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無意中解開了淑妃的局,第一次在太後和皇帝跟前出了風頭。宮中之人見淑妃的下場,對于黛玉這個聰慧有過的人卻敬而遠之,害怕被黛玉發現什麼,拿到太後跟前說去。
黛玉心思敏感,到底也覺察到了。她更不怎麼出鳳儀宮了,什麼事也都遠著不敢再去出風頭。
世珩見太後不肯給,心里自然也不暢快。敬妃心里也不舒服,心想那黛玉不過一個公主伴讀,又不是什麼身份高貴之人,自己開口向太後求了,太後竟然不給她臉面。因此也覺得臉上無光,好些天推說身子不好,不怎麼願意出門。
時光流轉,皇帝已經讓欽天監給永嘉公主選了日子,定在九月十五。也就不到四個月的光景。
公主府雖然早早的落成了,但里面還需要許多的布置,常常遣了人去采買謀劃。
黛玉知道宮中已不是長久能呆的地方,不過一兩月便要決定自己的出路了。只是出了這扇宮門又能回哪里去呢?寶玉如今已經有了房,娶了寶釵,自己回去看著他們,到底也不是一回事。雖然賈母等進來探望一直說將瀟湘館給黛玉留著,但黛玉知道即便瀟湘館的那些竹子依舊,也是事過境遷了。有些事一旦錯過了,就不可能再回頭。
水溶知道黛玉的處境後,心里感懷。上次讓王妃來試探黛玉的心跡,也沒試探出什麼來,心想自己再不主動出擊,只怕一點機會也沒了。
他暗暗的謀劃好了一切,又與敦慧郡主商議了。等到從朝中下來以後,攜了敦慧前去長請安。
太後見了水溶和敦慧倒也喜歡︰「你們兄妹倆倒趕著一起來了,倒也少見。」
水溶笑道︰「臣疏忽了,還請太後不要怪罪。」
太後道︰「哀家不怪罪。平時你身上事也多,也常遣王妃來問候。不算失禮。」
水溶看了敦慧一眼,便道︰「臣見歆兒年弱,家里也無人管教。想著將永嘉公主身邊的林姑娘請回王府去給歆兒做伴讀,還請太後恩準。」
敦慧也請求道︰「是呀,太後。你向來疼愛歆兒,歆兒與林姐姐素日也和睦,不如請林姐姐與我作伴,可好?」
太後想了一回笑道︰「你們兄妹倆,一個是郡王,一個是郡主。合著來求哀家,哀家能不答應嗎。實話說吧,哀家這兩日也犯愁,想著林姑娘年紀也大了,瑤箏也在宮里呆不了多久。你們還替哀家解了圍,既然你們這樣來請。哀家也就允了吧。不過哀家有話在前面,可不許怠慢了人家,水歆跟著林姑娘多學一點才能,對得起你早去的父母。」
敦慧歡歡喜喜的答應了。
水溶倒沒料到此事如此容易,兩人往鳳儀宮走去,讓敦慧將此事說與黛玉知道。
「林姐姐!」水歆興興頭頭的跑了進來。
永嘉正和黛玉說話呢,听見了她的聲音,兩人走了出來。卻見敦慧穿了一身銀紅的衣裳跑了進來,笑道︰「給公主請安。」
永嘉忙拉著她︰「快別多禮。今兒怎麼有空來鳳儀宮呢?」
敦慧瞅著黛玉笑道︰「剛我和哥哥去太後那里請旨了,林姐姐以後給我作伴了,林姐姐,你說好不好?」
黛玉一怔,轉念一想這樣的出路好過與世珩為側,心里倒也喜歡︰「既然是太後的旨意,民女不敢不從。」
敦慧又和永嘉說︰「公主姐姐不嫌棄水歆搶了公主的人就好。」
永嘉笑道︰「都這麼大了還是不會說話,以後跟了林姑娘多學學。」
敦慧一笑,又對黛玉道︰「對了,我哥正在門外了。說不好進到里面來,讓我請公主的安。另外我哥哥有話和林姐姐說,請林姐姐快去吧。」
黛玉看了一眼永嘉,永嘉卻笑說︰「林姑娘看我做什麼,既然北王哥哥相請,你快去吧。不過他什麼時候變得這樣膠柱鼓琴起來。」
敦慧笑道︰「公主別怪我哥,他一來怕失儀,二來怕冒犯。公主姐姐,我有話和你說呢。」
黛玉出了鳳儀宮的宮門,走不多遠到了平安巷。果然見水溶站在陰涼處正在翹首盼望。黛玉幾步上前,欲要行禮,卻被水溶扶住了。
黛玉打量了他一眼,只見他身穿淺絳蟒袍,頭戴赤金王帽,腳上踏著一雙杏白的靴子。手中正搖著一把畫了山水的折扇。但見他豐神玉貌,一雙鳳目炯炯有神。
黛玉又忙垂頭道︰「不知王爺有何吩咐?」
水溶含笑道︰「如今見林姑娘一面實在是難,不過想來林姑娘已經知道了,太後已經做主讓林姑娘陪伴水歆去。以後還煩請林姑娘多多教導水歆,她自是頑劣淘氣,我拿她也沒什麼法子,還請林姑娘費心。」
黛玉謙遜道︰「能伴郡主是民女的福氣。」
水溶微微一笑︰「只要姑娘不覺得委屈就好。府里的事我自會去安排,自然會讓林姑娘住得安心,諸事都不用煩惱。」
黛玉斂目道︰「多謝王爺周全。」
水溶頷首說︰「理應如此。我與林姑娘也算是半個相知,以後見面的機會多的是,還請林姑娘不要躲著我。」
黛玉覺得兩腮微微的有些發燙,她忽然抬頭一看,卻迎上了水溶灼熱的雙眼。心里似有所動又連忙避過了他的目光。兩人站了一會兒,黛玉見他遲遲沒有話,就要告辭。
水溶卻道︰「林姑娘放心,有本王一日,定會護得姑娘一日周全。」
黛玉回頭看時,只見水溶已經轉身離去。黛玉望著他漸漸離去的身影,陽光很是刺眼。皇宮的地磚上投下了他長長的身影。黛玉不知道去了北靜王府又是怎樣的一番境地,但剛才水溶的話卻讓她有感于心,或許以後的日子不至于那麼難捱。
想到此處,黛玉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心想或許總還有幾年的清靜日子可以過,不用面對宮中這些紛爭,不用回瀟湘館去面對金玉之緣。黛玉心想這應該是水溶所安排的,在這關鍵的時刻,黛玉心里對他是感激的。
水溶走到快拐角處,突然回頭看了一眼。卻見黛玉依舊在原地。水溶看了一會兒,心想以後有很長的時間可以朝夕相對,總有一天她會明白自己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