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近黃昏,天際的紅霞絢麗奪目。
幸若水因為藥性的後遺癥,想到後來,迷迷糊糊的又睡著了。就這麼靠在床頭睡著的。
蒼唯我從林子里回來,才將她放下來。然後在床邊靜靜地看著她,眼神很復雜,明顯有掙扎的痛苦。難怪古人說難得糊涂,此刻他也希望自己是一個糊涂蟲,而不是揣著明白當糊涂的可憐蟲。
如果有一種方法能夠讓她忘記過去而沒有任何的危險,那該多好!可惜,世事多半是不如人願的。
幸若水緩緩地睜開眼楮,一入眼就看到蒼唯我的臉,盡是痛苦。她怔怔地看著,有些迷蒙。待清醒了,便覺得胸口有些疼。
「你醒了,感覺怎麼樣?」蒼唯我斂去面上的表情,在床邊坐下來,伸手模模她的臉。
幸若水扯了個笑容。「還是酸軟得難受。」如果不是在獵豹的手下吃過苦,她也許早就難受得哭了。獵豹教會了她兩個字——忍耐!
「要不我幫你揉捏一下,烈焰說這樣子會好過一些。」
幸若水怔了一下,才明白她口中的烈焰是那個醫生。搖搖頭,拒絕了他的好意。「不用了,我還受得了。蒼唯我?」
「嗯?」蒼唯我深深地看著她,心里已經料到她想說什麼了。他很想轉身就走,卻沒有動。
幸若水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想起第一次相遇時他那豐神俊朗的樣子,對比眼前的愁眉深鎖,真是不可同日而語。「蒼唯我,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好嗎?」
蒼唯我只是看著她,沒有說話。心里卻像是有數把刀在扎著,蝕骨地疼。
「過去的事情,我們都無法改變,所以注定不可能回到過去。當初你那樣對我,我也是恨過的。可如今我放下了,我卻更多地想起你對我的好。我們不是玩了一場游戲,我們也是刻骨銘心地愛過的。可惜的是,命運捉弄了我們,注定不可能一生相守。如今我已經找到了我的幸福,我始終希望你也能找到你最渴望的溫暖。你曾經說過,我是你人生里最美好的溫暖。但此刻我想說,別再把時間浪費給我了,現在的幸若水沒辦法再給你溫暖了。因為我能夠給予的東西,都已經給了另外一個人。」
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我知道,安慰的話說得再多也是徒勞的。我只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你幸福,這也是我的心願。」
蒼唯我怔怔地看著她,許久之後,一把將她抱住。臉埋在她的頸窩里,緊緊地閉著眼楮,深深地呼吸著。
就在幸若水以為他已經睡著的時候,他終于緩緩地放開她。眼楮深邃,卻掩藏不了他內心的痛苦。
緩緩地,他的額頭與她的相貼。「若水,我暫時還做不到。但是我答應你,我會嘗試。」然而,他不禁在心里自問︰除了你,我還能找到另一個女人讓我在這個冰冷的世間覺得溫暖麼?
腦子里似乎有一個模糊的影子,但很快就被他驅逐出去了。
幸若水本想讓他嘗試著接受如明月,話到嘴邊又換了。「蒼唯我,我相信你會幸福的。因為,你其實是一個挺好的人。那些仇恨都已經過去了,忘了它吧,忘了你就不會過得這麼辛苦了。」
「好。」他艱難地開口,閉著的眼楮發熱,卻並沒讓他流出液體來。
得到他的回答,幸若水的心情反而更加復雜起來。連她自己也沒能理清楚,這里面都有些什麼情緒。
就在這時,突然樓下有些吵鬧。然後有人沖上來,跟蒼唯我報告︰「鷹長空闖進來了。」
幸若水頓時面露喜色。
這一切看在蒼唯我的眼里,如一把刀捅進了心窩子。鮮血淋灕,疼痛蝕骨。有時候他真嫉妒鷹長空,似乎所有的好都被他給佔了!
