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徽聞言大驚,以龐家家風,司馬徽料龐山民在如此大事之上,必不敢信口雌黃,且龐山民如此信誓旦旦,敢言日造千冊,若龐山民真有如此本領,看來這荊南,這回說什麼也要走上一遭了。
龐山民見司馬徽似有意動,趁熱打鐵道︰「學生知先生不喜俗事纏身,只欲如先前那般,教書育人,如今荊南蠻人,多已歸附,這教化蠻人,于國于民,有大功德,不知如今先生可有興趣,與家父同行,去荊南行教化之事?」
「荊南蠻患已平?」司馬徽發現,他越來越看不懂龐山民了,先前于書院之時,司馬徽一直以為龐山民嚴謹有余,機變不足,可如今觀之,其行事出人意表,與之前言行,大相徑庭。這荊南之事,龐德公與昨日已和司馬徽說過,卻並未提及這蠻人之事,如今龐山民卻告知荊南再無邊患,卻是令司馬徽大為驚異。
許久之後,司馬徽感慨一嘆,對龐山民道︰「如今我倒有些明白,為什麼黃老頭兒願意跟你父親同往荊南了。」
龐山民聞言,一臉疑惑,司馬徽見狀笑道︰「也罷,跟你說些陳年舊事,你便知老夫為何有此一嘆了。」
龐山民點了點頭,心中也有些好奇司馬徽欲言的陳年舊事,司馬徽侃侃而言,不多時,龐山民的神情就變的十分精彩,口中喃喃︰原來如此。
昔日司馬徽與黃承彥,龐德公三人為友,龐德公擅政務,司馬徽懂機謀,而黃承彥所長,乃是奇術。三人年輕時候,便如當下臥龍與大小鳳雛這般,于荊襄創下偌大聲望,後于城外山中,開辦書院,欲使荊襄寒門士子,有求學之地。
三人皆性情淡泊,不喜為俗事所擾,于山中教書育人,年復一年,三人卻驀然發現,這荊襄雖廣,學子眾多,卻無人可後繼其一身所學。
直到後來,臥龍鳳雛的出現,才使這三人得償所願,只是如今,臥龍鳳雛皆于荊南為官,如今書院之中,多朽木不可雕者,三位師長雖兢兢業業,可心中亦會感慨,這學子雖眾,天資出眾者,確是不多。
所以後來自孔明士元離去之後,司馬徽便有些心灰意冷,只是偶爾才去書院授課,而黃承彥,則常于家中長噓短嘆,最後索性將奇術一道,授予家中幼女……
龐德公雖不願二人有始無終,卻心中明了,這擇徒之難,令二位好友心中痛苦,索性也不再勸,听之任之……在二位好友的影響之下,龐德公如今,也只是偶去書院坐坐,為院中學子解惑了。
「如此以來,自孔明士元之後,書院豈不名存實亡?」龐山民聞言驚問。
「不會,老夫與你家老頭兒,曾于書院著書立傳,若那些士子一心向學,亦可學到些東西。」司馬徽聞言笑道︰「只是黃老頭兒之奇術,多為口口相傳,此也是他這番,欲去荊南尋你之緣由!」
龐山民愣了半晌,繼而一臉欣喜,對司馬徽道︰「先生是指,承彥公欲傳學生衣缽?」
「……黃老頭兒怎麼想的,老夫又如何得知?」司馬徽狹促一笑,對龐山民道︰「以老夫觀之,你之造紙,制糖一事,怕是已經讓黃老頭兒對你有了興趣,況且如今還有了這活字一物勾他,他去荊南,比老夫要迫切許多!」
原來不是承彥公欲擇徒授技啊……
龐山民微微失望,對于這荊襄三老,龐山民心中素來景仰,若能師從一人,何其幸也?
見龐山民一臉失落,司馬徽不禁疑惑,對龐山民道︰「那龐老頭兒亦是高人,你為何不求學于他?據我所知,龐家得其真傳者,乃是士元。」
「在下與當下時政之理念,怕是有些不符……」龐山民微嘆一聲,對司馬徽道︰「若先生教我,則學生欣然從命。」
司馬徽聞言笑罵︰「昨日龐老頭兒已于此處,將荊南之事盡數告知,你這荊南隱主,學兵法作甚?于老夫看來,你非吾之佳徒……」
龐山民點了點頭,司馬徽所言不虛,且于荊南之時,龐山民亦隨孔明,士元二人求教兵法,只是論及天賦,龐山民實在欠缺的很,所以自那時起,龐統便時常笑謔他這位兄長,不擅陰謀詭計了。
只是那時,孔明卻對龐統之言,不以為然,龐山民雖對于臨戰機變一事上,一竅不通,但是論及諸侯之事,龐山民卻時常能夠把握脈絡,頭頭是道,所以諸葛亮一直以為,龐山民所擅乃是陽謀,若龐山民得了大勢,或可堂堂正正,不戰而屈人之兵。
龐山民自是不知諸葛亮對其評價,如今拜師失敗,亦讓其心中有些頹喪,司馬徽見狀,苦笑連連,對龐山民道︰「痴兒!若日後汝為人主,切不可露此頹色!」
龐山民聞言,心中一驚,拱手拜道︰「多謝先生指點!」
司馬徽已得知荊南變化,不再推辭,應下龐山民所請,龐山民言如今家中,蒯越亦在,欲使司馬徽與之同行,見司馬徽應允,龐山民扶司馬徽上馬,牽馬執鐙,甚是殷勤。
攜司馬徽回到家中,蒯越與龐德公二人皆是大驚,司馬徽見狀笑,對龐德公笑道︰「你這長子,有趣的很!老夫如今已經應下,與你龐家,同赴荊南!」
「山民賢佷倒是好大本領!」蒯越聞言,不禁贊嘆,對龐山民道︰「賢佷可知,景升數次邀水鏡先生于荊襄為官,皆未成事,而賢佷只一人一馬,竟可邀水鏡先生欣然而至,此事若被荊襄官員所知,怕是少不了一番熱議!」
「水鏡先生怎是在下可邀,只是水鏡先生憐蠻人不通禮教,欲往荊南一行,將其教化……」龐山民說罷,龐德公與蒯越二人,面面相覷,龐德公一臉疑惑,對龐山民道︰「蠻人?什麼蠻人?」
「如今五溪蠻與山越蠻,多依附荊南四郡,此事兒之前雜務繁忙,倒是忘記告知父親……」龐山民笑道︰「如今這荊蠻被我漢民同化之勢,已成必然,也該將其教化,使我荊南,長治久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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