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陽光明媚!
若堯現在坐在公園的長凳上,手里拉著Domi的牽繩,臉上都是笑容,昨天有些腫起的左頰,現在已經平復了下去,不得不贊,她的恢復能力超強。蕭宸現在手里端著一杯燙燙的咖啡,遠遠望著她,現在的若堯是寧靜可親的,她撫模著Domi的頭,一下又一下,卸下了那種堅實的冷漠,她只是個十六歲的花季少女而已。
Domi雖然才幾個月大,但是在體型上已經可以打敗許多其他狗了,畢竟它是一只純種的德國牧羊犬,它有一雙很漂亮的黑色眼楮,若堯很喜歡望著它,在那雙晶瑩的瞳孔里,什麼都無所遁形。若堯記得,前世彌留之際,她所能看到的最清晰的,大概就是Domi的眼楮,那里面印著蘇珂珂的笑容。
「其實像你這個年齡的女孩子,喝太多的咖啡不好。」
蕭宸的聲音恰到好處地響起,如清泉一般,注入若堯的心。她抬起頭一笑,伸手接過那杯咖啡,溫度不高也不低,正正好好,「那你干嘛給我買?」
Domi對于陌生人的靠近還是有些戒備,它抬起頭朝著蕭宸汪汪了兩聲,大概自以為很有氣勢,可那人非但沒有懼意,反而笑著伸出手模了Domi的頭兩下,順著它的毛發,動作和若堯的如出一轍。
「你的這條牧羊犬很不錯。」
「那當然,它是我選的。」抿了一口咖啡,若堯得意地挑挑眉。
蕭宸不說話,只是看著她笑。
目光不經意地落在少女光潔的額頭上。
感受到那人的注視,若堯的臉倏地一紅,「看什麼看?」
月兌口而出的質問顯得有些心虛,可若堯半絲感覺都沒有,她只是想到昨天,自己拒絕陪伴他去那該死的泳裝派對後,他也沒有任何惱怒,只是從床邊站起身,囑咐自己好好休息,然後……
蕭宸很是自然地俯身,吻在了她的額頭上。
那個吻好像帶著灼熱的溫度,被觸踫過的額頭現在都還在發燙。
「沒什麼。」蕭宸恍若不在意地垂下了頭,拿起屬于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咖啡,香醇的滋味可以暫時驅趕他心中最真實的想法,「我沒想過你會來找我。」
「你是我未來的導師,不久的將來,我馬上會到清大的物理系就讀,今天我只是想來熟悉環境。」
習慣性的說謊,只是針對某些人,蕭宸很清楚,現在他眯了眯眼,又瞥了眼那個少女,她今天倒是出乎他意料,穿地很漂亮,鵝黃色的連衣裙很襯她的膚色,長長的頭發披在肩上,顯得那張臉小小的,很讓人憐惜。
「你是在奧繩讀書的,奧繩每年都會組織參觀清大的活動,我不認為你不熟悉這里。」
「可是我在奧繩只讀了一年不到。」若堯再次挑眉,她不會對蕭宸承認,前世里她的確模透了這個地方,反正她現在就是個很新,很新的學生。
「是嗎?」蕭宸笑,他的襯衫很安靜,他的樣子很俊雅,牙齒潔白地讓人羨慕,「我剛才看到了你在門衛那里打卡的時間是12點58分,而你找到我的時候是13點12分,這說明你從清大正門進來只花了十四分鐘就找到了物理系我所在的科室,堯堯,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若堯感覺到額頭好像有冷汗要滴下,她錯了,她忘了,在她面前的根本不是人,而是個機器。她剛才根本沒有看到他看手表,而在門衛處,她只是獨自一個人過去簽了進出記錄,那個人怎麼看到時間的?
蕭宸又喝了一口咖啡,「你很熟悉清大。」這句話說地很肯定,從大門到物理系,就算是再熟悉路線,給一般的小女孩走走,估計也要二十分鐘,而夏若堯只花了十四分鐘,那麼說明,她不僅熟悉,更是懷著很強的目的性,沒有走走停停,她的腳步很大很快,更顯示了她的性格︰絕不拖泥帶水。
突然,若堯覺得手里的咖啡變得沒有味道了,面前的蕭宸,讓她感覺到十足的侵略性。
她想起了以前,似乎她就不是很喜歡蕭宸,但現在……她突然明白了,蕭宸和前世的自己很像,很像!