很快,鷹長空就沖上來了。看到蒼唯我站在門口,大聲地問︰「蒼唯我,我老婆呢!」
蒼唯我還沒回答,他就看到了房里的人。一把推開蒼唯我,沖了進去。
蒼唯我被他推得踉蹌,卻沒有回頭去看房里的人。而是一步一步地走下樓梯,背影孤獨而淒涼。他之所以月兌離古家為首的勢力,就是希望能夠按照自己的想法來保護自己的女人。可如今,這一切都失去了當初的意義。
他做的一切,都是白費的。
「叫上所有人,我們回A市。」他突然吩咐,然後坐進車子里,一個人開著車率先離開了。
後面的人你看我我看你,才急忙跟了上去。
烈焰最後一個走的,她在門口看著遠去的車隊,眯著的眼楮里有著不為人知的情緒。
樓上,鷹長空緊緊地將幸若水抱在懷里。他一身的髒污一身的汗,臭死了。但兩個人誰也管不上這些,只是驚喜地相擁,默默地感謝老天的厚待。
「若水,你沒事吧?」鷹長空松開她,撩起衣服看她的身體。受了些外傷,到處都是淤青和血痕,但不算很嚴重。他憐惜地伸手踫了踫,問,「疼不疼?」
幸若水笑著微微搖頭。「不疼了。就是被注射了那個什麼藥劑,身體很軟很軟。醫生說還有兩三天才能夠恢復,我現在一點力氣也沒有。」
「還好你沒事!」鷹長空再次抱住她,這是他失而復得的寶貝。「來,我們回家。」
「嗯。」她輕輕淺淺地笑,覺得很幸福。
鷹長空一把將她抱起,小心翼翼地地放進了車子的後座,讓她躺在上面。車子開得很慢,這是他極少有的速度,就是怕太過顛簸她會難受。
回到市區,鷹長空首先帶著她去醫院,進行了一系列的檢查。還好,除了那個藥劑的後遺癥外,其他的傷不算嚴重。
醫生給她打了針,幸若水就安靜地睡去了。
鷹長空帶著她回到Z市,又讓軒轅麒帶人來守著她,自己找地方洗了個澡,換了一身衣服。同時打電話給相關的人,告訴他們若水已經平安回來了。
前後不到二十分鐘,他又回到了醫院,手里還帶著可口的飯菜。「你可以滾了。留下幾個人在外面守著。」
軒轅麒對他過河拆橋的事情沒什麼看法,只是挑了挑眉,自己晃悠悠地離開了。他也累壞了,得趕緊回去洗澡睡覺。
幸若水住的是單人病房。
鷹長空關了房門,小心翼翼地上床,抱著媳婦兒打算好好地睡一覺。
這一夜,兩個人都安心了,都睡了一個好覺。
鷹長空醒來的時候,只覺得神清氣爽,渾身有使不完的勁。他側著身體撐起上半身,伸手撫模著她還些微紅腫的臉,心里想著再也不能讓她出意外了。再來一次這樣的事情,他非瘋掉不可。
幸若水皺了皺眉頭,嚶嚀一聲,睜開了眼楮。神智還有些迷蒙,怔怔地看著天花板。
鷹長空附身過去,親了她一下。「媳婦兒,早。」
幸若水眨眨眼,然後笑了。「長空。」下一秒,她又難受得皺起了臉。
「怎麼了?」鷹長空倏地坐起來,掀開被子看她的身體。
「我身體酸軟麻木,好難受。」那種感覺就好像蹲得久了,突然站起來腿麻木酸軟的感覺,特別難受。只是她的這種感覺,遠比那個難受得多。之前她一直忍著,現在她的上校就在面前,幸若水委屈地嚶嚶哭了起來。
鷹長空也听醫生說了,越靠近要好的時候,就會越覺得難受,要想辦法替她揉捏。于是急忙坐在床邊,兩手齊動控制著力道替她揉捏雙腿。「有沒有感覺好一點?」
「嗯。」幸若水吸吸鼻子,眼兒水朦朧,看著可憐兮兮的。她是真的很難受,很難受!
