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幽汆內,大太太閉著眼楮假寐著,靜靜的听著眼前的媳婦、媽媽們稟報著半月一次例會。
突然,堂屋的簾子被人撩開,就見玫喬小心翼翼的走到晨如耳邊,湊在她耳朵根說了兩句,晨如的臉色聞之大變。揮手讓玫喬先出去,自己則看了鄭媽媽一眼。
大太太似乎感覺到屋里有人進來又出去,她緩緩睜開眼。晨如就上前一步,聲色不安的稟報道︰「剛才元序廳傳消息過來,說是……今早五姨娘去了,問太太,要如何處置?」
大太太頓時驚訝的睜大眼楮,霍然從椅子上站起來︰「怎麼回事?前些天不是才讓去看望過,說是身子骨也還好?怎麼才過多久?人就出事了?」
晨如垂下眼瞼,說︰「彩幽汆外,元序廳的雪嬋正候著,太太要不要仔細問問?」
大太太這才坐回了椅子上,冷聲吩咐︰「將她帶進來說話。」
不一會兒,雪嬋就被領進了堂屋。一進來就見滿屋子的人,小丫頭著實有些心顫,哆哆索索的躬身給大太太行了禮,就听頭頂上威嚇十足的聲音響起︰「說清楚,你家姨娘的事為何這麼突然?」
雪嬋咬著牙,努力止住心頭的淬痛,沉沉的說︰「回大太太的話,今早五娘要去給五姨娘見安時,一進屋子就發現人不對,這才發現出了事,可至于為什麼出的事,……奴、奴婢也不知道。」
大太太嘆了口氣,指尖扶著額,也是一臉的悲慟,繼而她又站起身來,朝外吩咐道︰「前頭帶路吧,我要親自去看看。」
雪嬋心底一驚,竟差點訝出了聲,大太太竟然要親自去看五姨娘?以往的八年,大太太不說親自進西偏門見五姨娘,就是命人張羅把五姨娘接到外頭見一見都不曾有過,今日倒是大方了?
縱然再多的驚訝,她還是只有在前頭隨三兩個彩幽汆的三等丫頭一同開路,一路上,浩浩蕩蕩的人群就移往西偏門。經過千葉園時,不少下人好奇的過來打听,主院兒的小丫頭們也都不吝嗇,洋洋灑灑的就說了起來。
「五姨娘今早在房里去了,大太太親自過去看呢……」
一路招搖,到了元序廳,大太太先進去,後頭的鄭媽媽、晨如、還有一路的媳婦、婆子也跟著隨後而進。
撩開東稍間的簾子,就听里間斷斷續續的哭聲傳出來,大太太急急的走過去,才見冰冷的房間內,一個光著腳丫,衣著單薄的七八歲小姑娘正趴在床頭嚶嚶哭泣著,一邊哭還一邊抽搐,小小的身子不住的顫抖。
「是五娘嗎?」上次見五娘還是在八年前了,如今過了這麼多年,大太太自然是不再認得了。
鄭媽媽就憐惜的走上去,攔過五娘嬌小的身子,嘴上不住的安慰著︰「五娘乖,不哭了,大太太來看你了,快過來見過你母親。」
五娘一張梨花帶雨的小臉蛋慢慢抬起來,一雙水汪汪的晶亮眼眸深深的望著眼前身穿棗黃色繡面,粉橘色瓖邊斜襟襖子的貴婦人,掙開鄭媽媽的手,紅著眼楮,掛著淚痕,抽噎著就撲進大太太懷里,哽咽著喊︰「母親,姨娘她……姨娘她……」
大太太慈愛的拍了拍她的小肩頭,又低頭看了看她的一身的單薄,一偏頭,厲聲朝晨如喝道︰「還不快去給五娘拿件厚披風過來,這麼冷的天,難道還要凍死一個嗎?」
一句話,就將五姨娘的死歸咎到「凍死」上頭了。
五娘窩在大太太懷里,可手指卻緊緊的揣緊。就憑這句話,她幾乎可以半是肯定,五姨娘的死定然與大太太有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