師都要下崗。你听听。」
幸若水忍不住笑了,又說了幾句才掛的電話。安靜下來,只覺得所有的陰霾都煙消雲散。至少可以肯定︰古箏在楊紫雲這里沒拿到支持票,那麼有爺爺在,她就更別想得逞。
剛蓋上電腦,打算下去吃午餐,譚佩詩就打電話過來了。「美人,吃午飯了沒有?沒有吃趕緊過來吧,我媽在做,馬上就能吃了。」
幸若水想了想,就答應了。反正開車就十分鐘的路程,眨眼就能到了。
在樓下,又繞到店里,給小家伙買了幾件玩具。
一進門,譚佩詩看到她拎著的玩具,就開始念了。「瘋了,再這麼買下去,房間可就沒地方塞了。他爸爸他外婆每次出門都要拎一點回來,現在連你也摻和進來了。我懷疑,我這屋子遲早得塞滿。」
幸若水摟著她的肩頭笑。好不容易才有這麼一個寶貝疙瘩,大家都一門心思地寵著,恨不能把所有好東西都給他搬回來。「你是還坐月子,等你能夠出門了,我看你買得比誰都瘋狂!」
譚媽媽剛好端著菜出來,馬上接話了。「若水這話就說對了。若水,趕緊洗手吧,馬上就能吃飯了。」
「好咧。」幸若水急忙放下東西,去洗手。逗弄了小寶寶一會,就開飯了。
飯桌上,幸若水把培鷹遇到的問題說了。
譚佩詩咬著筷子,看著她。「若水,我覺得你完全沒必要想這麼多。我本來就是一個胸無大志的人,我那時候想開公司,是以為傅培剛他那個了,你也一樣。雖然說後來我們確實花了心血在里面,但我們沒必要像別人那樣把它當救命稻草似的死死的抓著。我們努力,能做好就做好,如果實在不行那就安安分分做個家庭主婦吧。」
幸若水撲哧地笑了,伸手掐了一下她的腰。「譚媽媽你听听,這才叫真正的胸無大志!」
譚媽媽倒沒覺得這有什麼問題。「她過得開心就好,若水你也一樣。這些東西真沒那麼重要,女人啊,家庭才是最重要的。」
幸若水和譚佩詩對視一眼,眼中俱是笑意,心里都在想︰這才叫胸無大志,典型的女人心理!
不過這樣也好,沒有那些爭斗,日子安安穩穩舒舒服服。只是不知道年老之後,是否會後悔年輕的時候沒做點什麼值得驕傲的事情。
各人自有選擇吧。就像有的人大學畢業了選擇回到二三線城市甚至小城鎮去做一名老師,日子安穩舒服,但視野很局限;而有些人選擇在大城市打拼,壓力很大,但見到的卻是更廣闊的天地。做一只舒服的井底蛙,還是做一只迎著暴風雨的海燕,都不過是一種選擇,只要自己甘心、不後悔就行了。
不得不說,有譚佩詩的這番話,幸若水的壓力就小了許多。畢竟培鷹是佩詩一手創立的,是她帶領著大家走出第一步。如今很可能因為自己的感情糾結而毀了,心里還是挺難受的。
吃過飯,幸若水還睡了個午覺,才精神奕奕地上班去了。臨走前,被剛醒來的小家伙涂了一臉的口水,他還意猶未盡呢。
回到公司,幸若水就通知夏默和林蓓蓓他們先把這個事情給放下,專心做手頭上的工作。她相信,野狼那家伙會解決這個問題的。
事情的真相已經弄明白,幸若水自然要給客戶回復,郵件一來一去,花費了不少時間。如果是面對面交談,遣詞造句就簡單多了,而且還有語氣表情和手勢作為輔助。書面表述容易產生異議,一字一句都要斟酌半天。
其他項目又有些小問題需要她給予意見,結果一眨眼,就到了下班時間。
家里一家子等著她回去做飯呢,雖然還有些收尾工作,幸若水也只好拿著電腦回家處理了。說到那一家子,幸若水有種鳥媽媽面對一群嗷嗷待哺的孩子的心情。想著,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楊紫雲體貼她,已經帶著警衛員去把菜買回來了,米飯也煮上了,據說正在擇菜洗菜。但是因為爺爺酷愛吃她做的菜,所以掌廚還是留著她來。
幸若水一路風馳電掣地回去,只打了個招呼,就一頭扎進廚房里忙活了。果然所有東西都準備好了,只等著她來開火下鍋。
晚飯之後,幸若水沒有陪老爺子下棋,因為她的工作還沒有處理完。有上將還有警衛員,老爺子要找人對弈並不難。
幸若水正在房里對著電腦敲鍵盤,手機就響起來了。電話那端的人,讓她有些意外。「莊先生?」
莊奕騁的聲音,似乎有那麼一點疲憊。「我在你們家門外,方便出來見個面嗎?」
幸若水沉默了一下。「你等一下,我馬上下來。」