鷹長空勤快地替她捏了很久,一直到她覺得好多了,這才暫時停了下來。「餓了吧?先吃點東西。」食物是他幫她捏腿時,吩咐刀疤買回來的。
幸若水靠在床頭,身後墊著兩個枕頭,舒舒服服的。乖乖地張嘴,含住他送到嘴邊的事物。「你也吃。」
「好。」兩個人你一口我一口,把早餐給分食了。當然,大部分還是進了上校的肚子里。幸若水身體難受,沒吃多少。
吃完了東西,兩個人摟著說話,也好分散若水的注意力。
鷹長空不想再提古箏的事情,所以聊的是家常,氣氛也輕松。只不過她身體酸軟,他耍流氓了也不能打他,只能一邊瞪他一邊罵。
不過兩個人沒說多久,探望的人相繼就到了。先是譚佩詩和譚媽媽,還帶著小樂樂。
「來吧兒子,看看你干媽?」譚佩詩托著小家伙的小屁屁,讓他坐在自己的手臂上,正面對著幸若水。
「yu……」小家伙發出可愛的聲音,小手兒興奮地撲騰著,小嘴一抿一抿地笑。那樣子,好像真的很高興看到干媽,想要撲進她懷里似的。
幸若水馬上被逗笑了,很想把它抱過來,模模他的小手腳小臉蛋,但是力不從心。
鷹長空將小家伙從譚佩詩手里弄過來。
看到他抱孩子的樣子,把三個女人都嚇得驚叫起來。
「長空!孩子骨頭還很軟,要小心,不能這樣子的。」幸若水也被他嚇壞了。幸好他及時托住了小樂樂的小屁屁,否則就跟提著一只小猴子似的。
鷹長空差點伸手去撓頭。「對不起。」這孩子可是傅培剛夫妻的寶貝,他差點把他們的寶貝給弄壞了。
大家都知道他一個大男人不會抱孩子,自然不會怪他。只是三雙眼楮都盯著他,生怕他再來一次那麼危險的動作。
鷹長空在她們的指導下,一手托著小屁屁,一手托著後脖子,將小家伙送到了幸若水的面前。一大一小兩張臉,幾乎貼在一起。「來吧小家伙,親親你干媽。」
他的手微微向前,小家伙就在幸若水臉上印了一個口水因子。小家伙好像是做了什麼了不起的大事似的,在鷹長空的手上蹬腿蹬胳膊,嘴里還發出興奮的聲音,把大家都逗笑了。
「習慣就好。這小家伙現在見到誰都能涂人家一臉的口水,或者伸手抓人家的臉抓人家的頭發。你別看他還小,抓起來還真的挺疼的。以後啊,肯定是調皮猴一只,是不是?是不是啊?」譚佩詩把臉湊到他面前,做著夸張的表情。
小家伙果然更興奮了,胳膊腿兒蹬得更歡。
鷹長空干脆把吃飯的小桌子放在幸若水面前,再墊上柔軟的東西,讓小家伙坐在上面。他的一條手臂從他的肩後攬著,以免他折了脖子脊柱。
小樂樂眼珠子骨碌碌地轉,不一會就開始傾身往前,伸手去抓幸若水的衣衫和頭發。看樣子,他還想站起來,可惜腿還不夠力氣。揪住了一把頭發,使足勁了扯,樂得發出噢噢的聲音。
四個大人都笑出聲來,果然很調皮。
譚佩詩他們也沒待多久就離開了,因為若水精神還不是太好,靠得久了也會累。
他們一離開,鷹長空就扶著她躺下來。不一會,她就睡著了。鷹長空則替她捏著兩條腿,好讓她睡得更舒服一些。
過了沒多久,病房外又來了另一波人,是鷹家的三位長輩。
首先走進來的是老爺子,一貫地背著手,但臉上的表情還是有些急的。一進來就問︰「我孫媳婦怎麼樣了?」他打仗出身的人,說話都是吼的。這一吼,幸若水頓時皺起眉頭嚶嚀一聲,似乎要醒了。
