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隊風格截然不同的嫁娶儀仗浩浩蕩蕩的穿越京城最繁華的大街,貫穿東西,連結了花家和傅家兩所宅院。
孫夫人作為父母之輩成為主婚人,傅家家主傅奕也名正言順的坐在主位之上,看著兩對新人站在大廳中間,熠熠生輝。
「吉時到!新人行禮!」司儀高聲一道,四圍賓客交相稱贊,熱鬧非凡。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就在花曦晚與傅瀾卿對拜起身的時候,花曦晚的舊疾又犯了,一個趔趄,新娘子差點隨風飄倒,幸好傅瀾卿手疾眼快,雙手一扶,身子一擋,花曦晚便跌在傅瀾卿的懷里。
花曦晚暗嘆一聲︰多手多腳!
她不過是想在眾人面前表現一把虛弱,繼而能夠正大光明的宣布進了傅府萬事不爭,能夠安心「養病」,只是作勢「暈」一下,根本沒想「倒」,從蓋頭下看到一雙靴子踱來,手腕一緊,雙手就被束縛住,緊接著一個寬闊的懷抱像是一堵堅牆給她一個措手不及,愣是與這個剛剛拜完堂的夫君來了個親密接觸。
「娘子,怎的這樣不小心?」一個溫潤的聲音傳來,還帶著著急心驚的責備與疼惜。
孫夫人瞪了花曦晚一眼,礙于場面只好和聲道,「唉,晚兒的身子骨一向不好,恐怕是折騰半天累了。」
「公公,姨娘,晚兒身體不濟,恐怕接下來招待貴賓的事心有余而力不足了。」花曦晚輕聲說著,短短一句話喘息不下三次,聲音顫顫巍巍,所有人听了都一個激靈,看這花大小姐的病秧子樣兒,不會過門幾天就喪命了吧?
孫夫人連忙道,「是啊是啊,你也喝不了酒,況且還有你大哥和月兒撐場了,你下去歇息吧。」
「那女兒就退下了。」花曦晚透出一抹涼薄的笑,可惜,沒人看的到,她看著傅瀾卿似乎沒有要松手的意思,忙嗔道,「櫻檸……」
「不用了」,傅瀾卿笑著說,「我扶娘子去歇息,娘子身體不適,為夫也沒有心思應付酒席了,父親,大哥三弟,你們幫我照料著點,我要陪娘子去了。」
說著,興高采烈的扶著他的娘子,滿臉關切的撩開簾子走進內堂,一路上不顧眾人唏噓,竟是從丫鬟那里搶了扇子,一手將花曦晚攬在懷里,一手幫她扇著扇子,心疼的嘟囔,「都怪相公沒照顧好,娘子累了熱了吧,娘子乖乖,相公在這里。」
花曦晚覺得扶著她的這雙手真的是好看到極點,想到自己看見這件嫁衣的時候也驚嘆不已,她再度望向那個男子修長白皙的手,真是巧慧……可惜……
傅瀾卿任性的屏退了所有下人,親自將花曦晚扶回別院,扶她坐下,然後揮退了要來舉行洞房儀式的喜娘,反鎖門扉。
屋子一時間靜謐非常,花曦晚輕鎖眉頭,沒有听到腳步聲,他在哪?
空氣里彌漫著復合香氣,她望著自己腳下的三寸地方,手在寬大的袖袍里握緊,無名指上那顆紅寶石戒指,是能夠致人暈厥的武器。
只要他強來,她就能不動聲色的處理他。
傅瀾卿倚著門扉,好整以暇的看著坐在床邊的花曦晚,鳳衣之下她的身子雖消瘦卻有弱風扶柳之姿,引得男人的保護欲佔有欲更勝,何況,他可從不覺得自己這個病秧子娘子是個好欺負的主兒……
傅瀾卿冷靜的雅彥笑容退卻,換上一副天真爛漫的傻笑,蹦著走到花曦晚面前,玉如意一挑,便把花曦晚的蓋頭撥了下去。
花曦晚猝不及防,抬頭,目光一滯,與傅瀾卿四目相對。
傅瀾卿傻笑的臉糾結了一下,他瞥了瞥嘴,委屈的說,「娘子,你真丑。」
花曦晚嘴角牽扯,回了句,「彼此彼此。」
他是真的很丑,但是很白,光看手就知道這個男人白的透明,白的如玉。他的臉,四分之三都被燒傷留下的紅疤覆蓋,只留出一雙眼楮的空當,眼楮很清亮,眼睫很濃黑,若是單單看去還是蠻有魅力的,可惜,那紅疤不是平的,而是鼓的,有的結痂,有的流膿,有的鼓出蜘蛛網一樣的毛細血管,觸目驚心,十分的惡心……
花曦晚連忙錯開眼楮,平復自己胃中的翻江倒海。
很好,他就喜歡看她這幅樣子。
他取過兩杯酒,說,「娘子雖不能喝酒,但合巹酒的規矩不能改,我已經換成水了,咱們這儀式可是不能少的,來來來,娘子。」說著,他把胳膊伸過去,不顧花曦晚滿臉的不樂意,與她的胳膊交纏,兀自飲盡,然後用充滿希冀的眼神凝視著她。
花曦晚連忙喝了酒,喝的太嗆,忍不住咳了咳。
傅瀾卿見狀連忙撫模她的後背幫她順氣,一邊寵溺的說,「娘子不要生氣,娘子雖丑,但相公一定會好好對你的,相公愛娘子的心可昭日月。」
如果是可昭日月,那一定是陰天,昭你個頭!花曦晚這樣想著,目光掃視一周,這才發現這間屋子的構造真的是……簡單至極。
他們的院子,叫做留白園,果然很留白。
沒有書桌,或許傅瀾卿根本就不會寫字。
沒有掛在牆上的兵器,傳言傅瀾卿手無縛雞之力。
但是,房間里有張張繡屏,有的還未完工,房間里有滿地花卉,皆是性陽喜溫的植物,房間里有一張很大的床,此刻她與她的夫君正坐在這張巨大的床上,無言以對。
「這張床長三米寬三米,是為夫親手為你做的,娘子可喜歡?」
花曦晚有禮的笑笑,「謝謝……額……相公,賤妾我很喜歡。」
「什麼賤妾,你可是我的愛妻,以後就說,‘卿卿,晚晚很喜歡’,這樣多親切呀!」猝不及防的,她已經再次被拉進他的懷抱,一股子清新的薄荷香氣自他身上傳來,她的嗅覺一下子機靈一下。
怎麼有點似曾相識?
低眉看她眉心皺起的淺紋,他一陣玩味。
可不,似曾相識,娘子,你有的是時間慢慢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