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的營地中時不時的飄過陣陣令人作嘔的味道,龐山民的眉頭也跟著一跳一跳的,看著流民們毫不介意的把缽子里的稀粥喝光,龐山民也只得苦笑著將碗中的粥水一飲而盡。
龐山民的平易近人還是贏得了不少流民們的好感,世家公子和流民坐在一起,一同吃飯一同聊天,在這個時代中,是很難見到的,雖然龐山民眉頭微皺的樣子也被許多流民看在了眼中,但是卻不影響流民們對他的親近。
一碗稀粥便是流民們的午飯,用過之後,流民們還有些意猶未盡,只是大伙兒都知道,如今有人肯給他們一些吃的喝的,就已經謝天謝地了,龐山民拍了拍吃了個水飽的肚子,對身旁的幾人道︰「諸位老家都是哪兒的?」
「徐州。」
「汝南的。」
形形色色的回答讓龐山民也大致了解了這些流民們的信息,目前抵達長沙的這些流民,多是黃巾之亂被裹挾的百姓,輾轉過北地的許多地方,甚至其中的一位長者,還經歷過長社之戰,老人家飽經滄桑的笑容也讓龐山民一陣唏噓,亂世人的生活,果然讓人無奈。
或許能活下來,對于這位長者而言,已經是足夠的幸運了,只是,這樣的生活,有一丁點兒幸福麼?
龐山民也不禁感到了肩頭沉重責任,一種屬于穿越者必須承擔的責任,或許,和貂蟬玲兒,于樹林悠閑的生活會很愜意,但是如果不能執掌權柄,一旦被命運所捉弄,將來的某一天中,這樣流民中,也沒準會出現自己的身影吧……
「之前我于汝南之時,或許也遇見過各位,先前大伙兒被黃巾裹挾,被朝廷所不容,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只是如今大家已經是長沙百姓,想必大家也不願再去過那些顛沛流離的日子了,之前的一些習慣,要改。」
龐山民說罷,拍了拍站了起來,對一眾流民道︰「看看大家的營地,這味道實在是讓人難以恭維,如今正值盛夏,疾病多發,若是大家能夠將此處整理的整潔一些,可減少發病的機率,還有,便溺的時候,還請各位去遠處的林中解決,切莫靠近水源……」
龐山民滔滔不絕的說了半晌,流民們連連點頭稱是,雖說龐山民看上去平易近人,但是如今誰也不敢怫了眼前這位公子哥的意思,對他們而言,龐山民無異于他們的衣食父母。
「算了,還是等我擬個章程,讓府上下人指導你們吧。」龐山民撓了撓頭,心道說的太多,這些流民們怕也記不住,規範化的安排流民生活,這樣的概念確實也有些超越當下的時代了。
龐山民又與流民們商議了一會兒,便準備起了流民遷徙的事情,長沙城城內,怕是容不得如此數量的流民大規模的遷徙,所以龐山民欲以流民們自願的原則,為他們于城外劃分村落,授予土地,只是這房屋建設,耗時日久,所以龐山民也只得為他們解釋,在龐家幫他們建設房屋的同時,還需他們幫助以及自救,而新建的房屋,也應先提供流民中的婦孺老弱先行住下,並且明確法度,若日後有人為禍鄉里,會予以重懲。
亂世重典的道理,龐山民還是懂的。
對于龐山民規劃出的條條框框,流民們倒是很容易的就接受了,且不說黃巾之亂,就算是輾轉長沙的路上,也沒有任何一地的官員會予以他們如此寬厚的待遇,盡管龐山民也強調過多次要嚴苛法度的事情,但是龐山民所謂的「法度」,比之當下的刑罰,明顯要寬松許多。
吃過午飯,龐山民便命管事帶著府上下人,以及流民中的輕壯于城外興建村落了,幾天來龐家已早早的備好了伐木建房的器具,如今人手充足,流民們對于重建家園的願望迫切,一聲令下,流民們散去了不少,跟在龐家下人們身後,浩浩蕩蕩的向先前劃好的村址趕去。
身邊終于空曠了一些,龐山民見流民們多已遠去,輕輕一笑,翻身上馬,向城內趕去。
該去看看孔明了。
一想到諸葛亮把流民一事全權交給了自己,龐山民的心中難免不忿,龐山民向來以為,自己最擅長的事情是在這個時代中攫取財富,並依仗著超前的見識去向好友們提出建議,而不是做這種安撫流民的具體事務。
「孔明,想無事一身輕?沒那麼容易!」
龐山民一進太守府,便開口喊了起來,卻沒想到太守府中,劉琦也在,且正與諸葛亮一臉欣喜的看著桌上地圖。
「見過大公子。」龐山民見狀一愣,連忙躬身施禮,一臉訕訕道︰「不知大公子也在此處,山民言出無狀,還請公子贖罪。」
「誰都有言出無狀的時候,對麼?大龐先生?」劉琦說罷,意味深長的看了龐山民一眼,龐山民心領神會,暗道劉琦這貨居然是在提點他,不要透漏那天醉酒後的胡言亂語。
只是劉琦不是整日聲色犬馬麼?可如今怎麼肯老老實實的呆在太守府理事?
劉琦忽然勤快了起來,倒是讓龐山民微感驚愕,龐山民疑惑的看了諸葛亮一眼,卻見諸葛亮的眼楮,依然死死的盯著地圖,只是那臉上時不時閃爍的微笑,讓龐山民更加的不明所以。
龐山民正欲出言相詢,卻見諸葛亮猛的拍了一前案幾,起身大笑道︰「干得好!文長士元,這一仗打的漂亮!」
「呃……桂陽捷報?」
龐山民說罷,劉琦連忙點了點頭,對龐山民道︰「大龐公子推舉之人,才能果然不凡,如今桂陽捷報已經傳回,適才孔明看過地圖,料定那些本欲擄掠桂陽百姓的山越蠻人,必十不存一!」
「有了這場仗威嚇蠻人,今後想要對付他們,倒是容易了不少。」諸葛亮說罷,把手中地圖推向龐山民,從容一笑道︰「士元已將這捷報送來,如今正是掃平邊患的大好良機,如今大戰初定,兄長以為,我等何時可使那平蠻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