但他是爺爺,誰敢說什麼?再說,他也不是故意的。
鷹長空急忙像帶孩子那樣隔著被子拍拍她,她咕噥一聲,又睡著了。她身體難受,睡著會好一些。
三個老人看著這一幕,俱是愕然。老爺子則有些不好意思。
「爺爺,父親,媽,你們坐吧。她被注射了JRSR藥劑,四肢酸軟麻木難受,睡著了會好一些,所以讓她多睡一會。」鷹長空把凳子擺好,讓他們坐下來。
楊紫雲則把手里的東西放下來,來到床邊,伸手模模若水的臉。「看樣子,她吃了不少苦頭啊,真是個可憐的孩子。」
「媽,那你以後就多疼她一些吧。」鷹長空馬上接話。
楊紫雲睨著他說︰「說你有了媳婦忘了娘,你還不肯承認。我的兒媳婦兒我自然會疼,還用得著你天天提醒。」
鷹長空模模鼻子,不說話。自從上次之後,他可是聰明了,別老在娘面前護著媳婦兒,省得她嫉妒了。
「對了,她被注射了那個什麼藥劑,會不會有後遺癥?對生孩子影不影響?」雖然說疼愛幸若水,但楊紫雲也沒忘記自己抱孫子的願望。
「醫生說過幾天就好了,不會有什麼後遺癥,因為她只被注射了一次。至于對生孩子有沒有影響,我沒問。」他只要她人好好的,就算不生孩子也沒關系。
楊紫雲可不是這麼想的,急忙站起來。「我去找醫生問問。」
鷹長空本來想阻止她,後來還是算了。他了解自己的母親,如果她沒有親自去問一下,她不會死心的。
老爺子的視線從床上的幸若水轉到鷹長空臉上,問︰「古家那丫頭,處理好了嗎?」
鷹長空很明白,爺爺恐怕早就得知消息了,只是這一問不知道用意。他只說︰「以後她不會再有機會傷害若水了。」
「嗯,那就好。」老爺子點點頭。過了一會,他又說,「這一點,你不如你爸。」
上將大人很無辜地受了牽連,但很快他又很得意。因為,這其實就是稱贊,雖然這稱贊不屬于工作上的。
鷹長空明白,父親一直將母親保護得很好。這一點,他確實沒做好,比不過父親了。
老爺子卻悠悠地說︰「不過,這個也不好說。也許跟你媽那邊沒什麼牽掛,而若水身邊牽絆太多有關。這丫頭啊,太善良了,啥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攬,反倒害了自己。」
「我會好好跟她談的。」
鷹振邦這才滿意似的點了點頭。站起來,說︰「既然她不舒服,就讓她好好休息吧。我們先回去,等晚點再來看她。听說福安那個小家伙也在Z市是吧?」
「是,他們現在在部隊。爺爺,你跟媽和父親先到家里去住下,我馬上讓人把小家伙送過來。」
「好。我也有好一段日子沒見到他了,怪想的。」說著就轉身出去了。
上將和鷹長空之間很少有交談,他是典型的那種嚴格得不能再嚴格的父親,一向不苟言笑。直到離開病房,他也沒說話,只點了一下頭。
鷹長空已經習慣了。
兩個男人在門口等著,不一會楊紫雲就高高興興地回來了,醫生說了,不會對生孩子有影響。只要好好補身體,相信很快就能懷上了。
那醫生顯然是個人精,這麼一句話,直接說到楊紫雲心坎里去了。