經過客廳的時候,楊紫雲問起她出去的原因。「有個朋友找我有點事情,我馬上就回來。」也沒有仔細解釋,她匆匆地就跑出去了。
她心里急。听到莊奕騁的聲音很疲憊,就想到偽造身份的事情。怕是自己連累了他,給他添了大麻煩。他是個官員,一點小問題都有可能被人拿來大做文章。
跑出大門,就看到門口一側的樹下,停著一輛黑色的車子。一個高大的身影倚在車門旁,抽著煙。雖然還沒看到表情,但幸若水似乎已經感覺到他的心情。「莊先生。」
自從上次T市分別之後,他們已經很久沒見了。掰掰手指頭,已經過了一年了。他為了自己承受了野狼一槍的事情,她還記著。過了這麼久,當時的震撼心情還那麼的清晰。
她想起在桂林的時候,自己竟然說他不愛她。如今想來,即便不是愛,一個人肯為另一個人把自己的心髒送到槍口下,這份情也是沉甸甸的。
「你沒事吧?」幸若水在他面前站住,抬頭看著他擰著眉的臉。風塵僕僕,一臉的疲憊。
莊奕騁滅了手里的煙,對她說︰「我還沒吃晚飯,餓死了,陪我吃點東西?」
幸若水看了看家里的燈火,抿著唇笑,點點頭。「好。我來開車,你坐後座歇一會吧。」
莊奕騁沒說什麼,鑽進後座,閉上眼。似乎,真的累極了。
幸若水發動車子,一邊往門口開去,一邊思考著該帶他去什麼地方吃東西。她想自己給他做一點,但是沒地方。家里鷹家的長輩們都在,她不能把人給帶回家去。雖然清清白白,但有時候真的是百口莫辯,何況楊紫雲對她的印象才剛剛好轉。
「開到楓林路的陽光之家吧。」莊奕騁閉著眼楮,說出一個地址。
幸若水來Z市的時間也不短了,她知道陽光之家是一個高檔小區,離麗景花園也不算太遠。「莊先生,你在那有房子?」
「嗯。門口有超市,我想吃你做的魚湯面,可以嗎?」莊奕騁睜開眼,疲倦地看著前面的路。
幸若水無法拒絕。一個曾經為你連命都不要的人,如今站在你面前讓你給他做一碗面,這個請求誰也無法拒絕。「好。」
而在他們身後不遠處,默默地跟著一輛車。
很快,車子就在陽光之家的門外停下。「你在車子里待一會,我進去買就可以了。」她走了幾步,模了模兜里,發現自己買帶錢出來。
她折回來,敲敲車窗。還沒開口,幾張百元大鈔就從車窗遞了出來。她怔了一下,拿過來,轉身跑進超市。
幸若水買了一條魚,還有一小袋面粉,她打算做手工面。熬魚湯需要時間,剛好夠時間做面。還買了幾個小糕點,還有一袋子水果。
莊奕騁的房子在18樓,預計有兩百多坪。很大,但是冷冷清清的。要不是有專人打理,只怕早就蒙了厚厚的一層灰了。沙發里還有一個布女圭女圭,肯定是莊寓棋小朋友拉下的。
幸若水把蛋糕放下來,拿著其他的東西進了廚房。很快把水果洗干淨,端出來。「你先吃糕點和水果,我這就做面。」
莊奕騁看著她進了廚房,慢慢地轉過頭來,看著面前的糕點和水果。怔了良久,才伸出手,拿起一小塊點心放進嘴里。
環視著自己的房子,空蕩蕩的。就像他的心,去到哪里,似乎都是空的。說起來,她和莊寓棋在Y市的那段日子,他的心是最滿的。有牽掛,有期待。也許期待的不是一段美好的愛情一場幸福的婚姻,而僅僅是那一碗面的溫暖關懷。
莊奕騁站起來,慢慢地走到廚房門口,斜倚在門邊。靜靜地,看著她忙碌。嫻靜的側臉,專注的神情,靈巧的雙手,一切都說明她正在用心做一碗面,那是屬于他的晚餐。
無聲地,舒了一口氣,將淤積在胸口的苦悶吐出去。他再強悍也是個血肉之軀,不是機器人,他也是會累的!可是大家都覺得他該是不知疲憊的,只有這個女人關心著他是否累了。也只有她,看到了他面無表情背後的疲憊。
他想要她,想得心口疼痛。他不知道這是不是愛,他不懂愛情。他只知道自己願意不惜一切,來換取這份溫暖,讓自己疲憊的心得以棲息。
他以為自己已經死心了,如今卻又仿佛回到了當初那種心情。不知道是自己的自制力太差,還是她的誘惑太大。此刻,蠢蠢欲動的感覺,一點一點地變得強烈起來。讓他想就這麼不顧一切地沖進去,將她納入自己的懷抱,然後枕著她瘦弱的肩頭歇息一會。
她是一縷曙光,而他在黑暗里囚禁了太久,渴望著這一束光。心髒不受控制,雙腿似乎也要不受控制了。
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