一樣是那麼地高傲,一樣是不喜歡別人在自己面前耍小聰明,一樣地那麼敏銳。
可是……這個人是蕭宸,是所有人口中最溫潤的蕭宸。
前世的若堯不是沒有見過蕭宸的,他真的如傳說一樣,潤澤如玉。雖然她知道伍東爵也是個溫柔似水的男人,可這兩個人是不同的,因為蕭宸的溫和是從骨子里散發出來的,與血液聯合在一起的一種氣質,而伍東爵的溫柔……,若堯形容不出,但她能肯定是不同的。伍東爵的溫柔總是包裹地她不斷後退,不斷讓步。可蕭宸,溫和的蕭宸讓人無法不欣賞。
難道是所有人都錯了嗎?
蕭宸他,這樣的蕭宸似乎很能激發人的斗志……
「看傻了嗎?」蕭宸伸出了手,在若堯的面前晃了晃,他的笑容就沒有變過。
「蕭宸,你知道嗎?男人在女人面前裝傻,是一種紳士風度。」睫毛輕輕地閃動,若堯的臉上也浮出了笑容,她不習慣被人掌握,她要更進一步。
「哦……」聲音微微往上一揚,蕭宸的唇角勾地更深了一些,「在你的眼里,我們是男人和女人的關系嗎?」
若堯︰「……」
有時候,男女之間的相處也是一種定式,若堯和蕭宸的相處就是這樣。
蕭宸伸出了手,撫上了若堯的頭發,像一個好哥哥,「你才十六歲,還不是女人。」
若堯︰「……」她現在其實想咬人,但她還有求于蕭宸。
「這個公園,就靠在清大和奧繩的邊上,你以前來過嗎?」放下了手,蕭宸的神情很平穩,他的面前有一片開闊的人工湖,臉龐的樹木林立,景色很是幽靜美麗。
「沒有。」從來沒有,這次我沒有說謊,前世今生,一次都沒。
「那真是可惜。」蕭宸此時握著杯子,聲音清越。
若堯看著這個男子的側臉,只見他回眸一笑,「以後我們可以常來,好不好?」
對于這個自己有求于他的男人,若堯不能說能答應他提出的要求,但是這種程度的邀約,還是沒有問題的,所以她點點頭,然後就看到蕭宸笑了,很單純的笑容,透著真心,看到她心里一軟,仿佛有什麼東西在撩撥著少女情扉。
這時候的若堯並不知道這個處在清大附近的公園,是屬于‘情侶’們的聖地,熱戀的清大男女們,一到傍晚都喜歡來到這里散步,與自己的伴侶互訴衷腸,傾談愛意。
「這次我來找你,除了……」話到嘴邊,本來是想說是來熟悉環境的,但是因為剛剛被蕭宸識破,若堯就算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次撒謊了,可是每個開場白讓她十分難開口。
「有什麼事嗎?」這一次的蕭宸沒有再刁難,他顯示出了如傳說中一樣的好脾氣,十分善解人意地適時開口,讓人有說下去的台階。
若堯仰起頭,眼神里閃爍著真摯,「听說,明天蕭家在蘭都會有一個船舶公司的落成典禮,你會去參加嗎?」
「我從來不喜歡參與這樣的事。」蕭宸的語氣很淡,他的話音剛落,就看到面前的少女眼中似有失望,然後他頓了一頓開口,「蕭氏其實……,我記得你們夏家的老本行就是船舶業。」
「嗯,所以這次蕭伯伯和蕭伯母邀請了我的爸爸去為蕭氏船舶的落成典禮剪彩。」既然開了口,就沒什麼好扭捏的了,若堯伸出手,抓住了蕭宸的手,那個男子的手里還抓著一杯熱咖啡,隔著指背,似乎都能感受到那種溫度。「我沒有接到請柬,但是……我也想去。」
蕭宸沒有說話,只是低頭看自己的手,有一種東西總是在不經意間就長出枝蔓來,人的觸覺總是那麼靈敏,可以直通心髒。
「我不想去找我爸爸。」少女的嘴微微的嘟起,帶著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嬌俏。
蕭宸扭了頭,望著若堯,他一直都知道,這個女孩子有夏臨路越君那樣的父母,長大後定然相貌不俗,但是她平日太冷太艷,從不曾見過她的這種情態,竟是讓他自己一時不知如何開口應對。
若堯的行為不過是率性而為,她不是個會求人的女子,只以為自己打動不了蕭宸,于是再接再厲地開口,「我想,如果你去的話,我和你一起去。就當做,上次沒有陪你去那個泳裝派對的補償?」聲音越來越小,補償兩個字甚至听不情。
