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屋子里擺的也都是上好的裝飾,牆上掛的都是當代名家的好畫、好字,幾上擺的也都是官窯、汝窯燒的上品陶制,這上頭的隨便一件東西,也是少說值市價幾百兩的。
六娘小聲氣對五娘說︰「三姐姐最愛的就是這些字畫什麼的,古物什麼的,所以擺飾看來就多了三分書卷氣。比不得四姐姐屋子里的花瓶、水晶這般艷氣。」
當著三娘,就算說了四娘的不好,也不會有什麼。加上今早六娘又受了四娘的郁氣,自然話就多了些。
三娘沒說什麼,進了書房去拿大字。六娘卻突然一把拉住五娘的手,笑著道謝道︰「一早的事兒,謝謝五姐姐了。」
五娘也露出微笑︰「哪里有這麼嚴重,都是姐妹,四姐姐的做法我也是有點不舒服。」其實表面上四娘說的是六姨娘,可暗里的意思加了五姨娘詆毀也是肯定的,所以她才尤其的氣不過。人都死了,還要拿來做風做雨的,有什麼意思?
正巧這時三娘從書房出來,將一篇整整的大字遞到六娘手中,又不知對誰的,突然說了一句︰「本分這東西,可是要擇人的看法的。」
本分?五娘捻眉。
六娘抬眼看了三娘一眼,三娘卻正專心致志的看著自己的大字,看到某些地方就嘟囔起來︰「好像寫得太寬了。」
六娘捧著整篇大字,故意走了兩圈,佯裝學究的說︰「我看三姐姐的字,有點歐陽詢的味道。」
三娘橫了她一眼︰「為了字,你被先生打得手心還少?你的話還能作準?」又轉.頭看了五娘一眼,卻欲言又止,想來一個還沒學過字的人,問了更是白問。
卻不料六娘卻伸手將大字遞到五娘眼前,嘟囔著問︰「五姐姐覺得如何?」說完才想到五娘一直在西偏門,還沒上過家學,連忙就改口︰「看字也不是一定要會寫字的,當作花樣子看,說不定還能看出好壞呢。」
五娘微笑了一下,才說︰「雖說倒不見得學了多少,可字我還是多少識得些。」
三娘、六娘都驚訝的向她。她又解釋道︰「原先元序廳照顧我的媽媽曾今也是個富家小姐,只可嘆家道中落才下嫁了農人,後頭相公進了袁府外院,她也才跟著進來的。五歲的時候媽媽也就教我習字了。」
三娘收回了驚異的眼神,才問︰「那你覺得這字怎麼樣?」
五娘想,自己若說字好,雖然巴結了三娘,但三娘特地拿出來看,又質疑了六娘的吹捧,那她要的就不是敷衍話。可要說不好,又不免打擊了三娘的自尊心,這可是斷斷不行的。
想了會兒,她只好說折中的話︰「六妹妹說得倒不錯,我看著也有歐陽詢的味道,只是歐陽詢的正楷,向來骨氣勁峭,法度嚴整,而三姐姐的字,卻多了一分女兒家的柔氣,自然沒有男人的手筆,那麼勁力。」
三娘重新拿回字好好看了一會兒,竟發現果然如五娘所言那麼貼切,她看五娘的眼神就多了分審視︰「你也臨的是歐陽詢的字?」
五娘卻搖搖頭︰「我臨的顏真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