楊紫雲越過門口的人,進來看著自己的兒子,還伸手扯扯他的衣角。「你好好照顧若水,讓她趕緊把身體養好,我們可都等著她給鷹家生個胖小子呢。」
「好。媽,爺爺他們說先麗景花園,你要跟他們一起回嗎?」鷹長空怕若水一醒來,母親就只顧著說孩子,傷了若水的心。
「不了,我再待一會。」楊紫雲跑到門口。「鷹志勛,你跟爸先回去吧。我再陪陪我兒媳婦,你們先回去吧。」
上將不大情願跟媳婦兒分開,但還是乖乖地跟著老父親一起離開了。
楊紫雲來到床邊,彎腰模了模幸若水臉上的淤青。「這個古箏真是壞。這幸好找回來了,否則可真要急死人。」
鷹長空拉著她坐下,伸手攬住她的肩頭。「媽,等若水醒了,她不主動提,你也別提古箏的事情,好嗎?」有的事情就要由著它過去,而不是想仇恨似的記在心里。
「媽知道,媽又不傻。」楊紫雲不滿地睨他一眼。
鷹長空模著鼻子,打馬虎眼。「媽,我不是那個意思。還有媽,我求你個事情。」
「什麼事情?你在外面養女人了,要你媽替你瞞著?」楊紫雲听到兒子說求她,頓時就來勁了。她這兒子,從小到大也沒幾回求她的。如今好不容易逮著機會,哪里舍得就這麼放過。
「媽!」鷹長空非常的無奈,他知道母親的惡作劇因子作怪了。「我想陪我家若水還嫌時間不夠,哪里有時間找別的女人!」
楊紫雲撅撅嘴,不以為然。「那可不一定哦。說不定你告訴她出任務的時候,正跟別的女人在哪個地方鬼混呢。電視里不都那麼演的麼,每天跟老婆說我忙著跟哪個客戶吃飯呢什麼的,這都吃到小姐那去了。」
「媽,我究竟是不是你兒子,有你這麼給自己的兒子扣罪名的嗎?一會若水醒來誤會了,我就去跟爸說,你在外面有人了,哼。」母親耍賴,他也耍賴。反正有了若水之後,他都不要臉好多回了。
楊紫雲伸手就掐他。「死孩子,竟然敢破壞你爸媽的感情,也不怕遭天譴。」
「那你還想破壞兒子兒媳婦的感情,你就不怕啊?」
「我那不是開玩笑嗎?」
「那我也是開玩笑。」
「我可以開玩笑,你不行。」
「憑什麼?」
楊紫雲一個毛栗子送給他,兩手一叉腰。「憑我是你媽!」
鷹長空沒話說,只好模模鼻子。「那好吧,誰讓你是我媽。」
「怎麼,有我這個媽很委屈你嗎?一臉的不情願,欠扁了!」楊紫雲難得跟兒子斗一會嘴,都舍不得結束了。
鷹長空搖搖頭。「我哪里敢啊。我要是有那個膽,你一告狀,我就得家法伺候了。這生意虧大了。」
「哼,你這死孩子!你說沒那個膽,也就是有那個心了!老天爺啊,怎麼生了這麼個沒良心的混小子啊!」咬牙切齒的,掐他的胳膊。胳膊掐不動,又改掐別的地方。
鷹長空對母親的胡攪蠻纏無語了。「好了媽,咱們不鬧了,我跟你說正經的呢。」
「說什麼?」楊紫雲悻悻地停了手,老大不高興。
鷹長空抓住母親的的手,看著她。「媽,等若水醒了,你別跟她說生孩子的事情,好嗎?她不是那種不生孩子的女人,她自己心里也想要孩子的。又是看中醫又是看網絡什麼的,都在查這方面的事情。有時候打電話,提到孩子還很失落。所以咱們順其自然,不要總是提,那會給她太大壓力。醫生不也說了,心理壓力大也會不容易懷上,是吧?」
「媽知道,我不提。」楊紫雲這回倒是爽快答應了。她也看得出來,幸若水是真的想生孩子,不需要她來逼。
