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若水著實怔了一下,猛地回頭盯著梅彥婷看。她完全沒有料到,梅彥婷要問的竟然是這件事。
「昔夢姐,是不是?」梅彥婷進一步逼問,以為她的怔忪是心虛的表現。
幸若水很快回過神來,淡淡地看著梅彥婷。「誰告訴你許安死了?又是誰告訴你是我殺了許安?」這樣的事情也挖出來,背後的人有何居心?
梅彥婷不回答,反而逼問︰「昔夢姐,你只說是與不是?」
幸若水依舊淡淡的,看著她的眼神有譏誚有點冷。「我說不是,你相信嗎?」
「那……」梅彥婷一時似乎也不知道說什麼,沉默了一會才說,「可是為什麼我听人說,是你害死了許安。當年也是你,害得許安被開除甚至被趕離那個大城市!」
幸若水想起往事,又想到如今梅彥婷的舉動,心里越發的感嘆。「我不知道這些話是誰告訴你的,但是我可以模著我的良心告訴你,我沒有害許安。不管是後來,還是當年在大學里。倒是許安,當年在大學里,因為他喜歡我,看到我談對象了,便在學校的宣傳欄上貼照片,寫一些亂七八糟的話說我被人包養了。我承認,是我當時的男朋友讓學校開除了他,但這事我當時並不知道。」
「他喜歡你?」梅彥婷的聲音一下子提高了。之前許安見到幸若水的表現就很奇怪,她一直覺得那種表情叫又愛又恨。可是許安說不是,兩個人又好像真的不認識,她便信了。她一直以為,許安雖然對自己偶爾有打罵,但心里是愛著自己的。如今想來,他或許從來沒有愛過自己,自己對于他不過是發泄**的工具罷了。
這個想法,真真如一把刀,直接在梅彥婷的心尖上剜掉了一塊,疼得她牙齒都咬碎了。縱然她已經嫁給了陳善,許安也已經消失了很久了。但許安是她的初戀,也是她的第一個男人,她心里還是有這個人的位置的。縱然曾經有多少的不好,如今得知他竟然從一開始就對自己沒有半絲愛情,她怎能不心痛?
幸若水看她的表現,心里更是難受,也替陳善覺得不值得。這都過去許久了,她竟然為了一個不曾好好待她的男人而對自己咄咄相逼,甚至為他痛苦如斯。「他喜不喜歡我,我不知道,這不過是他單方面的說辭。」
梅彥婷沒有說話,整個人處于失神狀態,也不知道她想什麼。
幸若水長長嘆了一口氣,覺得心里難受得厲害。她不吭聲,靜靜地等著梅彥婷回過神來。自己的心情也是復雜得厲害,如果不是梅彥婷突然問起來,她幾乎要忘了許安,還有他曾經的傷害。
「昔夢姐,當年在Y市,你是否認出了許安?」梅彥婷總算是回過神來,但仍有些怔忪。看著幸若水的眼楮,再次問道。
幸若水看著她,搖搖頭。「我對這個人沒有任何印象。對于當年他侮辱我的事情,我也只記得有這回事,並不記得這個人。」
「那後來許安突然不見了,是不是你……」梅彥婷有些會過意來,似乎也有了想法。
幸若水微微地皺起眉頭,憶起當初所受的屈辱痛苦。「我離開Y市的前一天晚上,許安突然沖進來,想要玷污我,還用辣椒水灌我傷了我的喉嚨和腸胃。後來我被他劈暈了,再醒來的時候,人就在A市了。至于他去了哪里,我並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梅彥婷怔怔地看著她,似乎有些理解不過來。
幸若水卻不想與她再多說,只道︰「彥婷,我不知道是誰把這些事情告訴你,但我可以告訴你對方絕對不是好心。另外我勸你一句,雖然陳善心善人好,男人的胸襟什麼都能容,唯獨不能容自己的女人有他心。許安再怎麼樣也是過去了,如果你還想跟陳善過好日子,那就把過去的一切從自己的腦子里抹去,至少要塵封在心里。否則,最後只會自吃苦果。我言盡于此,你好自為之。」
「昔夢姐,你別生氣。我並非懷疑你,我也不是想跟許安怎麼樣,我只是……」自己想什麼,梅彥婷也沒有弄清楚。
