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路越君的出手,蔣輕摯就算心里再不舒服,也不會多說什麼了,他只是拿眼神不住地瞟著若堯,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渴望。
路越君拉起女兒的手就往外走,甚至連身上試著的衣服都忘記月兌下了,站在門口有一個男人,正對著她們很是溫和地笑。
若堯看了他一眼,也同樣回以一笑,然後她暗暗對誼泓動了動小手指。
就只見誼泓微笑著上前和那名男子開始攀談起來。
「媽媽……,你怎麼那麼急匆匆的。」
「堯堯,我想從今天開始,你得重新拾起一直放下的現代舞了。」路越君的口氣似乎有些漫不經心。
可若堯卻知道這是母親下定決心的表現,前世,她記得媽媽走進她的房間,臉上依然帶著恬淡的微笑,和她說︰堯堯,我想告訴你一件事,我和你的爸爸要離婚了。
「媽媽……」
「我知道,你一直很喜歡現代舞之母——鄧肯,你和她持有一樣的觀點,不喜歡芭蕾那種把人的身體扭曲成僵硬的木偶。這次媽媽會幫你請一個最好的現代舞教師。我記得小時候,你因為要矯正腳拇指,費了很多苦心,這種努力還是不要輕易白費地好,既然已經不需要再參加高考,不如我們就做點有意義的事。」
「好!」
听到女兒脆生生的回答,路越君有些詫異,她扭頭去看女兒,便見到女兒若堯那清淡的笑容。
路越君這時候才發現,她的女兒不知從何時開始,已經漸漸地長出了個頭,幾乎和她自己差不多高了,她不再是當初那個雖然話少,可依然會拉著自己談心的小丫頭了。不知何時,她的堯堯有了自己該有的夏家小姐的氣場,她或許已經開始不需要自己這個母親了。
若堯和坦蕩地任由母親打量,她的心里微微嘆息,每個人都有缺點,她知道自己的缺點在前世就是太過強硬,太過自傲。這個性格延續到今世,畢竟她身體里的芯子沒變,今世的自己依然還有著許多剛強易折的危險,不過她會盡量去改變。而母親……
這個在夏家人眼中稍欠家世,外人眼中完美無缺的女人,其實最大的問題就是在于偏激。
路越君的心胸算得上開闊,她對其他人都很寬容,唯獨對她自己不夠。她太要求完美,她的眼里容不得沙子,對和她自己有關的一切都高標注嚴要求。她很喜歡用自己的標準來衡量事情的對錯,比如一件事,盡管是錯的,可只要她覺得不那麼重要,那她就可以很直接很一針見血地為你分析,在大多數情況下,她是個很好的母親,她溫柔體貼,她可以原諒若堯幾乎所有的錯誤。可是……
一旦遇到讓她覺得無法容忍的事情後,她迂回的性子就暴露出來了,一件事能被她翻來覆去地放在心里琢磨,這樣的情況下,她不喜歡單刀直入,她會以一種她以為的好方法來解決。可如果,她覺得解決不了的話,路越君會選擇一刀切的最終決案,比如當年她處理自己和夏臨的婚姻時,就是這樣,她不給夏臨任何的機會,她說了要離婚,那就是要離婚,完全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
而今天,路越君看來,若堯可以早戀,甚至可以去走一條她當年的老路,她或許會擔心女兒受傷,可也不會如此不悅。可是她看到了記者們介入,天知道路越君本人有多討厭狗仔,她絕對不能讓這些人破壞了女兒正常的生活。這樣的想法其實也正常,但她就是不喜歡直接了當地告訴女兒,她選擇用其他事情來分散若堯的注意力,希望達到自己的目的。
對于此,若堯並不介意,既然媽媽希望這樣,她就同意好了,她對此真的無所謂。
「堯堯,媽媽是為了你好。」路越君擁抱了一下女兒。
「我知道。」若堯也拍了怕路越君的後背,她燦然一笑,「媽媽的這件衣服很好看,我喜歡。」
「真的嗎?」
「當然!」
「哦……,我好像忘了給店主他打招呼了。」
「呵呵,你現在想起來是不是太晚了?」若堯挑挑眉,算是打趣自己的母親,「這里的老板就是他們的獨家服裝設計師,叫做陸集,我已經讓泓姨去和他說想請他做我們家的私人服裝顧問。」
「什麼?」路越君吃了一驚,「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為什麼不呢?」若堯心道︰前世的他就是我的私人服裝顧問,我一直很欣賞他的眼光和才華,只可惜在遇到我之前,他的路一直走地不怎麼順利,今生重來,我想提前給他一個機會。「我們還是看看泓姨去聊下來的結果吧,或許人家不願意。」
「你要是喜歡,就由著你吧。」看在若堯剛才那麼乖的份上,路越君也不想掃她的興,女兒要是想請個設計師,也不是不可以的。
「不知道媽媽你更喜歡摩奇的衣服,還是這家的呢?」若堯學著剛才路越君和自己說話一樣的態度,有些漫不經心地問道。
路越君︰「……」
「媽媽不記得摩奇了嗎?那次你還被關在他們的電梯里,我倒是想去看看他們的衣服到底有多出彩。」
「沒什麼好看的,我覺得這里的更不錯。」
「之前我听那家店的服務員在聊天,說是摩奇的經理一直想招攬他們的老板,看來摩奇也欣賞這位設計師的風格呢。」前世的摩奇屬于蘇穎,這個惡心的女人偷了陸集的許多設計概念,當時的自己明明知道事實的真相,可只要陸集不開口,自己就選擇漠視,今生再也不會發生了。
「是嗎?」路越君此時的笑容有些冷。
若堯和路越君一面往停車廣場走,一面聊著,突然若堯停下了,「媽媽,你說今晚二嬸要來我們家做客,是不是突如其來的借口?」
「當然。」路越君想也沒想,她這輩子除了一件事之外,其他的都沒有對丈夫和女兒撒過謊,她相信言傳身教,只有自己做好了,子女才能好。
「那正好。」若堯再次笑了,只是她唇邊的冷意似乎可以凝成冰錐,刺傷人心里最堅固的防守,「媽媽,你看那里,我們可以帶二嬸一道回家了。」
路越君很佩服自己今天的運氣,她順著女兒的手看過去,就見自己的弟媳婦和一個男人正貼地很近地在聊天,他們兩人的眼里都是笑意,她大概有十多年沒見過這個樣子的張雪芬了,雖然她此時的表情稱得上是開懷,但……
路越君卻一點都開懷不起來。
因為她的寶貝女兒若堯,正沒心沒肺地對張雪芬打起招呼來,「二嬸,二嬸……」
張雪芬眼中閃過瞬間的慌亂,她射向路越君的眼刀尚來不及收藏,她身邊的男子就抬起手對若堯打起了招呼,「夏大小姐。」
「你好……」像所有十六歲的少女一樣,若堯的臉蛋紅撲撲的,仿佛是看到親人的孩子一樣,向張雪芬奔去,「你是二嬸的朋友嗎?」
「呵呵,是的。我叫甘文平。」這個男子大概四十多歲的模樣,眼角的皺紋很深,但這不影響他的容貌,反而給人以一種有著歲月經歷的安全感。
張雪芬早就在若堯打招呼時,就退出了和甘文平貼地極近的‘安全距離’,她笑地有些勉強,「堯堯呀……」
少女的笑容極甜,她心道︰二嬸,我真不知道,原來你和甘文平竟如此熟悉,那前世發生在我身邊的事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