鷹長空彎了彎嘴角。「謝謝媽,媽你真好!」
「切!有求于我的時候就媽你真好,否則就是你這個老太婆。」楊紫雲笑得很燦爛。雖然兒子已經長大了,有他自己的家自己的世界了。可天底下,哪個做母親的不希望能跟兒子多多親近?這或許也是婆媳之間經常水火不容的原因,因為都想要得到這個男人的更多關注,偏偏注定要分一部分出去。
「哪有!在我心里,我媽一直都是個外在漂亮內心熱情善良的人。」鷹長空在與母親相處的過程中,越來越得心應手了。母親也是女人,也是需要哄的。
楊紫雲笑著戳他的臉,沒再說什麼。但心情,顯然很好。
兩個人又說了一些其他的,時間就溜得飛快。床上的人皺著眉頭,呻yin起來,似乎很痛苦。
「她怎麼了?我去叫一聲!」楊紫雲霍地站起來,轉身就要往外跑。
鷹長空急忙一把拉住她。「媽,不用了。這是後遺癥,醫生也沒辦法的。」一邊說,一邊掀開被子熟練地替她捏著兩條腿。
「這是要干什麼?」楊紫雲不解地看著他。
「醫生說這樣子幫她揉捏,她感覺會好很多。」
「哦。」楊紫雲看了一會,自己也站到床邊,替幸若水捏捏手臂。
鷹長空抽空看了母親一眼,眼里都是感激。很多時候,母親都是特好的。只是偶爾有她不滿意的時候,才會喜歡胡攪蠻纏。
母子兩齊心協力,捏了一陣子,幸若水果然就不再難受的哼哼了。
楊紫雲停下來,手臂都有些酸了。「哎呀,沒想到這麼捏捏居然這麼費力。那些做按摩的人,可真是厲害。」
「他們那都是長期訓練的結果。」鷹長空又捏了一會,才停了下來。又把被子扯過來,替她蓋好。
楊紫雲甩著胳膊,看兒子細心的動作。他越來越像他父親了,父子兩都是能把媳婦兒疼到心里寵到天上的人。
母子兩才松了松胳膊,沒多久幸若水就醒了。
「渴不渴,要不要喝水?」鷹長空將她扶起來,把水送到她嘴邊。
幸若水這才注意到,楊紫雲也在。忙扯出笑容,說︰「媽,你也來啦。」
「哎。好好休息,很快就能好了。」楊紫雲欠身坐在床邊,抬手替她撥開臉上的發。「若水,你受委屈了。」
「媽……」幸若水直接就哭了。她是委屈,全身都難受,心里很委屈。
鷹長空心疼地摟住她。
楊紫雲也急忙拿紙巾替她擦眼淚。「快別哭了,哭了不舒服。以後啊,咱們再也不讓你受委屈了,啊。」
幸若水流著眼淚點點頭,她倒沒有大聲地哭。
「來吧,先喝點水潤潤喉嚨。」鷹長空掰過她的臉,再次喂她喝水。
幸若水也真的渴了,咕嚕咕嚕地喝了一大半杯子。「好了,不喝了。」看了看楊紫雲,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她想扯扯鷹長空的衣角來暗示,但是手沒力。
「怎麼了?」那麼明顯的表情,鷹長空哪能看不到。
幸若水臉更紅了,囁嚅道︰「我、我想上廁所。」
聞言,楊紫雲都笑了。「你這傻孩子,我和你都是女人,他是你丈夫,這有啥不好意思的。現在不是還有婦產科醫生是男的呢,要真踫上了,難道不生嗎?」
「那肯定得換一個!」說話的是鷹長空。別人的媳婦兒可以讓男醫生看,他可不願意。這世上又不是只有一個婦產科醫生!