幸若水卻是不想听了。她是溫和之人,輕易不生氣,一生氣卻是要命的。這就是俗話說的,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彥婷,你不需要跟我解釋什麼,你只需要對你自己負責即可。你信那個人或者不信,你惦念著許安或者沒有,于我並沒有什麼影響。但我還是那句話,多看看眼前和未來,該珍惜的需珍惜。」
然後,幸若水便冷著臉,再也不肯看她一眼。
梅彥婷看她臉色不好,幾次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自己悄悄的離開了。認識以來,幸若水從來都對她溫和疼愛如妹妹,卻沒想如今也會這樣凶悍。
梅彥婷離開之後,幸若水站起來,長長的舒一口氣,伸了伸腰。心里煩得厲害,干脆也不再想它,逗著小樂樂笑鬧。
到了中午時分,譚佩詩就從醫院回來了。
幸若水把小樂樂交給她,帶著午飯送到醫院給譚媽媽,然後就讓警衛員送她回家了。
譚媽媽情況不算嚴重,只是行動不便。此刻正在床上看報紙呢,倒也樂得清閑,只是要受些些皮肉之苦。
幸若水趕著回部隊,又不想太晚了才到家,所以只陪她說了兩句就出來了。
剛剛走出醫院,鼻子里消毒水的味道淡了,幸若水覺得心情也好了。要不是大著肚子沒法跑,她都要跑起來了。不過是三天沒見,卻好像已經過了好久了,想他想得厲害。
沒走兩步,迎面踫上一男一女。男的高大挺拔,氣勢不凡;女的身材縴細修長,面容姣好,走起路來豐姿綽約。
幸若水微微怔了一下,男的她不認識,女的雖然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見,卻還是認得的。許久不見,她依舊明艷動人,仿佛她不是刑滿釋放,而是從國外留學回來。
對于顧家姐妹,幸若水可以跟顧苗苗完全不計較,跟顧真真卻是做不到完全心無芥蒂。所以,她下意識的不希望兩個人踫面。
可惜,對方已經看到她了,並且已經面帶笑容迎了過來。
「若水,許久不見。」顧真真柔柔一笑,十分真誠。
幸若水覺得她可真厲害,有過那樣的糾纏,再見卻能像多年不見的老朋友重逢似的。然而,人家沒有給自己什麼不好的信號,她自然也不會拉著臉。「是啊,很久不見了。最近還好嗎?」
顧家被查了,雖然說不到家破人亡的境地,但地位一落千丈,已經大不如前。
「挺好的。」顧真真依舊笑得甜美,視線落在她的月復部上。
幸若水下意識的,想要往後退開一步。但只是想,並沒有動。
「哎呀,你懷孕了!看這肚子,好像就要生了呢,恭喜了。」顧真真似乎還想模模她的肚子,但手伸出來了,又改而收回去模模自己的鼻子。
幸若水回以淡淡的笑容。「謝謝。不好意思,我趕時間,先走了,再見!」她最怕有心機的人,所以如非必要,一般都不願意跟這樣的人多有接觸。
點點頭,幸若水閃身而去。
顧真真倒沒有為難。只是在她過去之後,回過頭來默默地看著她的背影好一會。臉上沒什麼表情,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幸若水一直到坐進車子里,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氣。如果是自己一個人,她是不會這麼緊張的。可是……模模肚子里的小家伙,感受著掌心下的力道,她心里便軟和起來。她剛才很緊張,她害怕顧真真會傷害自己的孩子。懷著孩子,自己的戰斗力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車子發動了,幸若水卻有些怔忪。腦子里閃過梅彥婷質問自己的畫面,又閃過顧真真迎面而來狀似好友的畫面,心里有些懷疑︰難道,關于許安的事情,是顧真真告訴梅彥婷的?如果是她,她有何居心?如果不是她,那又會是誰呢?
