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傷很嚴重,肯定是會留一點疤的。」
王太醫邊回答邊從隨身攜帶的藥箱里,拿出止痛與消炎的藥粉,輕輕灑在黛玉的手臂上。
黛玉對著賈母道︰「老祖宗,沒關系,留點疤就留點疤吧,說不定是破相消災呢。」
賈母一听,便自一笑,憐愛的看著黛玉,點了點頭,又道︰「下一回看你還這樣毛躁麼?這孩子,連喝個茶都不叫人省心。」
王太醫便拿出纏帶來,纏過黛玉的手臂,幫她包扎好傷口,黛玉的額上又浸出了汗漬,紫鵑幫著輕輕的擦拭了。
許是那止痛粉生了效,黛玉便也慢慢的不疼了。
賈母見一切弄妥了,便坐在黛玉房里陪著說話,後見黛玉很是乏了,便起身要走,又囑咐紫鵑雪雁好生照顧黛玉,湘雲與紫鵑雪雁一一的應承下來,賈母才走了。
賈母一走,湘雲就奔到黛玉跟前,心里疑惑不解,問道︰「林姐姐,你為什麼不告訴老祖宗實情?」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說了,寶姐姐根本沒討到任何便宜,雖然從表面上看,是我受了傷,但是從里子說,卻是她吃了大虧呢,我是受了傷,但我還可以堂堂正正的看太醫,還有老祖宗這樣心疼,但你看寶姐姐,她又傷在心上,又傷在臉上,但她堅決不敢提,又自信又高傲的性子,還愛面子,愛里子,吃了這啞巴虧,還要裝做沒事,你瞧,這不是咱們舒服多了麼?還有,明天那阿里良王子就要上門來了,要是咱們在這個事上糾纏,怕是要誤了明日的大事,所以咱們且忍一忍吧。」
湘雲想了一想,遂點了點頭。
第二日晨時,賈母,鳳姐兒,邢夫人,寶琴,惜春,岫煙待等人,及一眾媳婦婆子丫頭都在賈母處,寶玉也曠了學堂,因心里一直憂掛著黛玉的事,只盼著老祖宗想個法子出來救救黛玉,退了那阿里良王子的親事。
然而賈母也是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可一時又不知道該想什麼法子好。
又想到十多年前,先北靜王及先淮南王曾與邊疆那皇帝交過數戰,雖然最後邊疆皇帝敗了,但從此那邊疆的事在當今聖上心中留下了陰影,因為邊疆的實力還是不容小窺,後來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議了和。
這一次這阿里良王子來到天朝,定然也是天朝皇帝知曉的,再者,這阿里良王子看中了我朝一個美貌女子,也是在情在理中,當真聖上自然不會為了一個小女子而破壞了與邊疆的和平。
前兒那阿里良王子已經說得很清楚,他來賈府求親,當今聖上是同意了的,任何法子都似乎沒有用,除非那阿里良王子主動退親,否則別無他法。可這阿里良王子已言明喜歡黛玉,根本不可能主動退親。
眾人正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又見王夫人攜了寶釵,襲人等人從外面走了進來,身著盛裝,顯然把今日當成了訂親禮了。
賈母惱了王夫人一眼,坐在上首椅子內不言不語。
那王夫人對賈母射過來的眼光,仍舊是只做未聞,臉上含著笑,在一旁的椅子上落了坐。
寶釵站在王夫人後面,可能因受了黛玉的侮辱,是默聲不響,兩邊臉頰雖然用厚厚的胭脂水粉遮著,但還是能看得見隱隱的紅指印。
眾人心思各異,整個大堂里氣氛沉悶,卻又在沉悶中有著些詭異。
突听外面報道︰「阿里良王子到!」
眾人心里猶如被釘子釘到一般,不由自主的跳將起來,只王夫人不慌不忙的站起來。
只見那阿里良王子神氣十足,滿臉興奮的從外面邁了進來,又裝模做樣的用邊疆的禮儀給賈母施了一禮。
嘴里道︰「老太君,院中是本王子送來的聘禮,禮單在這里,請老太君過目。」
說著從懷中拿出一份禮單來,侍衛從旁邊接過去,遞給賈母,賈母也懶待看,只裝模做樣的拿開來瞅了眼,只見這禮單足寫了三四頁,每一頁都記得密密麻麻,又抬眼往院中看了一眼,整個大院都是用大紅絲綢捆著或扎著的各樣禮品,看來這阿里良王子還是很誠心的。
心下更是難為了,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那阿里良王子見賈母不言語,便以為同意了,心下得意,興奮得滿面通紅,道︰「老太君,本王子想拜見一下本王子的未來王妃林黛玉姑娘,還請老太君帶路。」
寶玉見賈母沒有動靜,早急得一身汗水,便踏了過來,便要說話。
那王夫人顯是時刻盯著自己的兒子的,一見他有動作,便厲聲道︰「畜生,這里還輪不到你說話。」
寶玉一听王夫人那語氣,便有些不大敢,然而內心又心急如焚,又恨極了王夫人,只不敢表露出來。
王夫人轉過頭來看著阿里良王子,臉上帶了笑,道︰「那林姑娘是我的親外佷女,她一定心喜這門親事的,那就我來給王子帶路吧。」
阿里良王子重重點了點頭,臉上帶著期盼的笑意。
王夫人正欲起身,突的只見史湘雲從門外急急忙忙的沖了進來,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哭道︰「老祖宗,不好了,林姐姐她……」
眾人一听,心里就是一慌,賈母問道︰「她怎麼了?」
湘雲流著眼淚道︰「林姐姐自從昨兒被開水燙傷了之後,後半夜就發了燒,現在估計是腦子被燒壞了,瘋了,正披頭散發,雙眼血紅,神智不清,拿著刀要砍人呢。」
眾人听了,大吃一驚,尤其是王夫人,覺得這瘋得也太是時候了。
又不太信,冷沉著臉,對湘雲道︰「史大姑娘,你且莫說謊話,昨兒都好端端的,今兒怎麼就瘋了?」
湘雲流著眼淚道︰「太太,您要是不信,那您問一問寶姐姐,昨兒林姐姐被燙到的時候,寶姐姐也在場的。」
王夫人疑惑的看了看寶釵,寶釵不由得渾身一顫,表情極不自然,道︰「史妹妹可是說些什麼,我听不懂。」
「不管是什麼,我們且去瞧了再說。」王夫人氣得一甩袖,站起身來,率先往大觀園里趕去。
阿里良王子緊跟其後,賈母等眾人也只得跟在後邊。
一時進了大觀園,到得瀟湘館門前,大家一看之下,大吃一驚。
只見那林黛玉披頭散發,臉色腥紅,手中拿了一把刀,正追著紫鵑與雪雁二人,嘴里喊道︰「我殺了你們,我殺光你們。」
一時見這邊有許多人,便拿了刀直沖了過來,對著王夫人就刺了過去。
只嚇得王夫人大驚失色,嘴里啊的一聲大叫,慌慌張張往旁邊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