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初重生的時候,若堯的心里只有一個念頭︰恨。
那是一種被朋友背叛的恨,或者說那種恨全都來自于蘇珂珂。
而後來,當她看到母親路越君的時候,那種心態隨之發生了改變,她想要守護。前世曾經失去,曾經讓她痛不欲生的那種滋味,她再也不想嘗試。比起挽回摯愛親情來說,蘇珂珂也只能算是過眼煙雲了。
若堯以為,她的人生路會在她願意的地方發生改變,就如同今世蘇穎再也不會成為母親的朋友,母親的‘多心’再也不會傷害她和父親之間真愛的感情,等等等等。
那麼在若堯不經意的地方呢?
當听到夏伯安對著寧思琪安慰的話語時,她的心已不再平靜。
若堯記得,曾經夏伯安對著自己和思琪,其實也沒什麼不同,她們倆個都是他的妹妹,說起來,按照中國人的思維,或許堂妹還比表妹親密些。但後來,隨著他們的年齡越來越大,夏伯安對若堯則是越發討厭起來,前世是這樣,若堯沒有刻意去修好,她同樣也不喜歡夏伯安,覺得他年少時,是個陰郁少年,成年後則是個卑鄙小人。
但是重生過後,她的心態已經發生了改變,以她死時二十八歲輕熟女的情商來看夏伯安,也不是那麼讓人無法原諒的,她理解一個少年處于在自己叔父夏朋,嬸嬸張雪芬這樣長期畸形的家庭環境下,變得越來越奇怪的過程。所以……,她放柔了對待夏伯安的態度,她甚至對他帶了些示好。
但是沒有用,夏伯安喜歡對自己冷嘲熱諷,沒話也要刺兩句的脾氣沒有任何改變,或者說不止對自己,對于其他所有人,夏伯安都是表現出同樣的性格。
可是這里面只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寧思琪。
前世里的齊蕊一直追逐在夏伯安的身後,她甚至因為夏伯安而疏遠了原本自己的好朋友——夏若堯,一心去討好寧思琪,可即使這樣做,也沒能真正換來夏伯安對她的展顏。
夏伯安,寧思琪!
若堯在心里反復咀嚼著這兩個名字。
一絲苦味,一絲腥甜在她的口腔里升騰起來,一個前所未有的大膽猜測在她的月復腔里沖撞,讓她的手腳都有些發顫。
似乎沒有發現若堯的靠近,寧思琪見到了夏伯安就換上了一幅怯弱嬌柔的模樣,「哥哥,我真的好不喜歡在家里住著,我想去外公家住。」
「思琪,等等吧,很多事急不來。」
「哥哥也不能幫我了嗎?」寧思琪的眼里閃動著一份倔強,「還會說你也嫌棄我丟人,不願意幫?」
「思琪,你……」本來還想再說話解釋的夏伯安一眼瞥到了漸漸向他們靠近的學生人流,「以後回家再說,你記得我們是一家人。」
一家人?
在夏伯安看不到的地方,寧思琪的雙眸目露凶光,現在知道說是一家人了?在她的媽媽當年不願意嫁給爸爸的時候,外公外婆逼著,兩個舅舅也是袖手旁觀,那時候怎麼不說是一家人,在媽媽忍受著粗俗的爸爸的時候,在自己童年一直處于被爸爸胖揍的階段的時候,那些家人都在哪里?
現在出事了,他們一個個都逃地快,不錯,媽媽是偷人了,是包養小明星了,可是這又怎麼樣?真的一生只有一個男人的女人太可悲了,而且爸爸他也不是個值得女人托付終身的人,不過逢場作戲,值得他們這樣大張旗鼓嗎?現在媽媽才剛剛從醫院出來,她因為和那個小明星的事發後,挨了爸爸一頓拳腳,連肚子里的孩子都被打落了,那時這些家人呢?
現在跑來跟她說家人,啊呸……
不管寧思琪心里的吐槽為哪般,若堯的雙眼只是定定地望著前方,那里裊裊婷婷地站著一個女子,她的身邊圍著許多男生,而她正一臉笑意,一臉羞澀地在與人搭話。
「蘇!珂!珂!」
一字一頓,聲聲誅心!