想了許久,也沒想出個結論來,于是搖搖頭,暫時將這些憂慮驅逐出腦海。任由那個高大挺拔的身影,那張剛毅的臉,充滿了腦海。
不過是三天不見,幸若水卻覺得好像很久不見了。車子飛馳在路上,她也恨不得生出雙翅膀來,馬上飛到他面前。腦子里,竟是他看到自己回家是可能的反應,想著便不由得勾起了嘴角。
幾個小時的路程,因為心里的思念和期待,就不覺得長了。回到部隊,天都已經黑了。
幸若水才剛回到家門外,便看到燈亮著,臉上頓時就綻放開笑容來。推開門,大聲地喊︰「老公,我回來啦!」
廚房里響起關爐子的聲音,下一秒那高大挺拔的聲音已經出現在眼前,一把將她橫抱起來轉了幾個圈。「媳婦兒,想死我了!」
彎腰將她放下來,低頭就尋著她的唇,像是幾輩子沒見到似的,狠狠地吸吮,弄得她都有些疼了。一條強有力的手臂攬住她的腰肢,身體越壓越下,像是要把她壓在地上就地正法似的。
幸若水被他的熱情整個的覆蓋起來,雖然嘴唇被啃得生疼,卻也不閃躲,反而把一雙玉臂纏到了他的脖子上。嚶嚀出聲,承受著這幾日小別的思念和激情。
終于,鷹長空不甘地松開她。額頭抵著她的,重重地喘息,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若水懷孕已經七個多月了,已經不適宜再有房事。
幸若水看著他痛苦的樣子,若不是顧忌肚子里的孩子,她真的不願意他這樣忍著。「要不,我用手幫你?」
她提議道,臉紅得跟火似的。
鷹長空看到媳婦兒花兒一樣好看的臉龐,只覺得好容易忍住的**又要傾瀉而出了,就跟一只困不住的猛獸。雖然舍不得媳婦兒這樣,但真的是忍不住了。
當幸若水幫他紓解完**,整張臉都跟煮熟了似的,紅得嚇人。所有在衣服外看得到的部位都紅彤彤的,就跟一個西紅柿似的。
鷹長空伸出手一模,灼熱滾燙,跟用火烤了似的。他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又覺得心里酸酸軟軟的,他的媳婦兒是最純潔可愛的女子。
「我、我去洗澡!」幸若水囁嚅一聲,轉身落荒而逃。偏偏她身體笨重,說是逃,其實還是滿滿的移動。
鷹長空很想跨過去,將她重新攬入懷里。可是想到媳婦兒的臉紅成那樣,再鬧她就要血管爆裂了。到底忍住了,沒動,看著她進了浴室。
站了一會,又想起,媳婦兒沒帶睡衣進去。賊兮兮的轉著眼珠兒,洗了手,去臥室給她拿睡衣。
果然,幸若水洗完了。才愕然想起,沒帶睡衣進來呢。平常還是他幫忙洗的澡,也慢慢的習慣了。可是給他做了那樣的事情之後,她真不敢喊他進來。
正猶豫著要不要圍一條大浴巾就出去,浴室的門就被敲了敲。
「媳婦兒,我給你拿睡衣來了,快開門吧。」
這聲音跟平常沒什麼不同,可幸若水覺得剛降下去的熱度又升起來了。
