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長會很快就開完了。莊寓棋屬于那種老師又愛又恨的學生,愛他的優秀,恨他的調皮。
可莊奕騁听了,心里倒有些安慰。兒子這樣活潑,至少說明他內心是健康的。至于成績,他從來不需要他多麼的優秀。求的,不過是他一生快樂。
可惜家長會開完了才上午,孩子們還不能回家。但是學校法外開恩,允許家長帶孩子出去吃飯,但要準時送回來上課。
莊寓棋前所未有的興奮,拉著父親的手,第一次那麼像一個孩子。看他小背挺得直直的,一點也不掩飾自己的驕傲!
莊奕騁低頭看著他,心情也是難得的好。這就是他的孩子,流著他的血脈,也許不是最優秀的,但在他眼里比誰都好。
莊奕騁一身的髒污,所以吃飯就選在了酒店,方便他洗澡換衣服。
在他洗澡時,莊寓棋在房間的沙發上看電視打滾,高興得跟個猴子似的動個不停。電視里的節目是他平常不愛看的,這會也看得津津有味。
莊奕騁洗澡出來,秘書已經吩咐酒店準備好飯菜了。父子兩手牽著手,一起去吃午餐。孩子已經這麼大了,但他們父子兩坐下來一起好好享受飯菜的機會真的不多。
飯桌上,莊寓棋興奮地吱吱喳喳跟爸爸說他在學校的事情,他的同學。就是可口的飯菜也堵不住他的喋喋不休,因為興奮,那張小臉都是紅撲撲的。
莊家是奉行「食不言寢不語」的,但莊奕騁沒有阻止兒子。有些東西,家里世代奉行未必就是對的,至少他覺得兒子現在這樣嘰嘰喳喳的沒什麼不好。千金難買心頭樂,不是麼?
父子兩一邊聊天一邊吃飯,速度就比平常慢了許多,氣氛倒是難得的輕松愉快,還透著童趣。
等兩個人都吃完了,莊寓棋也該回學校去上課了。他依依不舍地扒拉在門邊,可憐兮兮地問︰「首長,你晚上在家嗎?」
莊奕騁被兒子濕漉漉的眼神看得心里軟軟酸酸的,點了點頭。「在。」
莊寓棋馬上咧著笑容,跳起來行了個軍禮。「首長,晚上見。」
莊奕騁也忍不住笑了,孩子都被司機送回學校了,他的心思還有些收不回來。只是事情真的很多,所以到底也沒能神游太久。
「莊先生,你一定累了,好好歇一會吧。」
「嗯。」莊奕騁揉揉眉心,決定先睡一會。下午還有事情要做,但真的累壞了,也該歇一歇了,否則指不定什麼時候就倒下了。
不知道怎麼的,連夢里都是兒子那吱吱喳喳的聲音和歡快的笑聲。雖然沒睡多久就醒來了,卻難得的神清氣爽。
心情舒暢了,處理起事情來也高效率。
到了下課時間,莊奕騁親自到校門口去接兒子放學。說起來,孩子上學已經好幾年了,他這麼做的次數屈指可數。僅有的幾次,也是因為順路。
莊奕騁在車子里看到,兒子心情顯然很好,一蹦一跳的往外走。他忍不住微微一笑,推門下車。他兒子眼楮就是厲害,馬上就發現了,拔腿就往外沖。
「爸爸,爸爸!」莊寓棋樂壞了,跟個小火車頭似的一頭扎到了父親的懷里。嘴里疊聲喊著爸爸,仿佛要全世界都知道他有個爸爸,他爸爸來接他放學了!
莊奕騁被孩子這種單純的心理給逗笑了,笑的同時心里酸酸的,不過他很快平復了情緒。「走吧兒子,咱們該回家吃飯了。」
莊寓棋高高興興地爬進後座,挨著爸爸坐著。
父子兩在後座抵著腦袋,一路上都在嘀嘀咕咕的。直到車子猛地剎車,發出一聲尖銳的聲響。
莊奕騁下意識的將兒子護在懷里,帶車子挺穩了,才緩緩地松開。「小馬,怎麼回事?」
小馬亮著了起了指示燈。「莊先生,好像撞到人了。我下去看看。」
聞言,莊奕騁也緊張起來。也開門沖了下去。被撞到的是一對騎著自行車的母親,母親正緊緊地抱著孩子,自行車壓在母親身上。
莊奕騁松了一口氣,還好車子速度不快,剎得也及時,母子兩應該傷得不重。很快,他又認出來,眼前的這對母親是鷹福安和他的媽媽袁夢。「你們沒事吧?」
袁夢看到兒子沒事,幾乎要停止跳動的心髒又活了過來。听到他的問話,搖了搖頭。「我沒事。」就是自行車將要倒的時候她的腿猛力一撐,現在疼得厲害,不過福安沒事,這是最重要的!