若堯她忘了誰的長相大概都不會忘了她。
前世的記憶如潮水一般涌進了她的大腦……
……,……,……,……
「堯堯,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女兒珂珂!」蘇穎穿著和路越君同款不同色的連衣裙,消瘦的身材配上高聳的胸部,真是別有一番風情,現在她彎著腰,低著頭,豐乳似乎可以呼之欲出,這樣的出格的動作再佐以她‘清純溫柔’的表情,真是想不迷人也不行。
「阿姨,你都有一個這樣大的女兒了呀!」那時的夏若堯尚是個不識人間愁滋味的少女。
「哈哈……」若堯笑了,「伍東爵,我不介意你加入我們的圈子一起玩,只要你付得起錢!」
不出意外,一听這話,伍東爵漂亮的眉眼都倒立了,他的家境貧寒,誰都知道,若堯這樣的話就是故意在刺他。
「付不起的話,就不要學人家來追求富家女,我夏若堯不吃這種故作溫情的一套!」說完,若堯就舉步離開。
伍東爵看著她的背影,豁然想到,這相處的一年半里,她留給他最多的大概就是這個窈窕的背影,除此之外,再無其他了。
走出沒兩步的若堯,听到身後沒有再像以前一樣,有緊追的步伐,取而代之,這一次男子的聲音沉痛︰
「你不會不知道他們在吸毒吧,夏若堯,你要是真的走進去,你的這一輩子都完了,不需要任何人放棄你,你就已經被你自己放棄了!」
高跟鞋與地面的敲擊聲只是停了一瞬,隨即又再次響起。
伍東爵只有望著那抹倩影消失在夜色里!
……,……
普林凡頓校園附近的小公寓里!
素顏的少女正在廚房的水池邊洗著水果,她的眉眼已經完全長開,褪去了那種凌厲的稜角,已經模出了若霧若雲的冷艷。
「堯堯……」她身後的男子微微地笑著,然後從後抱住她的腰,「別忙了。」
「不忙你吃什麼?」女孩也笑了,她回眸凝視,「東爵,你想好了嗎,真的跟我一起回國。」
「那還能有假,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伍東爵把若堯的身體板正過來,然後用手點了點她的鼻子,這個動作帶著小心,帶著試探,如晴天點水。
若堯如何不知,她只是笑著,不做任何動作。
見若堯如此,伍東爵才放下心來,這一下他的擁抱才開始隨意,「我還想見見你的家人。」
「家人?」若堯笑,只是熟知她的人才明白,這種笑,笑不達眼底,「他們恐怕不想見你。」
「沒有關系,堯堯,我們是晚輩,總該拿出作為晚輩的誠意,你不用擔心,我會陪著你!」
听伍東爵這樣說,若堯沒有像尋常女子一樣表現出感激,反而眉目一凝,然後揮落那人抱著她的手,「既然如此,那你一個人去吧,把我這里一些不需要的垃圾也帶回去。」
「堯堯……」到了這時候,伍東爵再遲鈍也已經感到了身旁人的不快,「你……,總不該和家人鬧成這樣的。」
「鬧成怎麼樣?」若堯仰起頭,那神情好像是備戰的女神一樣,隨時要拿起無形的武器來,「我不覺得我在鬧,難道你覺得是我不對?」
「不是……」伍東爵見若堯這樣,立刻舉械投降,「當然不是,我的堯堯永遠不會錯。」
「可是你剛才不是這樣說的,你說的好像,只要我不主動和他們修好的話,就是我的錯一樣!」
「怎麼會呢?我怎麼會說這樣的話?」伍東爵立刻搖頭,「我的公主怎麼能低頭?要低頭也是我去低頭,才對!」
「你低頭?」若堯聞言,一下子扔掉了手里的隻果,「那你去向他們低頭好了,以後別來找我!」
這是一場完全沒有預兆的風波,若是有外人在場,一定會送夏若堯四個字︰喜怒無常。
而伍東爵顯然也是沒有料到,但他只是愣了一瞬,旋即便開口,他的聲音此時有些低沉,極為溫柔。
「我怎麼能做到不來找你,若堯,你是不是吃定我了?去年,我沒有在那個酒吧扔下你,現在我又怎麼會扔下你,堯堯,我這輩子都不會扔下你的,同樣的,你也不能離開我!」
這一種愛的宣言,雖然字字句句都沒有一句愛在里面。
夏若堯何嘗听不懂。
她此時站在廚房的門口,一只腳已經踏出了門口,卻硬生生地停住。
是的,她不會忘記,那個夜晚。
她自己知道自己的脾氣有多麼倔強,那個夜晚,伍東爵說她一定不會再進那個充滿了毒品的房間,但她不服,他越說,她就越要進,她以為自己有足夠的定力可以抵制誘惑。而事實上,她再有定力也不行,那群已經被軟性毒品控制的,high到極點的朋友們按住她,根本不給她反抗的機會,那一刻她真的怕了。
就在那千鈞一發的時刻,是伍東爵沖進了酒吧,他不是天神,也沒有白馬王子的霸氣,那個晚上他真的很狼狽,那群嗑藥的人真的很瘋狂,但是他依然保護了若堯,雖然代價是他一個人在美國的公立醫院里躺了兩個月。
「堯堯……」就在若堯想心事的時候,伍東爵已經到了她的身邊,他的聲音充滿了誘惑,「我不會離開你,你也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好!」即便冷淡如若堯也擋不住這樣的溫柔繾綣,低聲哀求。
「堯堯,我……」
若堯抬起頭,望向伍東爵。
「我想吻你,好不好?」
伍東爵就是這樣,想做什麼,都那麼小心翼翼,他的每次懇求都讓若堯心軟。
「好不好?」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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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半章哦,明天會發另外半章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