「媳婦兒,快開門。這雖然是夏天,可是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容易感冒呢。」
幸若水听他這麼一說,也不扭捏了,孩子最重要。好歹穿戴整齊出來了,鷹長空已經做好了最後一道菜,正在裝飯呢。
「媳婦兒,快坐下吃飯。」鷹長空把媳婦兒扶到椅子里坐下來,討好的把碗和筷子塞到她手里。
幸若水也真的餓了,又是丈夫的手藝,吃得格外的香。一不小心,就吃撐了。
于是,飯後,鷹長空沒回去訓練,扶著媳婦兒去散步。醫生說孕婦到了快生產的時候,一定要多走動,這樣有助于順利生產。他可是謹記這一點,每天只要有空就扶著媳婦兒去溜達。
幸若水想起梅彥婷和顧真真的事情,就跟鷹長空簡單說了一下,順便還說說自己的疑慮。「你說,會不會是顧真真她還沒放下?」
鷹長空看著她,沒有馬上回答,而是認真的想著。他不喜歡隨便下結論,所以一般不會說「應該是吧」這樣的話。
幸若水看他不回答,又說︰「我好像有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也許真的是巧合,顧真真未必就這樣壞。
鷹長空微微一笑,伸手模模她的臉。「小心些總是好的,我可不願意你和孩子有一丁點的差錯。你放心吧,我會讓人好好查一查。」膽敢傷害他的媳婦兒和孩子的人,他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幸若水嬌笑。「我不擔心的。我住在特種部隊里,誰也傷害不了我,我才不害怕。我只是擔心如果真的是她,會又像古箏那樣拿我親近的人來作為威脅。」
無論如何,她不願意自己關心或者關心自己的人受到傷害。
鷹長空擁她入懷,下巴輕輕地摩挲著她的發頂。「放心吧,我一定會查清楚的。」如果真有這回事,不管拿誰來威脅,他傻乎乎的媳婦兒都會去涉險的。
幸若水淺淺低笑,將臉貼在他的胸口,听著他強有力的心跳。只要听著這個聲音,她就覺得心里異常的踏實,就算有人告訴她天下一秒要塌下來她也不害怕。
走了大概有大半個小時,幸若水便累了,一直在打哈欠。
「回去睡覺吧。」鷹長空微微笑,看著她那睡眼朦朧的樣子,覺得甚是可愛。
幸若水掩嘴打哈欠,點點頭。「好。」
鷹長空得到她的允諾,彎腰一把將人抱起來。自從懷孕之後,她的體重增加了不少,但這重量對她來說依然不算什麼。
幸若水驚呼一聲,緊忙摟住了他的脖子。平常她不會驚呼的,主要是如今睡眼朦朧,腦子還暈乎乎的反應不過來。待反應過來,看到自己高高隆起的月復部,看著他問︰「重不重?」
鷹長空俯身親她一下,邁步回家。「你這點重量,對我來說跟重完全不沾邊。再重一倍,我也還能輕松抱起來。」
幸若水撇撇嘴。「那我不成肥豬了?我才不要呢!」
「我的媳婦兒就是再胖,也是世界上最可愛最漂亮的胖子。」
幸若水呵呵地笑,但實在困了,便把臉貼在他的頸間。感受著他邁步的上下顛簸,她越發的昏昏欲睡。等到家的時候,她幾乎睡著了,連眼楮都睜不開。