幾乎是話一出口,若堯就紅了臉龐,心中大感後悔,她覺得自己這樣說,實在不妥,這樣說,好像是蕭宸想要追她,她現在‘大發善心’給人家一個機會而已。可是……人家要不是這樣想,她真是丟人丟到了姥姥家了。
「我……,你要是不想,就算了,當我沒說過。」若堯現在盤算去找蔣輕摯了,之前她也考慮過,不過蔣輕摯和自己不同,他高考在即,會不會去那個什麼落成典禮還真是個問題。
「誰說我不想?」蕭宸笑著搖搖頭,「我剛才只是說,通常我對這樣的事是沒有興趣的,但是這次不同,蕭氏船舶呀……」
最後一句,拖了個長長的尾音,似乎帶著無盡的感嘆。
若堯有些詫異,她顧不得羞惱,抬起了頭看向蕭宸,只見那人的神情沒有半分不妥,只是道︰「其實外界得到的消息都不準,記者們一直以為蕭氏這次的落成典禮是在明天。」
「那事實上呢?」若堯問。
「事實上也是明天。」
若堯︰「……」
「只是……引得各方涌動的舞會,卻是在今天。」蕭宸的語氣悠遠,「明天其實只在中午會進行一個小典禮,沒什麼大不了的,記者們恐怕要撲空了。」
若堯听後,心里大罵自己是豬,前世的蕭氏企業就最喜歡玩這樣的把戲,歐陽媛把戲弄人當做了家常便飯。可笑前世十六歲的自己還懵懵懂懂,什麼都不知道,不然自己重生後也不會連什麼日子發生什麼事都不記得,真想不到蕭氏從那麼早開始就有放煙霧彈這樣的‘不良嗜好’了。
「你要是想去,下午我們就要動身了。」這次,是蕭宸向若堯拋出了橄欖枝,「你媽媽那里,你能弄到‘通行證’嗎?」據他所知,夏家的家教甚嚴,女孩子想要夜不歸宿是不可能的。
「沒問題。」若堯笑著回答,她是活過一世的人了,很多事情自己能夠處理,也絕對有能力處理,「那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現在是14點23分。我下午還有一個Appointment,如果你方便的話,那麼可以在16點14分,在清大的正門等我。」蕭宸說地很順,半點沒有打嗝。
若堯直愣愣地望著蕭宸,無聲!
「怎麼了?」
若堯按了按額頭,「你能告訴我,你怎麼能那麼精確地知道現在的時間的,你好像壓根沒有看過手表吧?你讓我16點14分在清大門口,我能理解,你算好從物理系走到校門的時間,是和我一樣耗時14分鐘。你完成剛個預約的時間應該是四點。但是你的生物鐘是怎麼設置的,可以和我說說嗎?」
蕭宸笑了笑,他的身體向若堯的方向傾斜,越離越近,Domi就在他們兩人的身前來回地撒著歡,眼見那個男人越來越接近自己的女主人,它頓時有了一種領土被侵犯的趕腳,不由得大聲地汪汪叫了起來。
可惜……那對忘情的男女根本不理會它。
周圍有人被Domi吸引,向若堯還有蕭宸投來目光,他們看到的是俊雅的男子半摟住秀美的少女,‘親吻’住少女的臉頰,這樣的動人的畫面,讓人不由得心生柔情,大家紛紛都不約而同地再次撤離目光,只在心里祝福他們的‘愛情’,可憐的Domi做的都是無用功。
現在的事實上︰蕭宸將唇貼住了若堯的耳,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臉上,讓她的身體有了瞬間的僵硬,臉色愈見酡紅,但少女還是忍住了,她的心里有種強烈的好奇,想要探索蕭宸的秘密。
「想知道?」
「嗯!」若堯很乖巧地大力點點頭,她幾乎整個都埋到了蕭宸的懷里。
「不告訴你!」
「……」我能甩你一巴掌嗎?若堯怒。
「等你知道這個秘密的時候,就是……」蕭宸繼續說。
「就是什麼?」這一次,若堯的聲音帶了幾分粗魯,顯示了她的心情不虞。
「以後你就知道了。」
若堯︰「……」蕭宸這個混蛋,是個絕對的月復黑,滿嘴謊言,每一句真的。
有時候,有種東西會在人的心里滋長,我們根本意識不到,他的名字叫做︰曖昧。
……,……,……,……
周六下午,陰雲密布!