幸若水沒心情理會這個,她急。
「好了,趕緊讓你媳婦兒上廁所,媽到外面走一走。」說著,她人就出去了,還把門給關上。
「媳婦兒,上小的還是大的。」鷹長空邊問邊掀開被子,臉上沒什麼表情,好像這種事情最自然不過了。
幸若水小聲地說了一個「大」字,這也是她不好意思的原因。別說在醫院里有沒有坐便式便池,就是有,男人也不可能進入女人廁所啊。到最後,只能是在病房內解決。
鷹長空傾身親親她,說︰「我是你老公,這有什麼好害羞的。」有時候戰友受了重傷,他們還會為他把屎把尿呢,誰也沒有覺得不好意思或者不爽。
等折騰完了,幸若水的臉都能滴出血來。幸好味道不算太濃,否則她都沒臉見人了。
鷹長空在房間里噴了空氣潔淨劑,馬上就清香一片。他又去洗手間給她打來一盆水,替她細心地擦臉擦手腳。「餓不餓?」
幸若水點點頭。早上吃了到現在,都已經過中午了,確實有點餓。
「想吃什麼?我馬上去買。」鷹長空一手摟住她,讓她在自己懷里舒服地靠著。另一只手捏捏她的腿。
「什麼都可以。」幸若水全身都不舒服,其實胃口並不好,但總不能餓著不吃。要不是有他陪著,她真的想哭個天昏地暗。一直以為疼痛是最痛苦的,沒想到這種酸軟麻木的感覺更痛苦。
「好,那你躺一會,我馬上去買。」
鷹長空正要抱著她在床上躺下,楊紫雲拿著東西進來了。「你們一定餓了吧,我買了飯,趕緊吃吧。長空你自己吃你的,我來喂若水。我還買了雞湯,若水先喝點湯怎麼樣?」
「好。」幸若水笑笑。「媽,謝謝你。」
楊紫雲模模她的頭,說︰「傻孩子,一家人還總是這麼謝來謝去的。來,喝湯。」說著把湯送到她嘴邊,她特地讓店里的人把湯給弄得溫熱帶回來,剛好入口。
「媽,你一個人從B市過來的嗎?」她醒來有一段了,都沒看到爺爺和公公。
「你爺爺和你爸都來了。我們來的時候你剛好在睡覺,他們看你一時半會還不會醒,又怕吵到你,就先回去家了。再晚點,估計他們就會過來了。」
「哦。」幸若水應了一聲,眼里有點濕潤。這種被那麼多人關心著的感覺真好!
鷹長空早早地吃完了自己的飯菜,把喂若水的任務接了過來。不時還看到他拿紙巾替若水擦嘴角,還照顧得像模像樣。
幸若水胃口不好,喝了小碗湯,又吃了一點飯就夠了。
鷹長空放下碗筷,洗了手。怕她坐久了又難受,又替她揉捏起來。
「沒事,我還能受得了。」幸若水看他忙進忙出的,也有些心疼。但是,被他這種捏一捏,真的會舒服很多。
楊紫雲笑笑說︰「他們當兵的力氣大著呢,你心疼他做啥。」
「我……」幸若水低著頭看上校,不知道怎麼回答。
就在這時,門外一陣騷動。不一會,就有一個小身影跟小豹子似的沖進來。
「媽咪!」大喊一聲,鷹福安跟小豹子似的就翻身上了床。撲到幸若水懷里,叫個不停,「媽咪媽咪媽咪媽咪……」
大家都忍不住笑了。
幸若水逗他說︰「哎呀,我們小福安成復讀機啦。」好長一段時間沒見她了,幸若水很想他。可是現在自己動都動不了,想抱抱他都做不到,心里忒難受。
福安咯咯地笑,他知道復讀機是什麼。「媽咪,壞人打你了嗎?她真壞!」小家伙跪在床上,伸手模模她臉上的淤青。
幸若水笑笑。「對,她真壞,以後我們都不理她。來,老實告訴媽咪,想不想媽咪啊?」
「想!」小家伙摟住她的脖子,跟她親近。「媽咪,你怎麼都不來看我呀?」那個「呀」字被他拖長了音,滿是撒嬌的味道。
「媽咪有事情要忙,沒有時間,所以沒去看小福安。小福安生媽咪的氣了沒有?」她輕輕動了動腦袋與他額頭相摩擦,這是她唯一能動的部位。
「沒有。我最愛媽咪了。」小家伙嘴巴可甜了。
袁夢跟鷹振邦他們進來的時候,就听到了小家伙又在說好話。