鷹長空替她月兌了鞋子,換了睡衣,放在床上躺好。只見她一聲嚶嚀,蹭了蹭冰枕,然後便沉沉的睡去。
他俯來,默默地看著她粉女敕的臉。即便懷孕,她的臉上也是光滑細膩,並沒有長什麼斑。不過腰和腿確實粗了一些,還挺明顯的。還有胸圍,也明顯見漲了。
鷹長空親親她的眉心,微微地笑著。只是這樣,便覺得身體里的騷動又可惡的叫囂起來。他懊惱的低吼一聲,走進了浴室里。
三天小別之後,夫妻兩相擁而眠,俱是心滿意足。
幸若水夜里又抽筋了,水汪汪的大眼楮看著他,嚶嚶地哭。
鷹長空又是揉又是捏,還要輕聲細語地哄。待不抽筋了,愛憐地看著她抽抽小鼻子,蹭了蹭枕頭又沉沉地睡去。
他忍不住勾起嘴角一笑。懷孕之後,她倒越發像孩子了。每次抽筋都能嚶嚶地哭,委屈得跟什麼似的。有時候踫到哪里疼了,也會可憐兮兮的看著他,眼楮里似乎要流出委屈的水來。
這樣的若水,此生恐怕只有自己能看到。這麼一想,便覺得心里異常柔軟,異常的滿足。看著她柔美的容顏,只恨不得將這世界上所有的好東西都搬到她面前來,只為她的一個笑容。
幸若水第二天賴床了。鷹長空起來的時候,她是知道的。摟著他的脖子,老公老公地喊著撒嬌,可是困得厲害眼楮也沒睜開。
惹得鷹長空低聲地笑,初醒的聲音有著說不出的磁性,又有著說不出的寵溺。
幸若水睡到日上三竿起來,心滿意足地伸著懶腰,舒服得直哼哼。伸完懶腰,抱著涼被,怔怔地看著窗外發呆,似乎魂魄還沒從周公那回來。
坐了大約有十分鐘,才因為咕咕叫的肚子而不得不起來洗漱。她餓著了沒關系,可不能把小家伙給餓壞了。模模肚子,笑著道︰「寶寶乖,媽媽這就起來,喂你吃好吃的!」
餐桌上壓著字條,上面是上校龍飛鳳舞的大字,一如他的為人桀驁不馴。古人所說「字如其人」,果真不假!
從鍋里把早餐端上來,有她喜歡的香菇雞肉包,有瘦肉粥,還有一小碗雲吞。這些都是她喜歡吃的,做得極其的精致,是她熟悉的手藝。
坐在餐桌旁,一邊吃早餐一邊看著窗外的翠綠,幸福得全身的骨頭都懶起來。
這早餐還沒吃完,李君就過來了。「我說若姐,剛才從窗外看你那樣子,就跟一只貓似的,全身上下都透著懶味兒。」
幸若水呵呵地笑,不好意思地模模鼻子。她最近確實越來越懶了。有時候還不想下廚,就等著上校回來給她做晚飯。也虧得他不會生氣,甚至沒一點想法。依舊是樂呵呵的,說讓老公來伺候媳婦兒!
「你可算回來了。我听我老公說,你不在的這幾天,隊長死命死馴他們,大家都月兌了一層皮。前天我老公回來問我,嫂子什麼時候回來,嫂子再不回來,你以後就看不著你老公了。」想到當時何靖文的表情,李君也忍不住笑了。
幸若水挑挑眉,做了個鬼臉。她已經很習慣這樣的「告狀」了。她的上校想她而她不在身邊,就會把怨氣都撒到他們身上,把他們當機器人似的訓練,美其名曰——舒服太久了,欠操!