這說的不是天氣,而是心情!
整個夏家的心情!
路越君正陪著夏家二老,在夏家老宅里無聲地坐著。
外面有著一群又一群的記者,他們擁堵在門口,一個比一個大聲。
「夏威赫先生,請您出來解釋一下。」
「何芳女士也是一樣,請出來一下,給我們一個機會采訪,這或許也能幫你們澄清。」
「夏慕靜女士是不是根據你們的授意才和寧睿先生締結了婚姻,請問你們的女兒指責你們是老古董,這是不是事實?」
「請問你們是不是曾經因為長媳沒有誕育下男孫,而曾經授意你們的長子離婚另娶?」
「夏慕靜女士說,她是夏家的犧牲品,請問這是為什麼?」
「……」
「……」
一浪接一浪的聲音起伏,夏威赫拿著拐杖的手顫顫發抖,何芳的嘴唇被咬地死白死白。
張雪芬站在一旁低著頭,仿佛是被屋子里的‘低氣壓’所影響,但是沒人看到她的唇角竟然勾出了一抹詭異笑容。
「畜生!」
乓!一聲響,打破了夏家大宅的寧靜。
路越君心頭一突,原來是夏威赫扔了拐杖,這個老人顯然是氣急了,他一生得意,沒料到晚年此時居然被親生女兒擺了一道,現在他眉毛倒立,對著何芳恨聲道︰「你生的好女兒,賠錢貨不說,還敢這樣敗壞我們夏家的名聲。」
「我……」何芳也是被氣地不輕,「老爺,那個賠錢貨也是你的女兒,她可不是我一個人的,再說慕靜以前也挺乖的,這次的事,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寧睿那個二愣子逼出來的。」
「胡說八道!」夏威赫一拍桌子,「被個男人一氣,就能編排父母?這個逆女……」
「爸爸,您別生氣。」路越君看到老爺子捂著心口不住喘氣,不由得軟岩相勸,「這次的事件是從網上先流傳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中傷,我們不能先亂了陣腳。」
「大嫂說的對。」見路越君開口,張雪芬也不甘落後道,「肯定是有人仇富,看不得我們夏家好,昨天剛剛是大嫂遇到劫色的,今天又是慕靜,明天別是我們家吧。」
「你給我閉嘴。」張雪芬不開口還好,一開口又把夏威赫氣到了。
長媳和孫女遇到的事,在他這個老古董看來是絕對不能傳出去的,想不到張雪芬是個沒腦子的,居然敢掛在嘴邊,掛在嘴邊不算,還敢往自己身上咒,在夏威赫看來,要是二兒子一家倒霉,就往張雪芬一個人身上倒霉就好了,千萬不要帶累他的兒子和孫子。
何芳這時也瞪了張雪芬一眼,「你不開口沒人把你當啞巴。」
路越君一見,不由得再次打起圓場,「爸,媽,還是等阿朋回來再看看,現在事情怎麼樣,我們都不知道呢。」
就像是相應路越君的話一樣,這時門口的腳步聲響起,夏朋回來了!
這時,夏家二老包括路越君,還有張雪芬都往門口張望,他們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極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