袁夢就道︰「鷹福安同學,你又在到處灌迷湯啦。」一邊說,一邊走到床邊。
福安咯咯地笑,他經常被媽媽這樣說。
「若水,感覺怎麼樣?真對不起,是我們連累你了。」袁夢抓住她的手,也听說她被注射了什麼藥劑手腳麻木酸軟,所以下意識地捏捏她的手腕。
幸若水搖搖頭。「沒事了,過了明天就好了。這不是你們的錯,別想這麼多。最重要的是,現在我們都沒事了。」
說著又轉向門口。「爺爺,爸,你們也來了。」
鷹振邦呵呵地笑著,說︰「爺爺每次見到你都活潑好動的,這回這麼安靜,我可真不習慣。趕緊好起來,爺爺還等著你陪我下棋呢。」
幸若水撅撅嘴,有點委屈地說︰「爺爺就只記得找人家下棋,一點也不關心人家!」
「鬼精的小丫頭,倒捉起爺爺的語病來了是吧?」呵呵笑著,又說,「趕緊好起來,否則我可要家法伺候了。」
「爺爺欺負媽咪,壞壞!」鷹福安大聲說,一雙眼楮瞪得溜圓。他知道家法伺候是要打人的。
大家都哈哈地笑了起來。小家伙還跟以前一樣,不管誰在,首先護著的都是若水。
袁夢則捏捏他的小臉蛋,批評他說︰「不能對太爺爺無禮,太爺爺是跟媽咪開玩笑的。乖,快跟太爺爺道歉。」
「太爺爺,對不起。」小家伙乖乖地道歉,大眼楮水汪汪的惹人愛。
鷹振邦還鼓著臉,逗他說︰「可太爺爺還是生氣,怎麼辦?」
鷹福安大眼楮骨碌碌地轉,然後笑著叫起來。「那我陪太爺爺下棋,太爺爺不要生氣了好不好?」他听到了剛才鷹振邦的話,而且他本來就知道太爺爺喜歡下棋。
「好是好,可是你會下棋嗎?」鷹振邦也是玩心大起。人嘛,到了一定年紀也就是個孩子。
鷹福安老實地搖搖頭。然後又說︰「太爺爺,你教我唄,你教我我就會了。」
這一回,大家又忍不住笑了。這小家伙,越來越聰明了。
有小家伙在,病房傳出一陣一陣的笑聲,人家護士都來說了兩次。要不是有背景有靠山,可能就要挨罵挨趕出去了。
又鬧騰了一陣,一眾人就回去了。就袁夢留了下來,她心里還內疚呢。
鷹長空知道他們兩有話說,就把一眾人送下樓去,把空間留給她們。
「別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我這不是沒事嗎?」幸若水對她笑笑。剛剛這麼吵吵鬧鬧的,她都沒注意到身體難受。熬過明天,一切就好了。
話是這樣說,袁夢還是覺得很對不起她。抓著她的手,輕輕地捏著。「我覺得特對不起你們。以前要你們幫我養孩子,這次還害你吃了這麼多苦頭。我……」
「這又不是你的錯。別忘了,小福安也是我的孩子。母親為孩子做什麼,那都是天經地義的。」要她見死不救,她是怎麼也做不到的。
袁夢眼里含淚,緊緊地握著她的手。「謝謝你,若水。能夠認識你,一定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那咱們這輩子還得一起好好修修,下輩子就又能認識了。」幸若水笑著逗她。不過,她也是真心喜歡袁夢。
「好。」袁夢也笑了。她真心的希望有來生,如果有來生,那麼她就可以找到她的凱翼了。
等鷹長空回來,袁夢就離開了病房。一出病房,她就收了笑容,用力地吐了一口氣。慢慢地往下走,神思有些飄離。
「啊——」差點跟下面上來的人撞上,她一個閃身腳下不穩,眼看就要摔倒了,嚇得一聲驚叫。她也顧不得那麼多,直接就扶住了對方的肩頭。
她低頭,下面的人抬頭,尷尬就這麼發生了。
兩唇相貼,兩個人都傻了了似的定在了樓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