幸若水不在的這幾天,李君也悶得厲害。她雖然為人和善,跟左鄰右里關系也都挺好的。可再好,那比起她和若水的關系還是不一樣的。
兩個人三天沒在一起家長里短了,這不聊得都忘形了。
「若姐,我想問你個事。」李君看著她,臉紅紅的,似乎是什麼不好開口的事情。
幸若水看著她害羞的樣子,突然間就靈光一閃,大概猜到她想問什麼了。于是嘿嘿的笑著,傾過身去湊近她的臉,一臉的促狹。「你是不是想問,懷孕的時候能不能同房吧?」
刷的一下,李君的臉就成了西紅柿,眼楮都不知道往哪里看了。「若姐,你真壞!」
幸若水當初也是不好意思的,可是已經半年過去了,再害羞也有些習慣了。伸出手,拍拍她的肩頭。「別再紅下去了,小心血管爆裂。這個醫生應該有交代的吧,你們夫妻兩沒听嗎?」
「他听了,我沒听。」李君當時不好意思,所以沒听。「他說,醫生說三個月過了就可以了。可是我不放心,所以……想問問你。」
幸若水不再笑話她,尋樂趣也是要適可而止的。「前三個月後三個月不能同房,中間是沒問題的,不過要悠著點。」
李君低著頭看地板,半天也沒吭聲。
兩個人一起做了午餐,吃飽喝足又去樓下散步。結果兩個孕婦體力都不好,走了半個小時就困得厲害,只好回去睡覺了。
幸若水醒來,是被敲門聲給弄醒的。她迷迷糊糊的坐起來,好一會也沒反應過來。
來的人是梅彥婷,她有些意外。
「昔夢姐。對不起,吵醒你了。」經過昨天的事情,梅彥婷有些不好意思。尷尬得眼楮不知道往哪里看,說話也不像平常一樣大聲活潑。
幸若水吸一口氣,道︰「進來吧。什麼時候來的?」
「今天一早。去醫院看了陳善,就過來了。」梅彥婷昨夜一夜沒睡好。她離開之後,越想就越害怕。她擔心幸若水會把自己的過往那些不好都告訴陳善。她想給幸若水打電話,卻又不敢,還擔心電話里有竊听器什麼的。總是是亂七八糟的想了許多,把自己給嚇壞了。
于是一大早起來,又是撒嬌又是撒潑,愣是讓陳善派人把她給接來了。
幸若水哦了一聲,給她倒了一杯水。梅彥婷不出現,她都一時忘了昨天的事情。「陳善的腿受了傷,有幾個月可以休息了。你們夫妻兩,也總算可以守在一起幾個月。樂觀里想,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只希望陳善的陪伴,能夠將梅彥婷的一些不安定的因素給安定下來。只有這樣,兩個人的日子才有可能過得更加的好,也才能走得更遠。
「我也是這麼想的。」梅彥婷對著她笑得燦爛,有些討好的味道。臉上的表情,顯然是欲言又止,想開口卻又擔心結果。
幸若水看出來了,卻不點破。這也算是她發泄心里不滿的一種方式吧,她對梅彥婷有些失望。
一時兩個人都不說話,氣氛有些尷尬。
幸若水干脆把自己縫制了一半的小肚兜給拿出來,接著縫制。這是她給孩子做的,學著電視里的那些打扮得跟金童似的小女圭女圭的裝束。倒也不是一定要這麼穿,一半是想著能打扮出電視里的效果,一半是打發時間。
梅彥婷看她專注地繡東西,就更加不敢說話了。看著她靈巧的手,幾次張嘴,最終卻沒發出聲音。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梅彥婷總算是鼓起勇氣了。「昔夢姐?」
「嗯?」幸若水應了一聲,抬頭看她一眼,又低下去專注地看著手下的針線。「有話就說吧。」
梅彥婷吸了一口氣。「昨天,昨天的事情,對不起!我、我就是腦子一時發昏,我自己也不知道怎麼糊里糊涂就去找你了。你不要生我的氣,我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你原諒我一次。」
