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家和夏家一樣,是一個豪門家族,但家庭關系更為錯綜復雜,蔣家老太爺——蔣文明,生有一子三女,這個唯一的兒子就是蔣輕摯的父親——蔣西燁,不過他的存在已經可以忽略不計,反正這位長子是極度地不入蔣老爺子的眼,為人花心不負責任,婚後以各色婚外情頻繁見光于報紙,他的妻子也是社會名流之後,華僑之女,與蔣西燁兩人保持著令廣大華人們都能瞪掉眼眶而驚詫的開放式婚姻,這兩人各玩各的,誰都別指責誰,把蔣老爺子氣得就差沒有把他們掃地出門。
蔣輕摯的三位姑姑也都不是省油的燈,她們全都沒有出嫁,而是招的女婿上門,生的孩子全都姓蔣,個個都認為自己對這個家有繼承權,在大哥大嫂常年不在家混跡的日子里,他們的孩子是能怎麼欺負蔣輕摯就怎麼欺負蔣輕摯。所以,蔣輕摯今日這種‘凶殘’的本性也是在狼窩里斗出來的,可惜了他光會武斗,不會智斗。
蔣家雖然姓蔣的人眾多,可是按照中國人的傳統觀念,唯有蔣輕摯才是蔣文明的嫡孫,蔣文明自然是最偏向蔣輕摯,他把對兒子的所有期望都寄托在了孫子身上,可惜他太忙,孫子凶殘的本性已經養成,他實在無力回天。
今天他听到那個曾讓他好奇過的小姑娘,夏家若堯來了,不由得老眼中閃過精光,心想該看看了,這個女孩子是夏威赫的孫女,以前也見過幾次,是個安安靜靜,眼里深藏著驕傲的孩子。
蔣文明想,這個女孩子還好是被夏家長子看護地不錯,要是夏臨和他那對老古董的臭脾氣爹媽一樣重男輕女,那這個小姑娘估計也是‘殘廢’的可能性居多。
蔣文明一面拿著筷子,一面好好地端詳著若堯,他的三個女兒相互間把眼神溜了一轉,便見蔣輕摯的大姑姑——蔣瑤笑著對若堯開口,「夏小姐……」
「姑姑不用這樣稱呼我,怪生分不好意思的,您喊我堯堯就好了。」
「哈哈,那好,就喊你堯堯了。」蔣瑤是個極會來事的人,屬于順桿爬的一份子,她先是夾了個雞腿到了若堯的碗里,「堯堯,來嘗嘗,不要光吃蔬菜,女孩子要有點肉才漂亮。這個蜜汁雞腿呀,是我家摯摯最喜歡的,這最後一塊呀,姑姑就便宜你了。」
這話說得真叫經典,要是前世的若堯在這個年齡一定不會想那麼多,說不定還會很清高很嫌惡地盯一眼這個被別人筷子踫過的雞腿,但現在的她一定不會了。
「不就一個腿嗎……」蔣輕摯的眉毛都揪到了一起,他一來實在惡心被稱作摯摯,二來看不管這姑姑的故作姿態。
可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蔣老爺子壓住,「那腿也是心意。你怎麼?還想搶回來?」
「謝謝姑姑,我給蔣輕摯補課,他說要謝我的,現在搶了他的雞腿,我們也算兩清了。」
你給我這個蔣輕摯‘最喜歡’的腿,不就是要看看我會不會再‘謙讓’給他嗎?我謙讓,你們會說我們兩個小小年紀就那麼親密,是我太不正經。要是我不‘謙讓’,你們又會說我不懂事,不是個會看眼色的。
蔣瑤聞言,臉色一僵,暗道︰真是個能吃的,吃死你,蔣輕摯可不是那麼好吞下肚的。
這時候,蔣輕摯的二姑姑——蔣琳也來助陣,「堯堯真是漂亮,吃相也好看,前一陣子我和你媽媽同在一個插花社學習,人人都夸你媽媽氣質好呢,我看呀,真是母女相像,怎麼看都知道,堯堯將來一定是個美人。」
若堯笑了笑,沒有答話,倒是蔣輕摯的眼楮也彎了起來,好像很開心。