莊奕騁和小馬小心地把袁夢挪到路邊,讓道路恢復通暢。又打電話喊了救護車。
「小福安!」莊寓棋年紀到底大一些,記憶里也好,所以認出來了。倒是小福安忘得快,一臉的迷茫。「福安,我是棋哥哥,還記得嗎?」
鷹福安咕嚕嚕的大眼楮看著他,不說話。
莊寓棋急了,急忙的開始把前塵往事給搬出來,想讓福安記起他。
這一幕,惹得大人門都笑了。
救護車很快就來了,袁夢被送到醫院。為了安全起見,莊奕騁做主,讓醫生給母子兩都做了一個全身檢查,確認袁夢只是有腿骨折和擦傷才放下心來。
「莊先生,真對不起,是我自己不小心。」袁夢覺得挺不好意思的,當時風不知道把什麼東西刮過來整個的貼在臉上擋住了她的眼楮,她一慌亂就出事了。
莊奕騁微微一笑,模模鷹福安的腦袋。「別這麼說。你們都沒事,這才是最重要的。不過以後騎車上路還是要小心一些,今天這樣太危險了。」
「我會的,謝謝。那我們現在已經沒事了,莊先生你有事就先去忙吧,總之謝謝你了。」
「不用這麼客氣。對了,你現在腿不方便,福安怎麼辦?如果你信得過我的話,我把他帶回去,反正他跟寓棋也是認識的,兩個孩子也有伴。」寓棋沒什麼伴,難得的他跟福安投緣。
袁夢也知道他說得很對,自己這樣子,確實不方便照顧福安。「我當然相信莊先生。既然這樣,那就麻煩你了。我們家福安有些調皮,如果給你添麻煩了,那真是對不起。」
「不會的。那我先帶他們回去,明天再過來探望你。我已經讓人給你買飯了,你好好休息。」
「謝謝。」
莊奕騁想幫忙照顧鷹福安的事情不太順利,因為小家伙到底跟媽媽親,雖然喜歡棋哥哥,卻是怎麼也不願意跟媽媽分開。後來還是莊寓棋給他畫了幾個餅,才把他給哄走了。
晚上,莊奕騁的公寓前所未有的熱鬧。兩個孩子跟兩只潑猴子似的,把整個房子都給翻過來了。慶幸的是,兩個人只是調皮愛玩,倒沒有出現打架的情況。
莊奕騁在書房里忙碌著,听著外面專屬于孩子的笑聲尖叫聲,心情不錯。
到了睡覺時間,問題又來了。沒離開過媽媽的鷹福安小朋友吵著要媽媽吵得驚天動地,後來是累了,總算是睡著了。
莊奕騁把兩個孩子放到一張床上,想著好歹有個照應。
「爸爸,晚安。」莊寓棋看了看睡著的福安,小聲地說。
「晚安。」莊奕騁模模他的腦袋,在他額上親了一下。「夜里有事情就喊爸爸。」
「我知道啦。」
玩啦一個晚上也累了,兩個孩子很快就呼呼大睡,跟兩只小豬仔似的。
莊奕騁在床邊坐了一陣,一直到他們睡熟了,才關了燈離開。下意識地來到窗前,看著遠處的萬家燈火,心里漫上寂寞的荒草。
不知道怎麼的,又想起若水,想起在Y市的那段日子。胸口陣陣作痛,心里的荒草肆意地生長,漫遍了整顆心髒。
他只想有個家,有個溫暖的地方可以停泊,有個溫柔的女子亮著一盞燈等候他歸來,無論他是窮是富是民是官,卻是這麼的難。
何時,他才能像別人那樣,嘆一句︰歲月靜好?
忍不住抽出一根煙點上,眯起雙眼看著遠方天際的黑暗,那是壓抑的存在。他總是感覺到有一張無形的網將他兜住,很多時候都覺得呼吸不順暢。
不知道在窗前站了多久,已然忘了時間。回過神時,遠處的燈火已經少了許多。這是個不夜的城市,不知道這是它的幸抑或不幸。
嘆一口氣,滅了手里不知道第幾根的煙,莊奕騁轉身進了臥室。躺在床上,蓋著上等的絲被,可始終沒有Y市那張沙發來得讓舒服。
漫漫長夜,似乎注定了又是不眠。只因,一顆心始終漂泊不定。多希望有一個人,能夠把它抓住,讓它停下來,撫慰上面的千瘡百孔。
輾轉反側,熬了大半夜,總算是疲憊睡去。夢里的一幕幕也是揪心的,最後又夢到了那個淡雅入菊的女子,夢到了那種像毒品一樣讓人上癮的溫柔和溫暖。
早上醒來時,難得的迷茫,不知所在何處。夢里的那一場交纏,大汗淋灕,通體酣暢。那樣*的滋味,卻原來只是夢。
兩腿之間涼涼的感覺,讓他忍不住抓過枕頭,將臉埋在其中。早已經不是十七八歲的年輕小伙子,也早已經過了*鼎盛的年齡。卻沒想到……
他做夢了,居然還是個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