幸若水嘆了一口氣,停下手里的動作,抬頭來看著梅彥婷臉上的不自在。「彥婷,你並沒有怎麼對不起我。你昨天那樣問,我心里卻是難受,因為我很失望。我一直認為,許安的消失對你來說是一種解月兌,是一件絕對的好事。可是你一听人說是我害了他,便急匆匆的來質問我,這讓我非常非常的失望。我不能說我對你多好,但認識以來,我從來沒做過對你不好的事情。我自認為,我對你算不錯的。」
「對不起。」梅彥婷吶吶地道歉,又去抓住她的手。「昔夢姐,我知道你對我好,我一直都知道的。我、我就是腦子發熱,沒想那麼多。」
幸若水淡淡一笑,把自己的手抽回來。「你不需要向我說對不起。你真正對不起的人,是陳善,還有你自己。陳善雖然沒能給你榮華富貴,卻給了你百般的寵愛和千般的好。來到Z市之後,你模模自己的胸口問,你是不是過得輕松多了快樂多了?你遭遇了許多的不幸,所以我憐惜你,真心把你當我的妹妹來看待。來到這里之後,你很少在我面前提起許安,我以為你已經放下了,沒想到你把他藏得這麼深!他有什麼好,值得你放棄現在的幸福嗎?」
「不值得的!」梅彥婷急得哭了。「昔夢姐,我真的只是一時頭腦發熱,我沒有想著許安。就像你說的,陳善對我那麼好,我怎麼會想著許安呢!」
幸若水看著她激動的樣子,無聲地嘆一口氣,伸手撥開她臉上散亂的發。「彥婷,你不需要向我證明任何事情。我只希望你能夠好好珍惜眼前的生活,它雖然不是錦衣玉食,卻也算是安安穩穩。許多人一輩子努力,也求不得這一份安穩度日,你要明白它的珍貴!你羨慕我和你姐夫在一起幸福,但是你卻不明白,我們的幸福與我們的錢沒有關系,與他們家的地位權勢也沒關系。僅僅是因為我們兩個人愛著對方,都願意去珍惜對方的好,去包容對方的不好。我不擅長當說客,卻還是希望你能听得懂。」
「昔夢姐,我知道的!我明白的!」梅彥婷抓住她的手,似乎抓著的是對她很重要的一個東西。
幸若水微微一笑。「我也希望你明白了。我還想你記住一句話︰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注定幸福,也沒有誰注定不幸。想要幸福,那自己就得努力,努力去學,努力去做。」
「昔夢姐,我知道,我一定會好好向你學的!」
「我身上沒什麼好學的。用心去體會,生活會教會你這些的。」任何人的一面之詞都不足以成為真理,生活才是最有資格的老師。
「嗯!」梅彥婷直點頭。
兩個人又說了一些其他的,時間差不多了,梅彥婷就要回醫院去照顧陳善。臨走時,扶著門,回頭對幸若水說︰「昔夢姐,這件事情,你能不能不要跟陳善說?」
「好。」幸若水本來就沒想過要跟陳善去說。
「謝謝你,昔夢姐。」
陳善的腿好得差不多,就可以出院了。他回到了市里,夫妻兩總算是過了一段相伴的日子。听說日子也是蜜里調油,幸福得很。
幸若水的肚子已經大得看不到雙腳了,上下樓梯都特別困難。上的時候還好一些,下的時候總覺得一個不小心就會踩空滾下去。
鷹長空每天都不放心。她下樓散步,李君扶著也不放心。說萬一不小心踩空了,李君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根本拉不住她。
幸若水知道他說得也在理,可是家在樓上,難道要跟樓下的人換嗎?人家肯定願意的,可是她不願意。她家裝飾得多好啊,哪里肯讓給別人。「那怎麼辦?要不我每天就在屋子里來回地走好了。」
她有心逗他,知道他肯定是不同意的。他謹遵醫生的叮囑,一定要多多運動,不要悶在家里。
為此,鷹長空干脆跟大隊長吵了一架,爭取到了每天午飯回來吃,吃完了可以陪著媳婦兒去溜溜。雖然被大隊長罵得狗血淋頭,說他是只愛美色不思進取的孬種。他一點也不在乎,只要大隊長吼完了能準許他的請求就行。