「是呢,這話可不是我們在這里夸。」蔣輕摯的三姑姑——蔣玨也不甘寂寞了,「你姑姑也說,你媽媽年輕時候,連外國人都喜歡,追求的很多呢,將來堯堯呀,一定青出于藍。」
若堯抬起頭看了蔣玨一眼,沒有說話,可那眼神卻硬生生讓已經三十多歲的蔣玨心里打了個突。
這個場面是若堯不想的,因為她知道蔣文明一直在暗暗地觀察她,只是……欺負到她的頭上,她可以忍,但是一旦越過了線,到了她家人頭上,她再忍的話,就會讓這群人肆無忌憚,將來還不知道會出什麼狀況。
「原來蔣三姑姑和我姑姑那麼熟呢!」那種短暫的凌厲眼神過去,若堯又恢復了笑顏,蔣玨一時間有些恍惚,剛才的那個少女仿佛只是幻覺。
「我還以為姑姑的好朋友只有白雲笛白阿姨呢,她們可是無話不談。原來三姑姑和我姑姑也一樣要好。」若堯的笑臉怎麼看怎麼純真。
但是蔣家的三朵金花阿姨們同時一噎,白雲笛是什麼人?豪門里的八卦戰斗機,誰看到她不鄙視,誰看到她不想躲,蔣玨要是承認了自己和夏慕靜關系和睦,那這個夏若堯就是在映射著蔣玨也是個三姑六婆型的老巫婆,屬于沒事找事亂嚼舌根型的女人,要是不承認,那麼剛才的話就是屬于空穴來風。
這個小姑娘還真不簡單。
「其實呀,有老外追求其實一點意思都沒有,他們喜歡的是那種東方特色‘美女’都是大餅臉蛋,塌鼻梁,最好還有點雀斑的,我們可一點都不稀罕。」若堯一面說一面夸張地撇撇嘴,朝蔣輕摯眨眼,「你最知道了,對吧,听說你上一任女朋友Mary就是個外國人,她的哥哥喜歡什麼樣的中國女孩子,你不如介紹一下。」
蔣輕摯在嘴里咬了一半的一個拔絲香蕉球,吃不下去了,他真是躺著也中槍,那個Mary,他已經連樣子都記不住了。
「呵呵……,吃菜,吃菜。」蔣瑤開始了和稀泥,這個小姑娘根本就是在影射她們母女不稀罕的東西,正是自己姐妹這幫‘下巴佬’們覺得稀奇的,看來這位從前不顯山露水的夏大千金還真不是好欺負的,她們不如先扮演好合適的長輩形象,反正現在怎麼看這個小姑娘怎麼小,遠遠達不到聯姻的時候,老爺子想幫自己的金孫拉一個夏大千金進來抬高身價,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蔣文明再次深深望了望若堯,慢慢地,他臉上皺巴巴地綻出一抹笑容,仿佛一朵菊花開到了晚期,有著不一般的風景,「堯堯,以後有空多來坐坐。」
「那是一定的。」若堯很是乖巧地對著蔣文明點點頭,她將眼中砌出的冷漠藏起,不願意被這位家主發現一星半點,老人們總是敏感。
但蔣文明在與若堯對視的那一個剎那,還是眯了眯眼,這個女孩子有著與年齡不符的謹慎還有心思呀。
接下來並不再有什麼對若堯的刁難了,不緊不慢地用完飯,若堯和蔣輕摯約了下時間,便起身告辭。
可在她離開蔣家大門後,蔣文明便發出了一聲輕嘆,或許這樣的少女並不適合自己的孫子。
而若堯也在蔣家大門合上時,便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她心中暗罵︰該死的羅曼,該死的夏慕靜,什麼還有老外追求路越君,分明就是那個晚上泄露了端倪,羅曼是外國人,他不謹慎並不是什麼大錯,或者出自什麼壞心眼,但夏慕靜呢?
「太久沒收拾你們,骨頭癢了!」無聊地撥弄著指甲,若堯發出了一聲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