就這樣,鷹長空中午和傍晚,只要不是出任務,都會扶著媳婦兒遛彎。
眼看天氣慢慢的沒那麼燥熱了,已經進入初秋。轉眼間,已經是十一黃金周了。在中國,這是一個大假,卻也是最不合適出門的時候。
幸若水大著肚子,也不方便出門去旅游。只是數著手指頭,離預產期還有半個月的時間,馬上就可以看到小家伙了。心里有些激動,又有些緊張。
楊紫雲為了照顧她,特地從B市飛了過來。大包小包的帶著,都是爺爺女乃女乃和太爺爺為小家伙準備的,應有盡有。「大孫子,趕快跟女乃女乃打個招呼!」
這東西一放下,楊紫雲就直撲她的肚子而來。一雙在她的肚皮上模來模去的,小家伙也賞臉,居然也動得厲害。
幸若水被孩子踹啊踹啊的,雖然不疼,但是這麼一直動也會不舒服。但是看孩子女乃女乃那興奮的樣兒,也不好阻止她。畢竟她就這麼一個乖孫子,當寶貝似的想著也是正常的。
「媽,爸和爺爺都還好吧。」
楊紫雲終于模夠了,也怕孩子動得太厲害不好,總算是停了下來。听兒媳婦問到老爺子,想到家里那老頑童似的人,忍不住嘮叨兩句。
「好著呢。你爸還是老樣子,忙得緊。爺爺啊,現在有曾孫子了,每天樂呵呵的。說起話來都愛用吼的,顯示他肺活量多好似的,越來越像個孩子了。古人說返老還童,果然不假!」
幸若水掩著嘴笑,心想︰媽你自己也是個老頑童,還好意思說爺爺。不過,她聰明的知道,這話可不能說出來。「這說明爺爺很健朗,那是好事啊。」
「四世同堂啊,這是多少人奢望而求不得的,難怪他每天都樂不可支。」楊紫雲又模模她的肚子,說,「乖孫子,等你出來了,每天揪太爺爺的胡子玩,好不好?」
幸若水再次忍不住笑了。
紫雲的到來,為若水分擔了家務。鷹長空也放心了很多,畢竟有個人時時刻刻看著媳婦兒。
就在預產期越來越緊,眼看還有一個星期多兩天,幸若水就要住進醫院待產了。鷹長空接到了任務,無聲無息的就不見人了。
幸若水不知道孩子出生的時候他能不能趕回來,想著,心里便有些失落。雖然知道不該這樣的,也早就想過自己生產的時候他也許不在身邊。可天下哪個女人不希望自己生產的時候,孩子的爸爸能夠陪伴著?
「放心吧,他很快就會回來了。等你生產那天,肯定能看到他。」楊紫雲也是過來人,自然明白她的心情。
為了安全起見,離預產期還有一個星期,幸若水就住進了醫院。主要是楊紫雲堅持,這是他們家的金孫,馬虎不得。
幸若水討厭醫院,一直都不喜歡空氣里那股蘇打水的味道。但這次進醫院,卻與以往不同。不再是生離死別,也不再是病痛折磨,而是一條美好的生命將誕生到這個世界上來,一起為這人世間的美麗增添色彩。
幸若水每天都盼著鷹長空能夠突然出現,盼得脖子都成長頸鹿了。
這天,楊紫雲回家去準備晚餐了,幸若水在醫院的花園里散步。秋葉飄落,秋風微涼,竟陡然生出一絲傷感來。思及不知道身在哪里做什麼的丈夫,心里很擔憂,又有些怨他,怎麼就在這個時候出任務呢!雖然知道那不是他能夠決定的,卻還是想要做一回不講理的人。這輩子就這麼一次生產,難道不該任性一下麼?
用力地吐出一口氣,摒棄那些紛亂的想法。一轉頭,卻看到了一身白大褂的女子,那張美麗的面孔就近在咫尺。翦水瞳眸,靜靜地看著自己。
幸若水怔了一下,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有意。不過,她都無意理會。對于任何覬覦她丈夫的女人,她都不想理會,也不應該理會。于是微微一點頭,邁步慢慢地往醫院門口而去。
擦身而過的時候,肚子突然一陣抽痛,她悶哼一聲,止住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